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青痛得臉色慘白,瞳孔都渙散了,冷汗滴滴答答的,卻用僅存的意識緊咬住齒門,硬是將□□尖叫全部咽入了腹中。
折騰過一番之後,易陽望着早已經半死不活卻還是一聲不吭的安青嘆了一口氣,“看來一般的方法,對你還不行。”然後擡腳踢了踢安青身邊的一袋東西,“你認得這些嗎?”
安青當然認得,這些都是他身上原本帶着的東西,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搜下來了。
“我記得你從以前開始,就喜歡研究一些毒啊藥的。”易陽從袋子中翻出一些瓶瓶罐罐,“大部分你應該都知道解藥吧?不過你現在動不了,就算知道解藥也沒辦法,嘖,真是可惜。”
安青冷冷看着易陽,還是沒吭聲。
易陽笑道,“被自己研製出來的東西毒死,怎麼樣,聽起來就很有趣吧?”
安青在心中罵了句變態。
“你要不要先告訴我一下,哪些藥有什麼效果?”易陽說着,神情貌似相當苦惱,“這些東西我都不認得,萬一剛開始就用上了劇毒,一下子就把你毒死了……那就太無趣了。”
安青在心中罵了句白癡。
他不是不想罵出口,實在是已經沒有了開口的力氣。
“既然你不願意說……我也沒辦法了。”易陽隨便挑了一個瓶,打開瓶蓋聞了聞,然後將瓶中的藥丸倒在了右手中,左手揪起安青的頭,將藥丸往他口中塞去。
塞入後將手移到他的頸間,壓住他的喉頭,擡起他的下顎,硬逼着他嚥下去。
之後易陽又挑出另一個藥瓶,如法炮製。
安青沒有反抗,也沒有力氣反抗,只是咳嗽。
片刻之間他已經被塞了五六瓶不知道是毒還是藥的東西——照這個塞法,毒發之前他大概會先被噎死。
易陽突然停頓下來,確認着問道,“你該都知道要怎麼解吧?”
安青斜着眼望他,滿臉的鄙夷與不屑。
易陽聳了聳肩,接着挑藥瓶接着塞。
大概又塞了五六瓶,易陽才總算玩累了。
“你這個反應真是無趣。”易陽退後兩步,移開手攤了攤,突然一愣,將右手收到眼前盯着看。
安青問,“手麻了?”聲音挺低,但讓對方聽清還是沒問題。
想要讓□□發揮作用,可不止有吞下去這一個方法。
“麻刺刺的,還有點疼。”易陽戳了戳自己的手掌,“你還真能忍。”
碰到就能發揮作用的□□,一旦吞下去了,效果自然是會翻個倍還不止。
易陽又戳了戳手掌,“如果肚子裡的腸子都是這個感覺……嘖,我都不忍心想。”
安青輕笑了一聲,臉色還是那麼蒼白,倒看不出和之前有什麼不同。
剛剛嚥下去的那些,安青都看得仔細,有□□有解藥、還有十全大補丸。
□□約有六種,其中兩種剛好被解藥抵了,正在發作的有兩種,除去這讓人麻麻痛痛的一種,剩下一種現在也讓安青很疼,腸胃全部撕扯在一起的痛。
餘下的兩種。大概再過一個時辰纔會全部毒發。
不及時採取辦法的話,每種都能致死。
安青想着自己大概已經死定了,居然還能拉一個墊背的,運氣真不錯。
而易陽,現在之所以落到這個境地,原因只有兩個字:手賤。
“解藥呢?”易陽問。
“不想死的話,有一個辦法。”安青道,“把你這隻手剁掉。”
易陽笑,“手可以剁,你的腸子難道還能被拉出來?如果你說出解藥,我可以順便把也幫你解解。”
“就在那一堆裡,你有興致就自己找吧。”
“你剛剛吞了不少毒吧?把解藥都說一說,我幫你解。”
“免了。”
“你看現在是你自己要找死,我想救你你都不肯,等將來你變成了鬼可不要找我,是你不肯讓我救的。”易陽嘆了口氣,又蹲身去翻安青身旁的那一袋東西,“你還帶了不少武器嘛,嘖,都是些沒見過的稀奇玩意……要是沒看到這些,我差點都忘了,你最喜歡乾的事情就是往武器上抹毒。”
然後易陽用剛拿在手中的匕首,將泛着綠光的刃往安青左臂上劃了一刀。
安青顫了顫,沒有吭聲。
“你真想死在自己的東西上?”易陽問。
安青還是沒有吭聲。
“真是沒辦法……”於是易陽抽出腰中的佩劍,握在左手中,擡起右手,一劍把右手給剁下來了。
……
是的,易陽朝着自己的右手這麼一剁,就……剁下來了。
乾脆利落,毫不拖泥帶水。
易陽扯下衣襬,急急往右臂的端口上包紮,然後擡頭望向正瞪目結舌着的安青,“你想說什麼?”
“……真是把好劍。”
“當然,這可是祖傳的寶劍。”易陽一個人包紮了半天沒包好,這才喚來一旁同樣瞪目結舌的手下們幫他處理。
“……”安青發現這個人已經不是可以單純“變態”兩個字能形容得了的了。
月炙國出生的人都大腦簡單?這種解釋似乎也有點不太對……
“你大概還可以活多久?”易陽又問。
安青道,“應該可以比四皇子久一點。”
“是嗎?”易陽一臉的不以爲然。
“你到底是爲誰做事的?”
“你猜。”
“……”
易陽等了半晌沒見安青再答話,擡眼一看,他已經又暈了。
易陽嘆了口氣,起身出了這個暗室,又走了一段山路,來到山外。
關押安青的這處山洞在延州的西面邊境處,離耿州離月炙都不遠,原則上歸四皇子所掌控。
等到軍醫將斷肢處理好,易陽說自己想去轉轉,讓左右退下,一個人走到一個無人的地方,吹了個口哨。
然後他將早寫好的一封信綁在了聞聲而來的老鷹的腿上,一擡手臂,鷹便帶着這封信向西面飛去。
信上大概就說了一個意思:根據觀察,四皇子比較窩囊廢,硬要插手的話,還是找六皇子合作更可靠。
一個人是否值得合作,一般看他的手下就能知道。
——當然易陽是不會只爲了印證這種無聊的事情就去折騰安青,他折騰安青,主要是因爲他需要發泄。
“易公子!”幾近凌晨的時候,四皇子的一個手下急急忙忙找上了易陽,“敵軍、敵軍打過來了!”
“六皇子嗎?慌什麼,早知道他會打過來。”易陽笑道,“五萬大軍,是嗎?”
“不止!”這個來報信的手下,說起話來都在哆嗦,“突、突然冒出了好多兵!至少二十萬!”
靖遠軍原本的五萬,之前在垣州招的三萬,最近在耿州招的兩萬,以及,月炙的援軍十萬。
“月炙啊……動作可真快。”易陽嘆道。
“都是因爲那個什麼南宮春華公主!”報信人憤憤道,“居然靠女人打仗,真不是東西!”
“你剛剛說公主什麼?”易陽道,“公主的名字,也是你可以叫的嗎?”
報信人一愣,還沒反應過來,便已經是身首分離。
月炙貴族所專屬的佩劍,剁手剁頭都一樣鋒利,就算只有左手也能用得很順,實乃居家旅行殺人瀉火必備之物。
易陽望向北面那據說是敵軍來襲的方向,滿腹酸意地嘀咕道,“居然靠女人打仗嗎……公主怎麼就看上他了?”
和軍軍營中,南宮春華還以爲月炙能出兵全是自己的功勞,又開始肆無忌憚地纏着舒言。
當然舒言軍務繁忙,可以被她纏的時間不多,於是她就開始在蒲萱面前趾高氣昂。
“省省吧。”蒲萱道,“有這個空閒,你可以多學學女紅。”
“纔沒那個必要!”南宮春華仰着臉笑道,“他已經答應,這次贏了之後就娶我。”
蒲萱淡淡道,“那可真是恭喜你了,祝福你早日當上皇后。”懶得再搭理她,轉身就自顧自地掀開車簾往外望去。
蒲萱那話是說得無心,聽者卻有意。
南宮春華不禁嘀咕:她這個意思,莫非是想和自己爭皇后?
不行!不能讓她爭去,光讓舒言娶自己還不夠,一定要趁着舒言還需要仰着月炙國兵力的時候,讓他答應娶自己爲後。
女人當到這個份上,其實也挺悲哀的。
二十萬大軍,那效果是顯而易見的,所過之處就如蝗蟲過境一般,敵軍一見便丟盔棄甲、潰不成軍。
延州和垣州一樣接壤月炙,雖然也被壓制了兵權,士兵的數目比起耿州來,還是多很多的,大約有四萬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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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萬人,放在二十萬人面前,卻又是如此渺小。
二十萬人,足以對抗整個朝廷了嗎?
如若足以對抗朝廷,以後又要拿什麼來對抗月炙的這些強兵?
在與月炙方面的將領交涉時,舒言一直在想着這些。
凌晨發兵,正午到達延州的中心吉城,午時一刻便攻入吉城,午時三刻攻入王府生擒四皇子,效率不可謂不高。
面對自己的四哥,舒言只說了兩句話。
第一句,“安青在哪裡?”
第二句,“拖出去砍了。”
先帝所生六子,此時已只剩下兩人。
舒言無情的名聲,在連弒二兄之後,也響了起來。
得知安青所在何處之後,舒言帶着兵親自去找了。
剛找到安青的時候,他確實還活着。
只是已中毒頗深。
“殿下,你不能進去。”有士兵將舒言擋在了山洞外,“殿下的安危要緊!”
“我進去看看,能有什麼安危問題?”舒言推開那個士兵,執意走進洞中。
安青此時已經被人鬆開鎖鏈,躺倒在地,皮膚已泛着青黑。
這是劇毒的症狀。
“殿下,你不能再走進了!”軍中的軍醫跑出來,跪倒在舒言身前,“這毒……已經沒法治了。”
空氣中糜爛着一股腥臭味。
有些毒只要碰觸便會見效,也些毒甚至只需要嗅到,如果再靠近,自己也可能中毒。
蒲萱推開阻攔的一堆人,執意跑到洞口內的時候,舒言正呆呆立在暗室的入口,望着裡面的安青,緊握着的雙手正在輕顫。
這種情況,只需要轉身離開,然後下令厚葬便好。
然而,舒言自十數年前離開皇宮四處遊歷以來,頭一次如此失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