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鳳兒……”穆清濯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難道穆莊的守衛在這些人眼中就形同虛設不成?居然能將飛鳳也綁了過來!

回過神的穆飛鳳上下左右將穆清濯打量個遍,終於發現到不對勁的地方,“爹,你怎麼了?怎麼會一動不動?——大騙子!”

倏然往前跳了兩步衝到司徒雙城身前,兇巴巴道,“快點給我解開身上的繩子你這個該死的騙子!”

“我既然又是騙子又是混蛋,爲什麼要給你解開?”司徒雙城冷眼旁觀就是不動手,可看她雖然兇狠嘴硬,卻一臉氣到快要哭出來的表情,心裡禁不住一軟,無聲嘆了口氣,“好男不跟女鬥,這裡不是你家,沒人會再寵着你,還在耍什麼小姐脾氣。”

穆飛鳳知他說的是事實,俏臉上憋得通紅,等到捆在身上的繩子全部鬆開,恨恨瞪了司徒雙城一眼,到底還是先飛奔到穆清濯身邊,“爹你是不是被封住穴道了?告訴我是哪個穴位,我來幫你解開!”

說着就要動手,只聽得身後驀然傳來一聲戲謔輕笑,“還是不用白費力氣的好,且不說他沒有被封住穴道,即便是有,就憑你的武功,下輩子也別想能解得開。”

“誰在胡說!閉上……祈軒?”本欲回身怒罵,卻愕然發現那個文弱的書生正閒適地坐在一把太師椅上,高高在上地俯視着自己。

不,好像不是他,如果真是那個書生,他不會擁有這麼寒冷,讓人打從心底感到顫抖的凌厲氣勢,那雙眼眸裡裡閃動着的是妖魅至極的血紅色,就好像嗜血一樣,只望過去一眼,彷彿靈魂都快要被吸進去!

儘管容貌相同,這個令人害怕的男人,絕不會是祈軒!

“真是抱歉,確實是我沒錯。”祈軒微微一笑,“幸會穆小姐,這麼快又見面了。”

“爹……”穆飛鳳畏懼地往後縮了縮,他雖然在笑,可是那種眼神好恐怖,冰冷,又無情。

“不要怕,爹會……”會什麼?穆清濯驀然住口,現在連他都是在任人宰割,又如何能夠保護得了自己的女兒?

“要敘舊待會有的是時間。”祈軒收起脣邊笑意,冷冷逼視着她,“從現在起,你給我乖乖閉嘴,待在那裡安靜聽完。”

從小到大還沒有人敢拿這種命令的口氣跟她說話,穆飛鳳氣怒攻心,卻又懼怕於他的恐怖眼神,憋悶了好一會兒才急怒道,“我爲什麼要閉嘴,你想要我聽什麼東西?”

“當然是好東西,你一定會很感興趣,因爲那是有關於你爹……”諷刺的眼神轉落到柳季風的身上,頓了頓,才接着說了下去,“和他的情人,二十年多前的一段往事。”

見他如此毀謗穆清濯,穆飛鳳氣憤得衝口而出,“你亂說!你不要胡編亂造毀我爹的清譽,自從我娘去世後,爹就一直都是孑然一身,他纔不會有什麼情人!”

彷彿是在嗤笑她的愚昧,祈軒甚至連看都懶得再看她一眼,“你爹沒有再娶,爲的可不是爲你娘,而是另有其人。”

“是誰!”

祈軒對着柳季風悠然彎起脣角,“就是他。”

順着他的視線望過去,穆飛鳳徹底呆住,不相信地轉眸望向穆清濯,想要從爹的口中聽到明確的否認,可是爹卻沒有注意到她,印象中從來都只是嚴厲肅靜的眼眸,此時此刻溢滿了動人的柔情,正溫柔地注視着……一個男人!

“不,這不是真的。”穆飛鳳一聲尖叫,忍不住放聲痛哭,邊哭邊捂住眼睛不想再看下去,她的親生父親居然,居然喜歡的是一個男人!

“鳳兒……”穆清濯轉過眼眸,神情複雜地望着正跌坐在他身邊痛哭的女兒,“我……”

沒想到剛一開口便被她打斷,“我不想聽,好惡心,噁心死了,你不是我爹!”

親生女兒當着自己的面說他噁心,穆清濯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強忍下滿腹苦澀望向祈軒,該滿意了罷?是不是就爲了看到我們在你面前被活生生揭開傷口時的痛苦,就爲了看到這樣的場景才把飛鳳抓過來的?你怎麼會變得如此可怕?

冰冷雙眸掃過痛哭不已的穆飛鳳,祈軒脣邊的笑意更加殘忍,“現在人都已經到齊,柳季風,你可以開始說了。”

還在失聲痛哭的穆飛鳳聞言倏然擡起頭狠狠盯向柳季風,那明顯憎恨的眼神讓他心底一顫,禁不住開始有些遲疑。

然而也只是遲疑了短短的幾秒鐘而已,在祈軒又一次將手伸向還無力橫躺在身邊的柳夜昊時,柳季風大喝一聲阻止他,“我說!”

閉上眼眸深吸一口氣,讓思緒沉浸到久遠以前,一直小心珍藏着的那段快樂時光,那麼美好的,年少無憂的……

“三十多年以前,中原發生了一場空前瘟疫,那場瘟疫害死了很多人,我,清濯,還有月嵐,我們三人都在那次瘟疫中失去了所有的父母親人,是塞外的一位高人偶然來到中原,見我們孤苦無依四處流浪,便先後收了我們三個做了徒弟。”

回想起當年無依無靠的三個孩子彼此你我不分的親密,柳季風忍不住露出一絲溫柔笑意,“因爲遭遇相同,我們三人關係極好,每日都膩一起切磋研習武功招式,到哪都是結伴同行,就這樣一直無憂無慮過了十年,我和清濯早已長大成人,而月嵐師妹也已出落成爲了一個有着傾城容貌的絕色少女,也就在那一年,我們的師父過世了。”

穆清濯接着他的話尾說下去,“師父過世以後,我們守孝了三個月便商量着一同離開那個安靜生活了十年的地方。也就是從那時起,我們三人之間的關係開始在悄然間發生着變化,因爲漸漸的我開始發現,月嵐師妹不知從何時起會偷偷看着季風,那種愛慕的眼神,單純如她根本不曉得自己表現得有多明顯,還以爲自己隱藏得很好。”

記憶中那個如花般美麗的絕色笑顏,便是從那時候開始總是帶着一抹怎麼也無法消去的憂愁。

擡眸深深望進祈軒沒有一絲感情的血紅雙眸中,穆清濯苦澀笑了笑,“你懷疑我們是間接害死月嵐的兇手,不錯,當時我明明就知道她是爲了誰纔會那樣,卻私心地從沒來有提醒過季風,甚至在她幾次鼓起勇氣想要對季風說清楚的時候,我都會有意從中打斷,讓她只能將情意深埋在心裡再也說不出口。我不想要季風知道月嵐的情意,因爲我,我也……”

話已至此,在場衆人都心知肚明他後面的意思,穆飛鳳忍受不了地痛聲指責,“爹,你是不是糊塗了,他是個男人啊,你怎麼可以,怎麼可以……”

“可以什麼?爲什麼不接着說下去了?”不遠處的祈軒悠然輕嘆,似在嘲笑她的無知,“穆清濯早在那個時候就喜歡上了柳季風,都已經過去二十多年,你以爲光只是一句簡簡單單的喜歡麼?再好心告訴你一件事情,男人之間也可以做很多很多,夫妻間纔可以做的事。”

邪惡的眼眸直直盯着穆清濯,帶着顯而易見的不懷好意,“我倒是很好奇,你跟柳季風之間,究竟是誰在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