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帝位之椅

蒲萱盯着安青,“是他讓你來趕我走的?”

“是我自作主張。”安青攤手,“你聽不聽無所謂,反正我也不明白你到底想要什麼。”說罷轉身便走。

到底想要什麼?蒲萱在心中將這個問句咀嚼了數遍,突然開口道,“等等。”

安青回過頭,“怎麼了?”

“你……”蒲萱猶豫了半晌,然後一擺手,“算了,沒事。”

安青瞪了她一眼,轉身繼續走。

“等等!”

“你到底怎麼了?”安青不耐煩了,“你以爲我現在對你好點,我就能任你呼之則來揮之則去了嗎!”

蒲萱追過去了幾步,低聲問道,“還記得你之前和我提過的那什麼時空裂縫嗎?我就是想問一下,關於這個時空裂縫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安青莫明其妙地看着她,“我不知道多少,那玩意太複雜了,我懶得研究。”

“還能研究?”蒲萱驚喜異常。

“萬千星辰皆有其規律,星之軌跡即是萬物的規律,星之異象亦可昭示出萬物的變數,沒有什麼是不可研究的。”安青撇了撇嘴角,“不過我懶得研究。”

一聽此話,蒲萱便是滿臉的憧憬,片刻之後卻又惱怒道,“這你都懶,你這個占星師到底是怎麼當的!”

“要你管?”安青拿鼻子哼了一聲,斜了一眼過去,卻見蒲萱已經扭頭跑遠了。

蒲萱臨走還喊了句,“你千萬別告訴別人我問過你這個!”

“靠,這就走了?”安青見自己被晾在一旁,很是氣惱,“果然不應該多管閒事!”

“今天二丫不在,你和我換個房睡。”蒲萱衝進房,拉起蒲志銘就往外拖。

“小姐……”蒲志銘不安的看着房內,“所謂男女授受不親,你這樣未免也……”

“又不是睡一張牀,怕什麼授受不親!”蒲萱連拖帶拉,最後一把將蒲志銘推出門外,“我一個人怕黑睡不着。”然後唰的就把房門關了。

蒲志銘站在門口愣了半晌,也沒想通蒲萱怎麼突然就怕黑了。

蒲萱拍了拍手,然後照着東柏的牀就是一踹,“起來!”

東柏拿被子矇住頭。

“我要和你談正經事!”蒲萱把被子給掀了,直接朝着東柏腰上又是一踹。

“以後誰要是娶了你,那絕對是倒了八十輩子的血黴。”東柏邊揉着腰邊穿衣服,“但是你現在老折騰我幹嘛?你應該去折騰你未來老公啊……”

蒲萱瞪了他一樣,“你說什麼?”

“我說我腰疼……”

“腰疼就應該多活動多鍛鍊。”蒲萱大刺刺地往東柏牀上一坐,“我問你一個問題啊:一輩子的榮華富貴,以及一個微乎其微的機會,你選哪樣?”

東柏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什麼機會?”

“回家的機會。”

“……”

蒲萱向後一倒,靠在了牆壁上,望着牀頂,“不過真的很微乎其微。”

家,這麼久以來,東柏已經不再敢想這個字眼。

“怎樣?”蒲萱看着他。

東柏苦笑,“你以前不是還說過,你不希望我……”

“你別管我想怎樣。”蒲萱死死盯着他,道,“我現在問你的是,你想要什麼。”

“回家。”

“果然如此。”蒲萱移開視線,嘆了口氣,“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麼了?”

“我困了,就睡這兒了,你去我之前的房間吧。”

“……”

次日,一行人便再度上路,臨行前言末安還寫了一封信讓點點傳走。

沒了孤狼,多了安彥,依舊是兩輛馬車六個人,南宮春華則同她的手下一起跟在其後。

蒲萱滿腹心事,一路上居然都沒有開口。

“我拜託你說點什麼吧。”東柏感到壓力很大。

“有什麼可說的?”蒲萱瞪了他一眼,“我會這樣,還不都是因爲你?”

東柏委屈啊。

蒲志銘正坐在一旁擦着自己的劍,聞言也看了東柏一眼,劍身一抹寒光閃過。

東柏冤枉啊。

他不就是昨晚看天色太晚了,沒有出去換房間,而在另一張牀躺了一宿嗎?

但是從今天一早開始,蒲志銘看他的眼神就一直不對勁。

再看蒲萱這副簡直就怕別人不誤解的樣子,東柏可以確定,她絕對是在因爲自己昨天的表態而生氣。

她這種睚眥必報的性格,實在是讓人一點轍都沒有。

要到嶧城,還需要走四天,就算是去最近的小鎮大概也需要半天,但是馬車剛行了一個時辰便停了下來。

此時,纔剛剛進入到三皇子舒和的封地之內。

蒲萱聽到外面的騷動聲,挑開馬車的門簾往外一看,只望見黑壓壓的一片,不知道有多少人馬堵在了路前,人羣之前立了一人一騎,鮮衣怒馬,意氣風發。

“好傢伙。”蒲萱退回車內,不禁伸手按了按咚咚跳的心口,“至少一個軍隊。”

蒲志銘聞言,也上前去挑開門簾,看了片刻,而後道,“小姐,你不用擔心。”接着回過頭,“這些好像是自己人。”

“什麼自己人?”蒲萱瞪了眼蒲志銘,“是從什麼時候起,你居然把言末安那個混蛋當成自己人了?”

蒲志銘語塞。

“他想造反,有這點兵是起碼的,但是他居然把這麼多兵都擺出來,腦袋進水了嗎?”蒲萱憤憤然地嘀咕着。

“你要抱怨,麻煩聲音小一點,別都讓人給聽到了。”車簾由外被拉起,露出了安青的一張臭臉,“而且這些不是言子的兵。”

蒲萱點頭,“原來腦袋進水的是他三哥。”

安青斜了她一眼,將車簾整個拉開,“出來見見你未來親戚。”

蒲萱向外一望,之前人羣前的那個人已經下了馬,此時正在言末安的馬車前,同言末安熱情而又愉悅地打着招呼。

蒲萱剛一跳下馬車,那人便看了過來,“這個應該就是弟妹了吧?”

言末安在那裡故作羞澀地點頭。

“弟妹果真是如傳聞中一樣,沉魚落雁、國色天香啊!六弟你真是好福氣。”

蒲萱乾笑了聲,“殿下過獎了。”這客套話聽得她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不過獎不過獎。哎,六弟你站那麼遠幹什麼?快站過來,和弟妹站在一起讓我看看,嗯,你看你們多相配啊。”

蒲萱面無表情地看着三皇子,心中感慨:果然不能以貌取人。

就剛纔那匆匆一瞥而言,這個三皇子可謂是氣勢驚人氣場十足,此時走進一看,這舒和也可謂是氣宇軒昂玉樹臨風,眉眼間同言末安有幾分相似,卻要英挺得多。

但只要他一開口說話,這形象就全毀了。

蒲萱又看了看眼前黑壓壓的一羣人馬,開口問道,“這些是?”

“這些,就是你的靖遠軍嗎?”言末安笑道。

舒和嘆了口氣,“靖遠軍確實是靖遠軍,但已經早不是我的了。”

三皇子的這塊屬地,垣州,緊挨着月炙國,常年遭受侵犯,直到二十年龐將軍帶兵將月炙打退,再之後龐將軍退隱,舒和受封此地,同時收下了龐將軍交給他的這支靖遠軍。

但四年前皇帝重病,太子開始執政,同年便派了自己的親信來掌管靖遠軍。

靖遠軍名義上雖仍屬舒和所有,舒和的權利卻早已被架空。

“親王掌兵,本就是大忌。”舒和不以爲意地一攤手,之後又笑道,“只是我好多年都沒有看到過六弟你了,現在聽說你要來,我就想着,說什麼也得讓六弟你見識見識這靖遠軍才行!爲了能把這些兵借出來帶一帶,我可和李將軍說了許多好話。”

“皇兄……”言末安皺着眉頭,拍了拍舒和的肩,“這靖遠軍你帶了這麼多年,過去是你的,將來也一定是你的,永遠都會是你的。”頓了頓,又道,“我保證。”

舒和笑,“六弟你不用安慰我,我現在不用帶兵輕鬆得很,只是還有這垣州……早知道我也學你了,什麼都不要,想去哪就去哪,多愉快,多愜意。”

言末安沉默了半晌,突然壓低了聲音,道,“靖遠軍交給了太子的人這些年,似乎已經大不如從前了,月炙該又蠢蠢欲動了吧?”

“月炙?”舒和向後看了一眼,“月炙現在想怎麼樣,你需要問我嗎?”

南宮春華等人騎着馬,正立在不遠處等着。

“我這些年,可是和那位公主打過不少照面。”舒和低聲說完,笑了笑,走了過去,“哎呀,這不是春華公主嗎?我聽說你前些時日去我們邛蒼之都京城了,怎麼現在有空來這兒逛呀?”

“我確實剛從京城過來,王爺的消息可真靈通。”南宮春華微笑着點頭,神色卻有些不太好看了。

舒和眯起眼,“實不相瞞,南宮陛下可已經在我這兒等了好些日子了。”

南宮春華一愣,“父皇?”

“南宮陛下現在還在嶧城,公主最好趕緊過去,他這些天可是很擔心你啊。”舒和轉過身招了招手,軍隊讓出了一條路來,“怠慢了南宮陛下,我可真不好意思,哎呀,但是我十分想要來接我六弟,爲此南宮陛下還發了我一通脾氣。公主你可要快點趕到嶧城,多勸勸他,我可不想回去之後還得被他大罵。”

南宮春華抿着脣,看了言末安一眼。

“我還想呆着這兒,多和我六弟聊一會兒。”舒和退到一旁,手掌向前一伸,“公主殿下,請吧。”

逐客的意味如此明顯,南宮春華實在不好再多作停留,朝着馬抽了一鞭便直接跑遠,始終沒再和舒和客氣,連道別都沒有。

“這個公主,可是麻煩得很。”舒和又道,“六弟你是怎麼和她撞在一起的?”

言末安笑而不答。

“也罷,你和她我都管不着,只不過……”舒和又走到言末安身邊,“你也該知道,這月炙國覬覦我們邛蒼,可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

“我知道。”言末安道,“他們要沒有那個心思,我倒覺得不好辦了。”

“你啊……”舒和朝着言末安肩上重重一拍,“你這個六弟什麼都好,就是心太大了。”

言末安仍是微笑。

舒和弓下身,湊到言末安耳旁,“我這還有一個問題要問你,你可得老實告訴我。”

“皇兄請講。”

“我這些年雖然一直只呆在垣州,但外面的傳言,我也聽說過一些。”舒和的神色凝重起來,壓低了聲音,“我第一次聽到那些有關我的那些傳言時,我可是嚇壞了,謀反什麼的我哪敢啊?”

“……”

“六弟,你實話說了吧。”舒和苦笑,“那些傳言,是不是你給傳出去的?”

“皇兄……”

“六弟。”舒和直起身來,“我一直欣賞你這個六弟不假,我從小就和太子見一次吵一次,也不假。就是現在,如果太子站在我的面前,我也一定會把他罵個狗血淋頭!但是六弟,你別忘了,我和他,纔是同母所出的嫡親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