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被推開三個有些像是做了壞事又像是竊竊欣喜的人冒了出來他們來到鄧原的身後沒有出聲靜靜地等待着命令
“我要馬上再次提審朱永義”鄧原一邊收拾會議桌上的案宗分門別類一邊說道：“杜宏就交給你們了所有的資料和證據這裡都有你們知道該怎麼做”
三個人不明所以卻還沒來得及說話鄧原卻已起身離開“有任何問題都等我審完朱永義再說”
鄧原朝會議室外走去三個人正打算議論一下鄧原又站住身回頭說道：“事先聲明我這次可不是有意賣關子啊你們非要爲此訛我一頓飯我也認了”
看着鄧原離去三個人同時笑了
在市警局關押了兩天的朱永義精神很好除了身上的香水味早已蕩然無存外整個人看上去反到顯得更像是個正常人了
鄧原看着對面的朱永義暫時沒有說話朱永義被押到審訊室之前鄧原跟看守瞭解了一下情況得到的答案是朱永義相對於其它幾個被關押人員更享受這種牢獄之災每天都養尊處優唯一讓朱永義所關切的不是他將要得到什麼樣的審判而是他在外面所造成的影響尤其是他作爲裁縫所受到的關注度不止幾次的詢問是否有人來打探他這個裁縫的所有消息搞得看守也鬱悶至極這哪是即將判刑的死刑犯啊跟個明星似的天天盼着有人來採訪做秀都做到監獄來了這樣的重刑犯真是頭一遭遇到
鄧原沒有跟看守解釋什麼拍了下對方的肩膀就把這個一堆問號打發掉了鄧原心裡在暗笑朱永義啊朱永義原來你也有沉不住氣的時候啊!狐狸尾巴露出來了吧想引出裁縫?沒有我們警方你還真辦不到看看你這次還能逞強多久!
朱永義似乎也猜出了此次鄧原審訊的目的但看對方一直注視着自己不說話他又有些摸不準所幸打趣地開玩笑道：“鄧警官這次提審我不會就光是爲了給我相面吧?呵呵”
鄧原被朱永義逗笑了心想就你這形象我看一眼就夠夠的了還相面呢!隨後他板起了面孔直奔主題道：“你指證杜宏我可以找到你想要找到的人”
“我想要找到的人?”朱永義眯起眼似笑非笑“我怎麼聽不懂鄧警官在說什麼?”
“我勸你還是省省吧裝傻是沒用的”說着鄧原向前探了下身子“你、我心知肚明你要找的人就是裁縫!”
“哈哈哈……”朱永義大笑了起來笑得有些牽強目光中更是充滿了期盼的神色但嘴上卻說道：“鄧警官的幽默感又來了我找裁縫?我爲什麼要找裁縫啊?我不就是裁縫嘛!”
“如果我把於四抓來你猜他會怎麼樣?”鄧原欠回身子靠在椅子背上於四是目前爲止唯一一個可以讓朱永義有所慌神的人鄧原一直懷疑薊縣之行就是給警方設的一個套之前分辨不出到底是杜宏還是朱永義所爲但現在看來非朱永義莫屬以杜宏近期的所作所爲無非就是千方百計地使用各種手段來把他自己與系列剝皮案擇開來這與引警方去薊縣背道而馳怎麼可能讓警方查到薊縣並獲得有力的證據呢?只能是朱永義!朱永義這麼做的動機和目的先暫時放在一邊單就配合朱永義引警方人員去薊縣的人選上就有文章朱永義在薊縣生活了那麼多年同夥也有不少像康老闆那種跟朱永義有利益關係的人都能被拋出偏偏於四這種小角色卻單獨保護起來這說明於四和朱永義的關係絕非一般
再從於四的角度講讓他出賣一個關係非常好的人不是易事鄧原相信於四肯定也處在矛盾掙扎中
問題看似簡單但回答起來卻可以有正反兩面既可簡單得一推到底裝作什麼都聽不懂又可複雜得不知如何回答爲好因心中有鬼鄧原盯着朱永義想看看他對這個問題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朱永義是屬於後者鄧原的問題不得不讓他緊張如果把於四抓來鄧原用的是抓這個字而不是叫或者請一字之差所代表的意義就會完全不相同鄧原爲什麼要抓於四?難道於四在提供線索的時候露出了馬腳?如果這樣的話就算於四沒有參與兇案但至少可以算是個幫兇了這不是朱永義想要看到的
朱永義不擔心於四出賣自己出賣了事情反到好辦了目的已經達到於四的落井下石只會增加他跟鄧原談條件的籌碼他所擔心的是於四的講義氣朱永義相信於四絕不會出賣自己甚至極有可能替自己擔當當初勸說於四向警方提供線索就費了老大的勁如果鄧原真要把於四抓來於四一定會咬緊牙關跟鄧原周旋到底最後的結果只能是於四受到自己的連累他真不希望於四出任何事
朱永義有些犯難了這個問題怎麼回答呢?讓鄧原抓於四來對質?這絕不可能他只要一鬆口鄧原肯定派人殺向薊縣假裝不認識於四?這也不太可能如果鄧原真在於四的問題上較起真來於四以前的醜事就會被抖出來而他和於四的關係也就明朗化了鄧原不是白癡稍微查一下就會知道怎麼回事尤其是康老闆他們也都被抓起來了難道主動承認是自己指使於四設計警方的?似乎也不行這無異於是自己把於四扯入了剝皮案中從頭到尾於四都跟案子沒有一丁點兒的關係到底該怎麼辦呢?
時間一秒一秒地過去了鄧原看着朱永義遲遲不做聲已猜出了七八分他知道自己設想得沒錯朱永義已經在慢慢上道了只要再努一把力朱永義就會乖乖地交待了所以在於四的問題上鄧原也不想再繼續糾纏下去他的目的在於朱永義對杜宏的指證以及裁縫的信息於是他輕咳了一下先表態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放心吧我不會爲難於四的再怎麼說於四也有功於我們嘉獎什麼的談不上但至少不會辜負他的一片好心”
朱永義暗鬆了一口氣只要於四不受到牽連其它的都好說不過這並不代表他馬上就會積極配合千想萬想的裁縫能否找到還是個未知數這麼多年都沒能引出裁縫鄧原就一定有把握?在這種前路渺茫的基礎上合作以及合作者之間就存在着一種平衡、互相牽制甚至是互相依賴的關係這種平衡一旦被打破一方佔得了優勢另一方就失去了控制權搞不好弱勢的那一方寧願拆臺散夥也不會讓強勢的那一方得勢
說白了就是朱永義還不能完全相信鄧原尤其是到現在鄧原也沒能讓他下決心破釜沉舟沒被逼到絕路上怎麼可能全盤托出呢?
朱永義看着鄧原表情有些輕蔑“鄧警官是稱心擡舉我吧!區區一個杜宏還能難倒鄧警官嗎?呵呵我一個垂死的重刑犯人還能得到警方的厚愛真是死而無憾了!”
“呵呵你真這麼認爲嗎?”鄧原對於朱永義的輕蔑視而不見淡淡地說道：“那我恐怕你會死而有憾了”
兩個人說完都暫時陷入了沉默表情恢復了平靜各自的心裡卻劍拔弩張頗有些較勁的味道
鄧原心裡想的是：行啊朱永義你以爲我聽不出你這話裡的意思嗎?你真以爲沒有你我就搞不定杜宏了嗎?如果在今天之前朱永義說出這樣的話鄧原也許心裡會有些發虛在杜宏的問題上鄧原承認自己是繞了彎路了他一直認爲杜宏纔是那個最終的對手尤其在榮靜和楊麗麗的案子上他更是曾經一度認爲杜宏是兇手可當他今天去杜宏家裡進行抓捕的時候才知道自己判斷錯了杜宏的身高不符合兇手這兩名死者不是杜宏所殺戴曉文的證詞也證明了這一點儘管如此送杜宏上斷頭臺還是需要像朱永義這樣的同案犯來指罪那三個人鄧原不報有希望因爲他們無利可圖朱永義就不同了因爲他的目標是裁縫
但是這並不說明朱永義就可以就此來要挾鄧原鄧原絕對有能力把杜宏一腳踢進監獄可能過程會費些周折也可能結果不是那麼盡如人意可並不是非朱永義不可鄧原之所以賣給朱永義一個順水人情是因爲杜宏的行爲着實讓他怒火中燒不滅掉杜宏不足以平民恨!爲那些被騷擾的受害者及家屬也好、爲老房和戴曉文也好甚至可以說爲他鄧原自己的私心也好一定不能讓杜宏這個人渣再在這個世上出現鄧原相信不會有人提出反對意見包括朱永義
如果朱永義偏偏以此爲要挾那才真是不識擡舉了鄧原明白朱永義之所以到現在還在拿杜宏說事是因爲他心裡還有着那麼一絲的有恃無恐他以爲只要杜宏還好好的剝皮案就結不了而他自己則可以繼續滋潤地待在警局裡一邊等待裁縫的出現一邊看警方的笑話這如意算盤打得可真響啊鄧原心裡嘲諷着你朱永義真當我們都是傻子嗎?非得把你的後路斷了才行嗎?犯賤嗎?
朱永義心裡想的是：你鄧原既然來找我指證杜宏那就說明你並沒有掌握杜宏參與剝皮案的罪證杜宏那隻老狐狸沒有我你們警方拿不下剝皮案就別想完結到時候看你們警方怎麼交待?想求我合作?那就拿出點兒誠意來!
再者說像杜宏這種空有一身華麗軀殼實則是個膽小如鼠的慫包蛋怎麼能跟亡命天涯的裁縫相比要膽量沒膽量要魄力沒魄力根本就不是一個檔次你鄧原連杜宏這種貨色都需要藉助別人的幫助來搞定還找裁縫呢吹吧!如果我要是不透露一丁點兒的信息你們恐怕連裁縫的影兒都瞄不着。
雙方各自打着小九九心裡盤算着自己的贏面以及對方的心思直到朱永義再次說話。
朱永義可能認爲這次他佔了主動說出的話挑釁的味道很濃：“還別說我到真想看看我是怎麼個死而有憾鄧警官是不是有些太過於自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