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陸？登陸世界公認的中立國荷蘭的殖民地？！
被邀請參加蘊華飛機公司新機試飛的蔣方震聽完後也差點跳起來，他可不像嶽鵬那樣死忠，也不像程壁光爲了幾艘破船的經費提腦袋上都願意，攔住向機庫走去的楊秋和宋子清：“這太冒險了！派部隊登陸等同宣戰，別說荷蘭英國恐怕都會直接插手。”
“我知道。”楊秋沒理他，繼續向等待的人羣走去。
蔣方震見狀又連忙拉住宋子清：“子清，你怎麼......哎！登陸上去就是大麻煩，這不是沒事找事嘛！圖謀婆羅洲可以慢慢來，日本現在拼命造軍艦，又拼命向幾內亞和拉包爾移民，已經控制小半個太平洋羣島，但這些島支撐不起他的需求，所以遲早是要南下的！只要南下，英屬幾內亞、馬魯古、蘇拉威西、帝汶、爪哇、蘇門答臘、婆羅洲甚至呂宋、馬來都可以慢慢收拾，何必急於一時呢！”
宋子清看一眼巴玉藻等人擁簇下的楊秋，停下腳步將他拉到旁邊，摸出兩支菸認真地說道：“百里，你看總司令像準備擴張的樣子嗎？”
蔣方震搖搖頭。要是楊秋想擴張也不會連續多年刻意壓制陸軍採購經費，將定型的二代坦克和大量新裝備拋諸腦後只維持營團級列裝用於維持生產和測試。要是想擴張就不會慢悠悠造軍艦。到現在連戰列艦都沒最終敲定。更別提空軍了，歐美已經造出一大堆新式飛機。國內技術並不差甚至還有所超出的情況下，大量要求都得不到經費。只和陸軍一樣每個型號採購那麼幾十架用於測試和補充。
既然不想擴張也不想打仗就更不該挑起衝突啊！蔣方震狠狠吸口煙還是很不解。宋子清見狀繼續解釋道：“百里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既然你都知道日本肯定要南下，那我問你，一旦南下，我們該怎麼擋？從最近的海南到西婆羅洲直線距離就超過1600公里，要想佔領前進基地並維持一支艦隊和5個師作戰消耗，需要大約70艘萬噸輪不間斷來回運輸囤積2個月作戰物資纔夠維持一次戰役。這個距離太長了！
這是軍事角度，還有經濟方面的考慮。剛剛結束的第二個五年計劃你應該知道吧？除電力都超出五年前定下的指標，可有件事卻很不好！大量工商投資後我國商品製造已經逐步邁入高峰，尤其是輕工更是爆發迅猛。比歐戰前增長近四倍！我打個比方，美國目前年產約50萬輛汽車，他們一億人口中有約千萬人能買得起，即使買不起也因爲觀念敢貸款購買。但我國老百姓卻很少有貸款買汽車的，5億人口中能買得起汽車的人比美國要少一半還多，所以總司令認爲下一步工作就是要想辦法增加老百姓收入促進消費，還必須要找個新市場！”
蔣方震掐滅菸頭說道：“你的意思是要搶個南洋基地，再把南洋變成我們的商品傾銷地？爲何選婆羅洲呢？傾銷商品恐怕也會惹起英美的反對吧？”
宋子清微微一笑：“整個南洋只有婆羅洲最亂，英國控制沙撈越，東婆羅洲根本就是殼牌公司的地盤。西面名義上是荷蘭的，可我華人佔絕大多數！所以荷蘭統治根基並不深。加之當年蘭芳的事情荷蘭政府至今不敢公佈，歐洲絕大多數人也不知道這場屠殺，就是害怕我們清算！所以司令的意思是是一步步走，第一步要先搞個有限度自治出來。
此次就是去惹麻煩的，以護僑爲名逼退當地土著後就立刻撤出部隊，讓海軍增加巡邏順便喊喊口號提出華人自治，然後他就和黎總統假裝翻臉搞遷都和修憲，讓歐美認爲我們自顧不暇。民主黨剛合併肯定想立功。他們定然會積極遊說國會接過談判自治的事情藉機擴大影響力。窮黨也一直在拉攏胡漢民希望獲得幫助在南洋搞革命，這兩幫人都會把華人自治視爲擴大革命影響力的好機會。
此外，你知道這件事一旦真成功，影響會有多大嗎？東印度的伊斯蘭游擊隊，安南胡志明那些人，甚至印度，馬來亞等等，都會有樣學樣要求有限度自治！如果沒國力此事不僅難成還會成爲英法屠殺我華人的藉口，可現在......靠一支遠東艦隊真能包打天下了？
現在南洋華人總數已近800萬，光婆羅洲就有65萬，新加坡、馬來亞和暹羅都超過百萬，實際已經控制從安南到最遠的蘇門答臘的全部零售行業，只要他們全部賣國貨，我們一夜間就能控制整個南洋商品貿易。歐美確實會發火，但只要我們不動美國這塊，故意讓商人把中美貨物一起推銷，英法......難道會爲幾塊肥皂，幾臺手扶拖拉機就開戰不成？南洋不過是他們眼中的廉價的資源地罷了，他們有足夠的傾銷地。何況南洋華人這些年使用國貨比利早就逐年增大，撇開我們華人整個南洋有多少買賣能力？”說到這裡，宋子清故意冷笑兩聲：“要是英國真打......哼哼！它印度就別想太平了，大不了聯手蘇聯直接搞革命瓜分掉拉倒！”
“得了吧，你倒是敢想。”蔣方震逐漸明白楊秋要玩管殺不管埋的遊戲，用登陸部隊刻意放大南洋矛盾渾水摸魚後狠狠捶了拳宋子清，扭頭看正慢慢推出機庫的一架單翼全鋁製飛機，說道：“難怪我剛纔看到李烈鈞也來了，是不是打算讓他假意出謀劃策悄悄告訴汪兆銘，抓住機會接手南洋自治談判？”
宋子清沒正面回答，只說到：“我們要西婆羅洲，民主黨要功績......兩全其美。”
“其個屁！”
蔣方震大徹大悟後抽嘴巴恢復正常。裹緊大衣向飛機走去時還直嘀咕：“民黨......就算談成自治還不是做嫁衣？老實說，軍情局是不是已經有人進去了？自治就要護衛隊。恐怕你宋子清早打算好在那邊弄支準步兵師出來了吧？”
蘊華飛機廠第一架全金屬單翼飛機是非進入倒計時，西婆羅洲也亂作一團。
山口洋的暴亂還在持續。城市東南兩面都被叫嚷復仇的暴動土人佔領，十幾萬華人被壓縮在靠近海邊的聚居區無法離開，海面上僅有的幾艘中國船隻已經擠滿了人，至於其他國家船舶更在暴動發生第一時間起錨離開。整個城市內都是被哄搶砸開的商鋪，雖然大家抱團抵抗傷亡不算大，但辛苦幾年的財產卻讓不少人傷心落淚。對此山口洋的荷蘭市長對此也毫無辦法。雖然已經動用駐軍開槍示警並擊斃幾個匪徒，但仍然擋不住當地人的砸搶，甚至連自己這邊都被打傷數人搶走兩支步槍。
噼裡啪啦燃燒一夜的牛油火把開始熄滅，幾萬被困城西的華人熬過最驚恐的一夜卻發現土著暴徒又開始慢慢聚攏試圖衝擊城西。市政大樓內侯民柱快要給荷蘭稅務官下跪了。哭着求道：“大人，您行行好發兵驅散外面那些人吧，在這麼下去我們華人生死堪憂！”
稅務官早就沒了昨天發電報時的悠閒，滿頭大汗望着佔據城市東南兩面的成千上萬土著當地人，也恨得咬牙切齒。荷蘭的確需要當地人平衡華人，以便讓荷蘭乘虛撈好處，但如果把勤奮的華人殺光，難道靠外面那些懶鬼能運作起那麼多工作？所以他一邊安撫侯民柱，一邊對電報員叫嚷：“該死的，電報發出了嗎？”
“長官。無線電信號不好，現在無法聯繫巴達維亞。”電報員知道事情緊急，所以說完後連忙把推卸掉責任：“這該死的天氣！什麼都溼透了。”
聽說無線電都發不出去侯民柱更焦急，再三要求派部隊。但大腹便便的稅務官卻果斷拒絕這個要求，因爲他現在需要先保住荷蘭和外國僑民，天知道巴達維亞什麼時候派人來。眼看請不到士兵，侯民柱頓時不知道改怎麼辦，急的火急火燎剛想去東萬律求救兵時，外面突然又響起喊殺聲。
早已忘記目的。被昨天搶到的財富勾得眼睛發紅的暴徒再次尋找目標，用砍刀和棍棒試圖砸開木頭和籬笆築起的簡易圍牆，圍牆裡數百位年輕人帶領華人們奮力抵抗，不到片刻到處都是被砍傷倒地呻吟的人羣。
眼看好幾處都被衝破，又有不少華人店鋪被砸爛時，幾團耀眼的火球卻陡然從暴徒最密集的地方炸開。“轟.....轟......。”如旱雷般的爆炸聲陡然從城市內響起，炮彈爆開的烈風不僅將暴徒全部炸死，還將一棟棟木質建築推到。
一枚枚炮彈從天而降，不到幾分鐘被暴徒佔領的東南兩面就騰起數十道煙柱。平時面對荷蘭軍隊的步槍都嚇得哆嗦發抖的暴徒哪見過海軍艦炮的威力啊，頓時嚇得四散奔逃。
“海軍？哈哈......一定是我們該死的馬裡，只有他纔會這樣粗魯。”荷蘭稅務官還以爲是救兵來了，激動地連忙從抽屜裡拿出珍藏多年的蔡司望遠鏡，但當他看清楚海面目標時，下巴差點掉在地上。
那高高飄揚的海軍旗分明再告訴所有人，開火的是一艘中國海軍巡洋艦！更誇張的是，一艘快速汽艇已經載着十幾位中國海軍士兵抵達碼頭，正快速上岸向這邊趕來。
“是海軍，我們的海軍！”
“海軍來了！”歡呼聲陡然從城南炸開，無數華人奔走相告雀躍高喊，摸着眼淚站上屋頂向海面上開火的渾河號輕巡洋艦揮手致意，當十幾位海軍陸戰隊士兵頭頂鋼盔抵達城市用機槍驅散暴徒後，更是得到了最熱情的叫喊。
多少年了，南洋華人被欺凌屠殺，雙手創造出的財富被人用槍炮大刀如割韭菜般一次次奪走！每每這個時候大夥就幻想着祖國軍隊能來保護自己，但蘭芳慘劇時滿清政府的不聞不問徹底寒了大家的心。但現在不同了！不僅僅是軍隊來了，更開來了軍艦！
和歡呼的華人不同，荷蘭稅務官和駐紮在這裡的士兵卻面面相覷。這裡好像是自己的殖民地吧！難道......已經開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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