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藍色的南中國海上,中國海軍歷史上第一支特混艦隊吞吐黑煙滾滾南下。
特混艦隊楊秋提出的海軍新概念,由多型號不同艦種組成臨時作戰任務編制,根據作戰目標、對手等等需求設立。
甲申特混編隊就是第一支混編的艦隊。由烏梁海號航母,定海號戰列巡洋艦、臺灣島號重巡洋艦、圖門江號輕巡洋艦、飛鴻號訓練巡洋艦,以及北風號和海風號兩艘長風級驅逐艦組成。這樣一支艦隊如果拆開單獨放在海軍強國中並不起眼,但當它們蝟集在一起,以28節的均速劈開波浪狂飆時,即使七海霸主的大英帝國都要暗暗撓頭。
人類歷史上還是首次出現由五種軍艦混編,還能同時以這麼快速度長時間巡航的艦隊,就連大英帝國目前都湊不出能連續保持這個速度的相同艦隊,因爲英國第一級重巡洋艦還在圖紙上。或許有人會嘲諷中國連耐高溫主軸都沒突破,全都是法國和意大利的貨色,但即使再挑剔的人也不得不承認在亞洲,一支地區海軍強國正冉冉而起。
烏梁海號寬闊的甲板上,鍾馗大隊的兩架獵鷹戰鬥偵察機正準備起飛。負責甲板指揮的潘杜恆(書友蝦頭飾)海軍少尉高高舉起紅綠兩面小旗,交叉做準備提示。自航母出現以來,各大海軍強國都在摸索它的用途和作戰方式,在這方面因爲某人用從電影、電視和著作中得到的亂七八糟信息做出提示和建議後,航母運用摸索上中國海軍也已經起步。至少......南洋海軍學校22期(從甲午前第一期算,中途有停課)特設航海和飛行班的潘杜恆少尉已經穿上代表甲板飛行控制的綠色分工馬甲。這是沿襲後世美軍的一種簡單分辨方式,綠色飛行、紫色油料、紅色彈藥、藍色保障、白色醫護、棕色空勤、黃色指揮。
等兩架獵鷹機艙內的飛行員揮手示意準備完畢後,潘杜恆少尉身體一扭,旗杆平舉劍指前方。兩架獵鷹在他的指揮下引擎爆發出一陣劇烈嘶鳴,迅速衝上天空。
定海號寬厚的司令塔內,王光雄見到警戒飛機升空滿意的放下望遠鏡。端起酷愛的普洱茶咪了口:“對了,下一期去英國留學的學員名單定了嗎?”
“我們拿到了8個名額。烏梁海號潘杜恆、定海號姜雨臣......司令,這可是連續第三年了,陳紹寬前幾天還發電報給我。說要重新比過。”說話的是南洋艦隊參謀長,張彩中將。身材矮小肌膚黝黑的他今年40歲,祖籍福建,後居家前往越南謀生。機緣巧合前往法國留學獲得國籍並加入法國海軍,辛亥年時正在法國加萊海軍學院深造。聽聞國內急缺海軍人才,報效國家的宏願讓他與14年初啓程回國並加入南洋艦隊。因在歐戰期間率南洋艦隊11艘驅逐艦前往大西洋助陣表現出色,回國後升任艦隊參謀長。
雖然海軍部每年都有出國深造的名額。但國防部爲促進競爭故意弄出15個名額這種單數,還規定年度訓練獲勝方自動多獲一個名額,所以爲多送個“自己人”去世界海軍強國鍛鍊,每次年度演習後兩支艦隊從艦長到小兵都互噴口水,有時候司令和參謀長也會故意火上澆油貶低對手。
其實南北洋之爭早從甲午前就出現苗頭,但現在和當時不同,所以楊秋和海軍部不但不管,反而樂的見到這種口水仗。
別看王鬍子在楊秋和薩鎮冰等人面前是乖寶寶。可他向來就不是好脾氣的主,要不怎麼當年才投靠國防軍,就敢對北洋下死手一通亂轟呢。不過連續三年勝利讓他很滿意。但撓撓鬍子想起此次任務後,眼皮卻又耷拉下來:“有新電報了嗎?”
同僚多年張彩自然知道他問什麼,嘟囔起嘴巴搖搖頭:“還是原命令。見機行事,確保安全,不得挑起戰端。”
“哎他姥姥。”
無論是海軍還是陸軍,或者是新成立的空軍,從小兵到軍官估計就沒人喜歡這種臨摹兩可的命令的。荷蘭人倒是不怕,就那幾艘破船,圖門江號上去就能搞定,可這個小霸王后面有大英帝國呢啊!新加坡有兩艘老式戰列艦呢。所以既要確保勘測隊安全。油田不被搶走,卻又不得挑起戰端,真是個愁人的買賣。
要是能直接衝入巴達維亞,衝入總督府揪出荷蘭總督問他是吃板刀麪還是混沌面......該多好?王鬍子惱火這種命令,乾脆拍拍桌子:“去,傳令。越過納土納時找個沒人的島給老子轟幾炮!”
“轟幾炮?”張彩瞪大眼睛:“司令。納土納羣島......。”
“不行啊!老子找個孤島試試大炮咋地了?”
“行行行......。”王鬍子兩隻眼睛瞪得和銅鈴一樣,嚇得軍官全縮起脖子。張彩知道自家這位是屬驢的,也只有副總統和薩鎮冰他們能降住。不過各國海軍都有航行途中找孤島練炮的習慣,所以打幾炮就打幾炮吧,也讓兩艘新船也開開葷,只是......納土納,媽的,王鬍子可真會挑地方!
一小時後艦隊終於抵達納土納羣島邊緣,張彩小心翼翼選了片叫不上名字,只露出水面一米多高的淺礁區交差,然後讓圖門江號、臺灣島號等等輪番上陣,對準礁石上歇腳的小螃蟹一頓猛轟......。
南海是什麼地方?隆隆炮聲一起,立刻吸引來1艘英國巡洋艦查看情況。當英國艦長看到飄揚的中國海軍旗和籠罩在煙霧中的礁盤時,連忙發電報回新加坡。艦橋內,看看監視自己的英國防護巡洋艦,王光雄濃密鬍鬚下的脣角卻不爲人知翹了起來。
王鬍子率領特混艦隊玩了一次“大炮烤螃蟹”後,繼續率領艦隊向東印度羣島大搖大擺駛去,一無所知的巴達維亞(今雅加達)也已經被油田搞得焦頭爛額。
炎熱潮溼煙瘴瀰漫的東印度羣島上,卻有一個如同世外桃源般的小花園。棕櫚樹,綠草坪,乳白色牆面,橙色瓦片。還有高高飄揚的荷蘭國旗,將巴達維亞荷屬東印度總督府點綴的美輪美奐。
但今天沒人願意停下腳步欣賞美景,昔日沒事時連鬼影子都找不到的殖民地政府官員一夜間全冒出來了,既有炎炎夏日還身着西裝保持所謂貴族風範的士紳。也有襯衫短褲完全融入當地的貪心商人,更有特意用來對付土著和華人的當地官員,更有陸海軍軍官。總而言之,近在咫尺的3億噸巨大油田,價值21億美元的天大餡餅已經讓整個荷屬東印度發了瘋。
不,甚至整個南洋,甚至整個世界都被席捲進去!
總督府大廳內。有着一頭漂亮的金色捲髮,深藍色眼睛,鼻樑高挺微微下勾的荷屬東印度總督德科勳爵早沒了赴任時的興奮,炎熱、蒼蠅、瘟疫和該死的土著讓他對這裡絕望,如果不是每年能從殼牌公司得到不菲的“公關費”或許他早就帶老婆孩子回歐洲享福去了。但他萬萬沒想到,這筆公關費有一天會如此燙手!因爲殼牌皇家石油公司要求他立刻禁止外來公司經營石油業務,也要求他收回已經出售的廖內省馬六甲海峽邊的灘塗土地,並驅逐在那裡探礦的中國西南礦業公司的人員。
這不是故意爲難自己嘛!
說起來他真滿肚子苦水。一來殼牌公司以前從未要求禁止外國商人赴東印度探勘石油,二來誰也沒想到那片海邊灘塗下面有石油啊!所以當初十幾個華人提出要買那片土地時,他還興奮的要死。自以爲又能白白弄到十幾萬美元。現在錢是拿到了,至今還鎖在臥室保險櫃裡,但麻煩也來了!估計到最後這筆土地出讓金還必須交給上面處理,簡直就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總督閣下。”
四十歲的伍斯特是英荷殼牌皇家石油公司東印度的負責人,眼窩深深地他目光凌厲,盯着德科勳爵說道:“爲了大英帝國和荷蘭政府的商業利益,應該立刻告訴那些黃皮猴子,這裡可不是他們爲所欲爲的遠東!您要知道,油田已經給荷蘭政府帶來巨大的麻煩,已經有情報說日本海軍派出巡洋艦來這裡。他們對石油的貪婪有目共睹,所以必須將這個新油田至於我們的保護下,否則誰也無法保證是否會引發戰爭。”
“狗屎,這需要你告訴我嗎?”德科勳爵暗暗罵一句,肚子裡泛酸水,面對氣勢洶洶的伍斯特真恨不能下令把這個傢伙趕走。可他不敢。先不說伍斯特在歐洲有多麼廣泛的社交圈,和多少國會議員有交情,光是殼牌公司本身就不是個人能撼動的企業!要知道殼牌現在幾乎掌控着世界一半的石油,每年產量高達5000萬桶,連美國俄克拉荷馬、加利福尼亞、墨西哥、波斯和巴庫都有他們產業。
再說了,自己還拿人家錢了......。
早知道不拿了。
德科勳爵暗暗後悔,但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其實他也不是傻瓜,巨型油田如果是被其它國家發現還好說,但偏偏是中國人先發現,這勢必會挑起日本人的心頭大恨!就算不會爆發戰爭,東印度恐怕也會成爲中日交鋒的舞臺,從此陷入動盪和混亂。
所以他想想後,勉強提口氣:“伍斯特先生可以放心,我已經下令士兵暫時禁止繼續採礦,至於剩下的......。”德科勳爵本來想說自己會處理的,但纔到嘴邊一位工作人員就急衝衝撞入會議室:“總督閣下!日本、日本......發生大地震了!”
“該死的,沒看到我正在開會嗎?去他媽的日本地震,我正在......等等,你剛纔說什麼?”終於有發泄目標了,於是德科勳爵把鬱悶全發泄到了倒黴的電報員身上,但剛噴到一半卻陡然意識到什麼,大喊道:“來愣着幹什麼?快告訴我,剛纔你說了什麼!”
剛進門就被噴的滿臉唾沫星子,電報員恨得牙癢,但人家是總督,只能忍氣吞聲重複一遍剛纔的話,然後臉色麻木轉身而去。
電報員牙癢癢的離開了,但德科勳爵完全不在乎小人物離開的臉色,因爲他已經卻陷入了狂喜中。捏着電報哈哈大笑:“太好了!太好了!這些該死的猴子終於受到懲罰了,上帝啊,我要親自去看看,富士山有沒有噴發......。”
伍斯特臉都黑了,就算日本退出又怎麼樣?中國人呢?難道眼睜睜看着幾十億美元落到人家口袋裡?何況,這筆錢距離公司的巨港油田才500公里!等於就是從自己口袋裡掏給別人般難受!這是無論如何都必須搶回來的!所以他連忙咳嗽幾聲,打斷道:“總督閣下。您別忘了,中國西南公司的勘測隊還在那裡。”
“是的。我知道,請放心這件事我會聯絡英國遠東艦隊,一起向......。”德科勳爵被日本地震狂喜弄得心花怒放,可是“向中國施壓”幾個字還沒說完,就再次被重新闖入的電報員堵在喉嚨裡。
連續兩次被冒昧無理打斷後,德科勳爵非常非常的生氣,惡狠狠瞪着電報員:“埃裡克!你沒有眼睛嗎?我正在開會,開會!”
埃裡克電報員臉更黑了,拿出電報生硬的念道:“回稟總督閣下,大英帝國遠東艦隊司令官的電報。他轉告您,有6艘中國軍艦正在向巴達維亞駛來,並在進行途中舉行了火炮實彈測試!其中包括1艘戰列巡洋艦、1艘重巡洋艦、2艘輕巡洋艦、2艘驅逐艦和1艘航母。”
“戰列巡洋艦......上帝!集合,命令海軍集合!快去,該死的,把那兩艘破船給我發動起來!”
“要塞,打電話給要塞做好迎戰的準備!”
“總督閣下!瓦里克上校的電話,他說他向您彙報過,要塞重炮的發射藥去年就已經受潮......不能使用了。”
“......我恨這片雨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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