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這小子我們今天是一定要教訓的。”這一隊人馬中,有數人從壯漢身後走來,望着蒲萱道,“如果你硬要橫插一竿子,就別怪我們手下不留情了。”
這幾人的裝扮,乍看與普通的僕從無異,腰中卻是彆着刀的。
看來蒲萱之前的判斷有些失誤:這並不是一個普通的商隊。
蒲萱思索了一會,判斷出她應該打不過這麼多人,於是開口道,“不知這個小鬼是怎麼招惹了你們,但凡事總有解決的辦法,何必非要動武呢?說不定只是一個誤會。”
“誤會?狗屁誤會!”排頭那壯漢一臉的不耐煩,“這小子就是一個騙子!居然連我們都敢騙,能不教訓他嗎!”
“我纔不是騙子。”安彥聞言看向壯漢,神色惱怒,“我所說出的話是真是假,你們到時候就知道了。你們現在不信,那是因爲你們無知。”
……蒲萱瞬間想把這小子推出去讓他們揍個夠。
果然,這一圈人一聽安彥這話,立馬暴怒,排頭那壯漢又是一拳揍過去。
蒲萱象徵性的阻攔了一下,看着壯漢揍完了這一拳,但安彥臉上仍舊是那副惱怒又倔強甚至還帶着點鄙視的神情。
面對這種小鬼,光拿拳頭揍實在是沒法解恨啊!於是有幾人已經抽出了刀。
“各位不要衝動,衝動是魔鬼。”蒲萱見狀只得再次硬着頭皮出面,“他到底是怎麼騙你們了?說給我聽聽啊,要真是騙子,我和你們一起鄙視他!”
“他說知道怎麼去嶧城,我們才同意帶着他一起走。”壯漢聽了蒲萱的話,猛然發覺:這種騙子就是應該公諸於世受衆人鄙視啊!於是開口道,“結果走了一天一夜,眼看着又要天黑了,別說嶧城了,連一個鎮、一條路都沒看到,這麼久我們一直在這破林子裡困着!”
安彥聞言開口,“嶧城本來就是在這個方向,離你們遇到我的那個地方大概有五天的路程,指望一天就走到,你們不嫌可笑嗎?”
“咳。”眼見着衆人又要發飆,蒲萱忙道,“我知道這附近有一個小鎮,我就是從那裡來的,那兒有一條官道直接通向嶧城,待會你們跟着我過去就好。爲這種事動氣實在不值得啊。”
衆人聞言又緩和了一些,“如果只是這事,那自然是沒什麼大不了的。”壯漢又說,“但是他還說他是什麼占星師,我們都沒見過占星師,覺得挺稀奇,就讓他幫忙稍微測一下……結果他居然說,他居然說我們有……”
“有血光之災。”安彥補道,完了還加上一句,“這是事實。”
一圈人擡起刀子就上了。
蒲萱眼看勸不住了,只得趕忙握住匕首擋下一刀,拎起安彥往馬上一扔,自己也翻身上馬,抽着鞭子就跑了。
衆人一愣,怒吼道,“那女人果然也是和騙子一夥的!”
有幾人迅速便跳上馬,直直朝着兩人追去,有的還拎上了弓箭。
“這次真是被你害死了!”蒲萱邊逃邊喊道,“你想找死就說一聲,我直接就可以捅你一刀了事,你何必要連我一起害!”
安彥橫撲在馬背上,調整了半天也沒能讓姿勢更舒服一點,一臉的委屈,“但是我說的本來就都是事實啊。”
就是事實才會害死人……蒲萱無語望青天。
不得不說,安彥這氣死人不償命的性格,實在是不愧爲安青的弟弟。
但是安青至少知道審時度勢,惹人厭完全是脾性使然,而看安彥這副茫然又委屈的樣子,他壓根就還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惹怒了別人。
“算了,我回頭再找你哥算賬。”蒲萱側身閃過幾柄箭,伏下身拼命抽着馬鞭,“那小子,關鍵時刻總是不見人影。”
如果有安青在,和他們對着射,看誰先射死誰!
安彥聞言,神色卻有了些許古怪,緊咬着脣憋了許久,然後冷冷開口道,“原來你是安青派來的……”
“鬼才聽他指派。”蒲萱瞪了安彥一眼,“本大小姐是看他一個人着急怪可憐的,纔出手幫他一把。所以你最好少惹我,如果惹惱了我,我可是會直接把你扔下去。”
安彥有些意外,“他一個人找不到我?”片刻後又一臉瞭然的點了點頭,“果然是個廢物。”
蒲萱又瞪了安彥一眼,“小子,現在是你喊別人廢物的時候嗎?”
安彥聳了聳肩,突然道,“往右走。”
“什麼?”蒲萱一愣。
“你不是要找安青嗎?”安彥拿下巴向右點了點,“他就在那邊,不遠。”
蒲萱當即就掉轉馬頭向右衝去。
安彥又問道,“你就這麼相信我?”
“死馬當成活馬醫了。”蒲萱回答道,“如果你真的想被我扔下去,你可以再多說一句話。”
安彥閉嘴了。
向右跑了一路,片刻之後,蒲萱便聽到身後傳來幾聲嘶鳴,回頭一望,追擊的幾人已經人仰馬翻了。
安彥瞧見危機解除,又開口說道,“他還是這麼喜歡躲在陰地方放暗箭。”
話音還沒落,便見一道人影自林子中衝出,策馬踏翻已經起身繼續追來的一人,安青自馬上躍下又踢翻了一人,奪下身下之人的刀擋下另一人迎面而來的一砍,緊接着數步向後退出敵營。
蒲萱停下馬,叫喚道,“喲,原來你不止會放暗箭啊!”
“廢話。”安青向後橫了一眼,“這世上怎麼可能有我不會的事情?”說話間,人已經退到了蒲萱兩人的身旁。
“喂,你的馬跑了。”蒲萱望了一眼已經衝進林子深處的馬匹,笑道,“我這馬可坐不了三個人,你打算怎麼逃呀?”
“逃?”安青將蒲萱上下打量了一番,“就這幾個人,你還打算要逃?”
之前被射翻的那堆人馬此時已經圍了過來,但兩人依舊旁若無人的在那裡互相奚落,完全無視了那些拿着刀無比憤怒的對手。
這些人之前莫名其妙的被安彥鄙視了一通,現在又被安青鄙視了一把,再仔細一看,安青安彥兩人還長的是一張臉,越發是火冒三丈。
“哎呀,原來人還不少嘛。”安青望了一圈,又看了一眼從林子內陸續鑽出的衆人,接着把右手中剛奪來的刀交到左手,又掏出慣用的那把小弩,目光在左右手中來回打量着,“這還真有點難選……”
照常理來說,面對這麼多人,直接擡起小弩射一圈是最乾脆最方便的,但是現在……安青突然看了一眼安彥,問道,“你臉上的傷是被誰打的?”
安彥咬着脣扭過頭去,不吭聲。
蒲萱擡起手向前指向之前的壯漢,“那個。”
安青聞言,立馬擡起右手射了一圈,壯漢四周的人紛紛中招退後,只有那壯漢還杵在那裡茫然。
中招的人吃痛後一看,身上只是被紮了一根小針而已,紛紛爲自己之前的習慣性後退而羞愧,剛剛擡起刀劍準備再上,卻見安青已經是飛身過來,一腳重重踹在那壯漢臉上,將壯漢踢翻在地。
緊接着,安青提起手中的刀,照着壯漢趴在地上的手掌便是重重一刺,瞬間血花四濺、慘叫聲震天,壯漢的手掌被刀身整個穿透,死死釘在了地上。
安青擡頭向四周一掃,望見自己已經是身陷重圍,卻絲毫不在意,只笑着問扔趴在地上慘叫的壯漢,“喂,你就是用這隻手打他的嗎?”
“小子,你找死嗎?”此時從敵人後方又走來了一人,望着安青道,“我警告你,我們現在可是火大得很,你們別想就這樣活着離開!”
“我知道你們現在很火大。”安青擡頭望了一眼來人,“只是很不巧,我現在也很火大。”
來人被氣得臉色慘白,半晌纔開口道,“你……”
“對了,我也有一點要警告你們。”安青突然打斷對方,開口道,“到現在爲止,我可一直都沒用全力。”
安青這話是事實。
到現在爲止,他一直沒有射過對方的眼睛以及其他要害,針上也沒有抹毒。
不然的話,這一隊人馬早就乾乾淨淨了。
“我就說你這次怎麼這麼久都還沒有搞定。”蒲萱躍下馬走了過來,望向安青道,“客氣什麼?直接把這些人全部滅了算了。”
“滾。”安青斜了一眼回去,“你讓我滅我就滅啊?你誰啊你!”
接着安青又擡起頭望向之前站出來的那人,“不好意思,我本不想多惹是非,也不想多結仇敵。只是不知道家弟是怎麼惹惱了你們,我一時心急,不得已纔出了手。”說罷由壯漢身上站起,手上一提力,抽出刀來,“還請各位見諒啊。”
這刀一抽出,鮮血直直向上飈出一條血柱,壯漢按着手不停的在地上慘叫着打滾,看得四周衆人都是一陣心驚。
安青又笑道,“不過如果你們真的不願意見諒……我也就只好繼續不得已了。”這番話,請對方見諒是假,威脅對方纔是真。
和安青的對話的那人,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半晌都沒能再憋出話來。
這隊人中,血性漢子自然也有,立馬便衝出一人喊了一句“狗屁見諒!”,擡刀便砍向了安青。
安青一擡手,這次絲毫沒客氣,直接射的眼睛。
瞬間,飈着血在地上打滾的,又多了一人。
“家弟的性格雖然一直不好,但心地一直不壞,現在居然惹得你們如此惱怒,一定是有什麼誤會。”安青又笑道,“你們真的不願意給我們一個解釋清楚的機會,冰釋前嫌嗎?”
現在一堆人都圍着安青,如果他不提……說實話,這堆人早忘了安彥是誰了。
“再說……”安青又打量了一會之前站出來的那人,“在一個姑娘家面前打打殺殺的,我也挺不好意思。”
蒲萱一愣,“你突然說什麼呢?你什麼時候在我面前不好意思過?”
對方也一愣,“你怎麼會看出我是女的?”
蒲萱悟了,咆哮道,“臭小鬼你什麼意思!”
安青嘆了口氣,“這年頭,能看到一個像姑娘的女的,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