鄧原的問話鼓舞了孟君她像是看到了一絲希望一股腦兒地把心中所想全說了出來：“我認爲羅莎的死不是朱永義所爲而是杜宏剝皮的事誰都會一把刀就能解決不見得所有的案子都是朱永義做的當然更重要一點的是你們不瞭解朱永義像羅莎那樣的女人根本就入不了他的眼朱永義對膚質非常的挑剔講究純天然的本色皮膚羅莎那個後期加工出來的在朱永義的眼裡那就是兩個字：骯髒!以前那幾個失蹤的會員也沒有一個是羅莎這樣的你們說一個對膚質要求這麼嚴格的人怎麼會去垂青羅莎那樣的人呢?更不可能把羅莎當成目標的所以一定是杜宏害死羅莎的然後嫁禍給朱永義”
鄧原沒有說話他不能告訴孟君羅莎確實是朱永義殺的還有那些監控錄像孟君知道俱樂部裡的房間裡有微型攝像頭卻不知道朱永義保存了所有自己犯罪實事的錄像這說明孟君並沒有完全掌握朱永義所有的信息有一些是朱永義側面透露給孟君的還有一些是孟君自己暗中觀察到的然而更多的是孟君自己憑藉所聽所看而推斷出來的雖然沒有證據但可信度也不低
鄧原之所以隱瞞案情就是要讓孟君在不知情的情況下透露更多的信息至少在杜宏這件事上孟君先得說服他
孟君見鄧原遲遲沒有開口知道鄧原在琢磨自己說的話她要趁熱打鐵“鄧警官請你相信我羅莎的死一定跟杜宏有關還有曾警官也可以證明朱永義只是對膚質乾淨的人感興趣她第一交來俱樂部的時候朱永義就已經對曾警官的皮膚着迷了”
這話曾秀聽着特別扭渾身有種不自在的感覺不過孟君說的也確實如此與朱永義第一次見面着實讓自己受到了驚嚇她衝孟君點了點頭隨後問了一個一直想問的問題：“你晚上因身體不適忽然離開俱樂部是不是故意給我製造機會還有小蓮是不是也是你支走的?你猜測晚上我可能會有所行動但你又不確定可有一點你很清楚你和小蓮都在的情況下我是很難抽身的所以你特意給我騰出空間等你再次返回俱樂部的時候就可以用你自己的方式來阻止我是不是這樣?”
“不是的我根本來不及想這麼多我懷疑你以後就第一時間通知了朱永義對不起”面對警察孟君對於自己的這一行爲有些愧疚感“是朱永義讓我走了我跟他費了半天的脣舌他非但假裝什麼都聽不懂還說我身體不好最近幾天都不要來俱樂部了我知道他是爲我好不想讓我牽扯進去可是他越是這樣對我我就越覺得對不起他思前想後我才決定返回俱樂部看看小蓮確實是家裡有事趕巧了”
曾秀還是希望孟君否定自己的推斷的至少可以說明孟君還算是一個正值的人她正打算再問些什麼鄧原卻突然開了口：“你是說朱永義已經知道了曾秀晚上可能會暗查的?”
孟君點了點頭“我跟他說我懷疑曾小姐的身份還說曾小姐曾經去過工作間那裡我覺得我說得已經夠明顯的了他卻偏偏裝出一副聽不懂的樣子唉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麼?”
經鄧原這麼一問曾秀才意識到了問題的存在朱永義在面膜裡下藥就說明他已經把自己當成了目標從第一天見到朱永義起她就應該能意識到這個可孟君已經發出了警告朱永義什麼還要鋌而走險呢?難道……
鄧原想的卻是曾秀去俱樂部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朱永義爲什麼偏偏在這一次纔對曾秀下手?即便是知道警方已經布控暗查了難道他一早就是這麼計劃的嗎?還有曾秀並不是人際關係淡薄的那種人孟君已經間接地告訴了他曾秀就是警察他爲什麼還要選擇曾秀呢?
鄧原忽然想到了從薊縣回來的路上跟鬍子還有大兵一起探討過的彷彿他們的行動已經被掌握並給他們撒下了一個無形的網能想到這一點並不難難的就是這個網是杜宏布的?還是朱永義布的?他們爲什麼要這麼做?難道就是爲了千方百計的出賣他們自己嗎?
鄧原想不通他需要好好地梳理一下思緒“你提供的信息我們會一一覈查的今天就到這”
鄧原說完走了曾秀起身也要離開卻停住了看了眼孟君“不管怎樣謝謝你救了我”
孟君知道審訊到了這個地步自己不會有什麼好結果但她能做的也只有這些了“對不起沒能救了你的同事”
一提到大劉曾秀的鼻子又是一酸胸腔有一團怒火在燒她看着孟君的眼神越來越冷說話的語氣也生硬了起來“即便是你救了我我也不會對你網開一面你對朱永義所犯罪行的隱瞞就是助紂爲虐知情不報都是便宜你了你應該是從犯!”
“我知道我有罪我真的有罪”孟君低下頭避過了曾秀那殺人般的眼神“朱永義在我最困難的時候幫助了我沒有他我可能都活不到今天人不都是要講良心的嘛”
“良心?”曾秀深吸一口氣以平心中的怒火“你不配說良心這兩個字如果你真有良心早點兒說出來的話也不會死這麼多人!”
孟君醒悟般地擡起頭卻看到曾秀甩門而出的背影她呆住了心裡悲苦萬分
朱永義、孟君以及那三個男人被分別關在了市警局的臨時拘留室裡等待着最終的審判
對於他們這幾個人來說就像是警局裡的客人被接待完畢後就該好好休息了可主人們還有得忙活鄧原彙總了所有的審訊記錄和其它組員開了一個臨時會議會議的重點是下一步的安排大家一致把矛頭指向了杜宏可在如何對付杜宏的問題上卻出現了分歧
分歧分爲兩個陣營第一陣營是大兵和鬍子他們認爲現在就可以直接拘捕杜宏
原因很簡單雖然朱永義和那三個男人始終對杜宏支字不提但杜宏與死者之一羅莎的不正當關係卻擺脫不了他的嫌疑儘管杜宏做得非常小心表面上看不出與夢之幻俱樂部有任何關係可他犯了一個錯誤致命的錯誤他千不該萬不該把羅莎介紹到俱樂部去更不該把羅莎作爲虐殺對象一個與他有不正當關係的人被殺了那麼首當其衝他就是要被調查的對象甚至嫌疑犯
再說榮靜和楊麗麗的案子無論是朱永義還是那三個男人都在案子的細節上出賣了他們自己朱永義是死活咬定兩個案子是他做的可偏偏在案件的細節上他卻說得驢脣不對馬嘴而那三個男人對於這兩個案子的認知度卻僅限於媒體報道還特意強調如果這兩個案子非要扣在俱樂部的頭上的話那也一定是朱永義一個人乾的他們根本不知情這樣一來這三個男人非但把杜宏撇清開來還把他們自己也擇得很乾淨
但是問題也就出在這裡供詞前後不統一他們一方面承認是與朱永義合作經營人皮製品所有的虐殺活動都以俱樂部中心他們也都參與其中可另一方面又說這兩個案子是朱永義獨立作案很明顯他們也不確定這兩個案子到底是朱永義乾的還是杜宏所爲所以他們必須把禍水潑到朱永義的身上以保住杜宏
通過以上分析鬍子和大兵都認爲榮靜和楊麗麗是死於杜宏之手概率已經達到了九成而讓他們建議立刻拘捕杜宏的原因是杜宏極有可能要跑路或者說杜宏已經在逃往他處的路上了以杜宏的能力藏匿於任何一個角落都不是難事如果要是跑到了國外想抓都抓不到了所以必須先把杜宏扣下
分歧的另一個陣營是曾秀曾秀同意杜宏也參與連環剝皮案的觀點但她不贊同馬上抓捕杜宏因爲一切都是大家分析出來的沒有證據
曾秀沒有參與朱永義和那三個男人的審訊可從鄧原他們的簡述中她知道大家並沒有掌握有力的證據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前去抓捕唯一的結果就是羞辱警方自己還有在榮靜和楊麗麗這兩個較特殊的案子上曾秀也不認爲杜宏就是百分之百的兇手
首先以杜宏現在的社會地位不像是一個手持手術刀在夜間行兇殺人的變態殺手其次孟君的供詞猜測性的東西太多理由牽強儘管孟君勇於站出來指證杜宏可說到底她也並沒有親眼見到杜宏行兇而她一心向着朱永義在袒護朱永義的一些藉口上有些誇大先不說別的孟君在辯解朱永義並非殺害榮靜和楊麗麗兇手的理由就不能讓人信服單單以朱永義住在俱樂部裡極少外出爲由這一點非警務人員都能把孟君反駁倒更別說是司法審訊了不會有哪個警察會以這一點來排除朱永義的犯罪嫌疑的。
所以曾秀的觀點是先找到證據再實施對杜宏的抓捕行動而且離朱永義和那三個男人被捕也只過了幾個小時杜宏應該不會這麼輕易地就放棄了多年來奮鬥出的事業即便是杜宏逃了也不會逃多遠時間還是有的。
兩個陣營各自堅持自己的觀點互不相讓曾秀認爲鬍子和大兵過於激進魯莽行事的後果只能讓案件的偵破進入困境而鬍子和大兵則認爲曾秀太過死板教條不懂變通雙方你一言我一語到最後幾乎是面紅耳赤地爭吵。
鄧原沒有參與激烈地討論處於中立的他認爲雙方的觀點都有道理所擔心的也都是存在的所以他保持了沉默鄧原腦子裡想的是找證據固然是必須的可所抓的四名案犯的供詞都沒能指出尋找證據的方向而現有且待覈查的罪證又太多先不說薊縣那邊就光俱樂部的百多號會員、窩點裡數不清的髒物、以及那成堆的監控錄像就要花上幾天的時間這證據怎麼找?最關鍵的是能不能找到指證杜宏的證據都還是個問題?如果這期間杜宏跑了怎麼辦?這個責任他負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