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鵬帶大家回到安東後,又坐飛機去視察長春和茂山鐵礦的防禦。恰好蘇小虎和馬奎都在長春,兩位當年的老戰友讓他改變行程,留了一夜敘舊後,才和李宗仁回北京。隨後的三天裡,張孝準連續在順川發動反攻,依靠制空權和四門巨炮,不僅將日軍第九師團打得縮回大同江以南,還殲滅總計一萬餘日軍。如果不是板垣徵四郎見狀不妙抽調兩個師團支援,恐怕樋口季一郎已經要切腹盡忠了。
見到順川打不開局面,板垣徵四郎只好改變計劃,西面以牽制爲主,將主要進攻放在長津湖和清津方向。長津湖是進出朝鮮北方山區的關鍵咽喉,爲堵住日軍,北朝鮮國防軍和東北戰區調集四個師,在這裡與日軍三個師團爆發大戰,經過兩天兩夜的鏖戰,才撤出回守江界和惠山。與此同時,在清津登陸的日軍也遭到通化趕來的中國空軍的猛烈轟炸。轟炸造成七艘艦船沉沒,其中刷三艘是運兵船,付出死傷數千人死傷的代價後,日軍才攻下古茂山。隨後的幾天,日軍一度向垂涎已久的茂山鐵礦發起進攻,但卻遭到整整兩個210毫米重炮團和國防軍三個主力步兵師的堵截,只能暫時休整。不過長津湖的失守,讓順川的反擊不得不停止,於是張孝準帶兩個朝鮮裝甲師和五個步兵師後撤至龜城。至此,朝鮮百分之八十的領土被日軍佔領,開戰前擁有五個軍的朝鮮軍僅剩不足七個師,國防軍也因爲一些原因,暫時退守鴨綠江南岸的山區,依託山高林密的地理優勢。層層阻擊日軍。
與此同時,哈爾西磨蹭幾天後終於抵達關島。但他來得太晚了,在關島升起國旗後的第二天,陳世英就利用夜幕掩護,率兩艘戰列艦和三艘重巡炮擊了塞班和天寧島日軍機場,一舉摧毀島上僅剩的四十多架日軍飛機,徹底癱瘓兩座機場。隨後,他又利用Xn219支援戰鬥羣抵達的機會,將五千名陸戰隊士兵分別送上帕甘島和天寧島。Xn219支援戰鬥羣攜帶了兩萬名陸戰隊士兵和15萬噸各類物資。光各類油料就有三萬噸,還有數萬噸快乾水泥和港口設備。它們的抵達,也意味着北馬裡亞納再也沒有美軍的立足之地。雖然詹森提出抗議,美國政府還向國聯申述,但楊秋和北京外交部卻給予了毫不客氣的回絕。甚至將矛頭直指羅斯福。駐美大使羅正恩向美聯社記者出示了美國艦隊抵達關島的照片,還指責美國政府不負責任,不顧國際局勢和傳統友好關係,坐視中英法等同盟國遭納粹進攻而不救援,反而利用時機大撈好處。總理顧維鈞最後還要求國際聯盟將關島和北馬裡亞納託管權交給中方,以便更好地打擊日本法西斯。
這番毫不客氣外交攻勢,在美國和歐洲引發了不小震動。尤其是被德軍炸得幾乎彈盡糧絕的英國和寄人籬下的自由法國中。也對美國頗有微詞。他們中的激進派更認爲,是美國不加節制的出口縱容了納粹,幫助重新武裝蘇德和日本。最後,眼看中美很可能會鬧僵。丘吉爾不得不站出來。在他的調停下,加上北馬裡亞納已經沒有落腳之地,羅斯福不得不讓金梅爾撤回艦隊,但拒絕將關島和馬里亞納歸轉交給中國託管。讓秉文遺憾的是。哈爾西這個老狐狸果然不上當,不願意在外海長期逗留。見沒有機會,就立刻高速撤回威克島,讓大家沒法欣賞九三魚雷痛揍美國海軍的景象。
這次外交矛盾讓羅斯福陷入極大被動,參議院的林白等孤立主義議員更是站出來指責海軍和政府,說他們正試圖讓美國人民捲入戰爭。受此影響,羅斯福的支持率一下暴跌至不足百分之五十,選情岌岌可危。
哈爾西離開後,陳世英派兩艘航母、五艘巡洋艦和十六艘驅逐艦,保護兩千名戰鬥工兵和兩千餘陸戰隊猛攻烏利西環礁、加費魯特島和雅浦島。前兩個島根本沒日本守軍,雅蒲島有不足千人的守備隊。在進攻雅蒲島時,還和日本海軍第三、第五艦隊爆發小規模戰鬥,日機還從特魯克趕來協。但在航母和關島轟炸機的支援下,最終用兩天就將四千名士兵順利送上島。
秉文的策略很簡單,就是趁着日本海軍大敗,慌亂中兵力調配不夠及時的劣勢,不求穩紮穩打,只強調先將陸戰隊送上島,然後依靠戰前的一千多萬噸海運總噸位和數百艘登陸艦/艇完成後續輸送。說白了,就是先搶地盤,再慢慢打。這種策略起到了很好的效果,隨着第三批船隊起航,關島和各佔領島嶼紛紛開始修建機場和臨時錨地,日軍陷入全面被動,只能走珊瑚海保持南北聯繫。到九月底,馬里亞納和密克羅尼西亞等地的中國海軍陸戰隊已增至五萬,艦船六十餘艘、飛機超過五百架,其中光海軍轟七就有150架,還首次將一個完整的陸軍輕裝師運抵關島。
同時,國內第二批改裝的護航航母中的前兩艘正式交付,利用這個機會,秉文讓第二艦隊的李牧和王翦號兩艘護航航母保護第三批由45艘萬噸輪和30艘登陸艦組成的船隊前往關島,這樣Xn21戰鬥羣就有四艘航母可以使用。他們到達後,陳世英決定立刻發動帕勞戰役。北京可不是歷史上倉促的美國,爲奪取關島和附近島嶼,已經準備數年之久,去年還從陸戰隊和東南沿海一些部隊抽調士兵參加西北大戰,積累戰鬥經驗,所以此輪攻勢極爲迅猛。加上日本海軍損失慘重,已經徹底失去進攻能力,最後在四艘航母、兩艘戰列艦和六艘巡洋艦的配合下,七千餘名陸戰隊和陸軍士兵成功登島,在這裡駐守的兩千日軍死傷大半後退縮密林,半個月後被全部剿滅。
圍繞着關島帕勞等戰役的外交糾紛和戰鬥,並未在國內引起多大動靜,相反國民還很支持海軍控制馬里亞納和密克羅尼西亞。因爲這是將士們用犧牲和鮮血打下來的。誰敢奪走就是和中國開戰!反倒是大半個朝鮮淪陷的消息,讓大家有些不安,很多人都擔心鴨綠江防線是不是能守住。只有將軍們清楚,朝鮮只是總統丟出去的一根沒幾兩肉的骨頭,不是不反擊,而是時間沒到。
楊秋和北京政府能對朝鮮局勢視若無睹,但金九卻坐不住了。早年的對日走私和出口政策被漸漸捅露出來,很多朝鮮官員和議員都開始要求其下臺,所以急急忙忙趕到北京。希望尋求支持。
總統府內,楊秋設下家宴,招待金九。比起當年在遼寧,金九的變化很大,身着筆挺的西服。鼻樑上架着鑲嵌金絲的眼鏡,鏡片後面的小眼睛微微眯起,配合額頭的皺紋,似乎在焦急國內戰事。但其實他一直在暗暗打量楊秋,見他一臉淡然,內心更加的不安。
因爲是家宴,楊秋特意讓呂碧城來作陪。至於苗洛已經率領婦女慰問團前往西北,芮瑤的身體不好,所以沒有參加。除了他們外,從朝鮮歸來的張宗昌也坐在邊上。不過他是聰明人。知道此時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所以只和呂碧城聊生意上的事。“白凡先生,昨天我的參謀長還告訴我,我軍已經有七個師通過鴨綠江進入貴國。怎麼還不夠呢?”因爲沒有外人,他直接以號相稱呼金九。更顯親近。
“不夠。”金九很坦白,心裡卻暗暗生氣。七個師聽起來是不少,可其中有四個師都被部署在茂山和惠山,只有三個師在作戰。何況日軍在朝部隊已經超過百萬,就算有技術優勢,但這麼大的兵力差也是難以彌補的。只不過他現在是自身難保,只能低聲說道:“楊總統。此戰日軍準備之充分前所未有,爲打消飛機上的弱勢,還故意將很多進攻放在晚上,這樣一來我們的飛機和大炮優勢就發揮不出。我國北方山地又多,很多地方還沒有電燈,夜間作戰實在是差強人意。所以我和朝鮮上下,都希望您能儘快再支援二十個師,實在不行就讓我國去西北的部隊先回來應急。”
楊秋佯裝驚訝,爲金九夾了一筷子菜,故作凝重:“這個辦法倒是可以。西北那邊也快入冬了,冬季蘇聯應該也不會發動大攻勢。不過......。”他停頓一下,露出爲難之色:“部隊回來需要時間,還要安排輪換接替,怎麼算也要三個月左右。”
“三個月?這不行。日軍已經越過順川,就在龜城和新義州外。清津那邊......。”聽說要三個月,金九坐不住了,心底更是惱怒。當初楊秋提出要朝鮮抽調部隊去西北作戰,他可是咬着牙拿出五個師。現在朝鮮都快沒了,居然還要自己等三個月。
其實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楊秋要的是“亞洲墨西哥”,而不是另一個接壤的強國。這麼做完全是因爲看不慣自己前幾年對日出口和走私,換取工業設施發展經濟的事情。但這件事他不後悔,朝鮮和辛亥年之後的中國一樣,建國之初,國內混亂派系複雜,他又沒有楊秋那樣的威望和部隊控制權,所以貿然走共和民主道路的話,肯定越來越亂。所以他才收回兵權、操縱選舉,連續出任總統,學楊秋用時間培養民主土壤。但朝鮮本身資源有限,工業上也只有北京支援的採礦和一些普通民用加工業,利潤價值低,無法迅速讓民衆富裕起來。沒有錢就別提真正的獨立,所以他只好秘密向日本出口礦產換取急需的建設資金。但他沒想到,戰爭爆發的這麼快,還沒安排好好善後,中蘇就已經打得不可開交。緊接着中英開羅宣言,更是直接讓朝鮮成爲中日交鋒的主戰場。
見他眉角隱藏怒意,楊秋不疾不徐放下筷子:“金先生。”
這個突然更換的稱呼,讓金九面色大變,連旁邊聊天的張宗昌和呂碧城都望了過來。但楊秋卻視若無睹:“作爲領導人,您應該清楚軍隊調動需要的時間。我國和蘇聯的戰爭還沒結束,又要在其它地方面對日本,還要確保各個盟友都得到支援,您覺得我還能動用多少軍隊?這麼說吧。如果是境內作戰,別說六七百萬,就是一兩千萬我也是能動員起來的,但境外作戰,需要大量後勤和準備時間!當然,作爲盟友,對於法西斯日本入侵貴國,我國也是有責任的。我希望,不。是全世界的期望。希望你們能在阻擋幾個月,只要能將日本主力拖在半島半年,我國海軍就能完成南線包抄,將日本全島徹底的封鎖,並最終打敗他們。反之。如果你們拖不住日軍,戰爭規模就會變得非常難以控制。你也不希望看到,付出那麼重大的犧牲,卻最後失敗的結果吧?
我也知道,貴國爲反抗日本法西斯已經付出很大代價,或許未來一段時間還要付出更大損失。這點我是要感謝你們的,所以請你放心。朝鮮政府和人民在抵抗日本法西斯侵略中的貢獻我會記在心裡。我在這裡可以保證,會馬上責成國會討論啓動第二批對貴國的援助,幫助你們組建更多部隊,並且我還在考慮將戰後利益多交一些給貴國。以補償你們爲這場戰爭做出的貢獻。”
先是困難,然後貸款,最後又是戰後利益,這一串的話聽在金九耳中卻無比的痛苦。因爲楊秋根本沒說提供支援的時間。至於戰後利益也還是虛無縹緲的東西。
楊秋越不管他越來越難看的神色,忽然輕輕地嘆了口氣:“白凡先生。這段時間你也累了,不妨帶孩子們去長白山療養院休息一段時間。你我畢竟都幾十年沒親自指揮打仗了,這些事還是交給將軍們去做吧。雖說我不能給你太多保證,但我可以告訴你你,我是絕不會坐視貴國被日軍長期佔領的。”
療養?金九的臉色徹底變了,連後面的話都沒聽清。呆板的坐着,連筷子落在桌上都沒注意。良久後才臉色煞白的起身道:“總統先生,我有些不適,先告辭了。”他是一刻都不想留在這裡了。對他來說,政治生涯已經結束,能保住安東金氏,爲將來留口氣,已經算偷天之幸。
兩日後,金九在新義州朝鮮臨時政府駐地內宣佈辭去總統職位,由議長崔安仁出任戰時總統,朝鮮對蘇作戰派遣軍軍長樸恩星,接任三軍總司令。
印度東北石油城,迪格博伊城內。數百名英國石油公司的外籍工人和技術員緊張的收拾行囊,任由來自中國石油公司的技術人員接管油田和煉油廠,自己則拖着家眷往機場趕。短短十幾天,從昆明飛來的中國工兵和當地工人就用水泥和蜂窩鋼板,將原來只能起降小型飛機的機場擴大爲可以起降大型客機的固定機場。
等外籍工人趕到機場時,這裡已經被臨時封鎖。
跑道盡頭停着幾輛漢江大吉普,中間那輛車內兩名軍官竊竊私語。左邊那人個子不高卻很精壯,右邊那位是有一張傳統的印度人臉龐,身材要高大些,戴着眼鏡和船帽,眼睛一直盯着天空。他們就是印度東北獨立軍費文華和印度民主黨領袖,獨立軍總司令的錢德勒=鮑斯。
“來了。”費文華眼更尖,率先發現五架從密支那方向飛來的運十戰術運輸機。這種酷似美國c-46的雙發運輸機經多次改進,使用更大馬力更安全的發動機,改爲增壓機艙後,已經成爲中國國防軍裝備數量最大的戰術運輸機。它的載重能力比運六和美國的Dc3大一倍,一次最多能運送60名士兵或五噸貨物,並在泥土野戰機場降落,最大轉場航程能達4700公里。缺點就是速度較慢,加上昆明到這裡的空中航線受緬甸起飛的日軍飛機威脅,所以同時抵達的還有八架護航雷電戰鬥機。
隨着橡皮輪胎摩擦水泥的聲音傳來,五架運十安全的降落在了跑道上。“李司令,您終於來了,歡迎歡迎。”費文華和錢德拉開着車,向第一架飛機駛去。等白崇禧走出機艙,兩人立刻上前敬禮。
“你就是費文華吧?不必多禮,來之前還聽你們司令嘮叨,說你在這裡已經兩年多,要我多聽聽你的。”李宗仁笑着和費文華握手後,轉向錢德拉:“鮑斯先生,很高興見到您。”
和中國打交道久了,錢德拉也學會不少漢語和“中國規矩”,握手拉住李宗仁說道:“謝謝您能在這個危急的時候來幫助我們,我要爲您接風洗塵。”
“呵呵,鮑斯先生客氣了,還是先去指揮部給我講講戰況吧,接風什麼的稍後再說。”李宗仁笑着和大家寒暄幾句後,率先上車。但顛簸不堪的泥路和滿目的原始森林,讓他開始感覺到一絲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