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在威脅,大英帝國是不害怕的!”託尼雖然還是很橫,但是隱隱的似乎又一種鬆動,喬宇對於英國領事館的幾個頭頭還是清楚的,這個託尼似乎不是什麼大人物,因此心中就更加篤定他只是前來訛詐,心中也有了應對的辦法。
“我小小的一個商人怎麼能敢威脅大英帝國呢,我只是做買賣而已,誰的東西好,價錢低,我就用誰的,託尼先生你總不能讓我賠本吧,在辦廠之前我們聯絡過英國商人,只是價錢我們無法接受,纔不得不買德國的機器,要是英國能夠貨真價實,我們絕對願意購買英國機器的,我正有幾個工廠要辦,需要很多機器,託尼先生要是願意幫忙聯絡,在下十分感謝。”
喬宇現在無權無勢,貿然和英國交惡也不好,因此改變了態度,轉而利誘起來,託尼只是一個小秘書而已,雖然在中國人面前可以裝大爺,但是地位實在有限,不過要是能夠爲大英帝國爭取來商業利益,那自己的身價立時就不同了,頓時眼前就是一亮。
“喬先生,你願意和英國商人做買賣麼?”
“這是毫無疑問的,我現在正要購買一批機器生產安全火柴,託尼先生想必你也知道我國現在還在生產黃磷火柴,本身黃磷是有毒的,有些百姓吞服火柴頭自殺,這是誰都不願看到的悲劇,不知託尼先生能不能幫忙呢?”
黃磷火柴就是那種一擦牆就能着火的火柴,這種火柴有極大的缺點,一個是容易自燃,一個是有毒性,生產工人稍不留意就會中毒,在中國很多走投無路的人就會吞服火柴頭自殺,在1906年的時候世界就通過國際公約禁制黃磷火柴的生產,而中國直到1925年才禁制黃磷火柴生產和銷售,足足晚了二十年。
託尼知道做成這筆買賣,少說也有數千銀元的好處,最關鍵的是能夠吸引領事先生以及英國商人的注意,自己有可能一步登天,因此臉上也顯出了笑容。
“喬,我現在就去聯繫商人,相信很快就會有結果的,再見!”
鈕傳善一見這位洋大爺終於要走了,不免長出了一口氣,將託尼送了出去,一臉的苦笑看着喬宇:“舜卿,還是你有辦法,我是實在不知道怎麼和這些洋人打交道!”
“哎!大人,我這不還是靠着買機器把他打發走了,換句話說就是破財免災,有什麼值得稱道的,只是這個託尼怎麼會無緣無故的找我的麻煩?”
“這些洋人脾氣古怪,可能就是一時興起吧,對了舜卿,我有一件事情要請教!還請要幫幫忙啊!”
喬宇也是滿臉含笑:“府尊大人客氣了,你有什麼吩咐只管說就是了,我一定照辦!”
“舜卿,我實話跟你說吧,我這知府雖然做的看起來風光,實則苦楚自知,不說這些洋人隨意騎在我的頭上,現在下面動亂不止,革命黨四川亂竄,上下運動,偏偏我手上的力量不夠,無法鎮壓,道臺朱大人也時時責備,我是風箱裡的耗子,受着兩面的氣。”
喬宇鈕傳善的訴苦就是抱着姑且聽之的態度,這年頭官的確不好做,但是沒看見誰都恨不得削尖腦袋鑽進去麼,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越是這種末世,當官的摟銀子就越狠。
“大人的難處大家都有目共睹,大人爲了重慶上下殫精竭慮,也都看在大家的眼中,要是能幫上您什麼,只管吩咐就是!”
“舜卿果然是痛快人,我前段時間籌建了一支巡警隊伍,想要靠着他們彈壓地面,哎,哪隻全都不堪用,其中居然混進了大量的會黨人員,我幾次準備抓捕那些亂黨,哪隻都被這些巡警泄露出去,就連巡防營都不堪用了,我是有心除賊,無力迴天,我想求舜卿替我訓練這些巡警,將重慶的亂黨清除乾淨,還老百姓一個朗朗乾坤,對於舜卿你的工廠也是有好處的!”
喬宇一聽鈕傳善居然讓他幫助訓練巡警,心中頓時就樂開了花,正愁不知道怎麼擴大勢力呢,這不就送上門了麼,不過喬宇知道越是這種時候就越要拿捏住,不能讓鈕傳善覺察出自己的野心。
“大人,我十分願意給大人分憂,只是大人已經說了巡警之中混進去了大批的會黨,有這些人制肘,就算是怎麼訓練短時間也難有起色,甚至會讓亂黨覺察出您的打算,反倒不美!”
“舜卿說的不錯,我其實有心重頭開始,無奈何府衙之中早就空空如也了,要是舜卿能夠慷慨解囊,那可是重慶百姓的福分!”
這是又要馬跑,又不給馬吃草,鈕傳善當真打得好算盤。
“府尊大人,按理說我不該拒絕,要只是訓練,我無非搭些功夫,要是從頭開始招募訓練,這花費實在是太過驚人,再說要用何種標準訓練呢?外國的巡警無非就是維護一下地面治安,緝拿罪犯,只需要簡單訓練一下就行,可是大人要是有意用這些巡警對付亂黨那就要嚴格要求,甚至要用軍隊的標準來訓練,只有這樣才能對付得了那些窮兇極惡的亂黨,可是如此一來就要用到大量的軍械槍支彈藥什麼的,這些這不是我一個小小商人能夠辦到的!”
鈕傳善一聽,心中也是贊同,喬宇說的都是大實話,自己原本想要將這攤子撇給喬宇,不過看起來沒有這麼簡單,閉目想了一會兒。
“舜卿,你看這樣行不,你負責招募,訓練,我提供給你一萬兩銀子,再提供一批槍械,暫時就先訓練一千人吧,三個月內我要看到成果!”
一萬兩銀子?你也拿得出手!連三個月的餉銀都不夠,其餘的服裝吃喝等等都要自己出錢,不過這樣也好,這支巡警不就名正言順的成爲自己的私兵了麼?
“大人,既然您這麼說了,我就把差事應下來,不過府衙是不是要派幾個人協助,我這是爲了大人訓練巡警,要是沒有府衙的人,難保有人說我訓練私兵啊!”
鈕傳善點頭應允:“舜卿我就委任你做警務顧問,負責招募訓練巡警,另外我讓石書辦協助與你,盼着舜卿能夠早日將巡警訓練完畢,那時好一舉剪除亂黨。”
喬宇答應下來,就急忙安排去了,鈕傳善坐在大堂之上,輕輕品了一口茶,自我感覺滿意極了。
“大人,那喬宇可是留學國外的人物,難保不會和亂黨有所勾連,大人給了他訓練巡警的權力,只怕會搬磚砸腳面啊!”說話的就是喬宇進府衙時遇見的那個師爺,此時姓黃,乃是紹興人,雖說沒有什麼大才,但是腦筋轉的飛快,也很得鈕傳善的器重。
“黃師爺,你是隻知其一,不知其二,喬宇雖然留學國外,但是他的父親喬光遠乃是朝廷的戶部右侍郎,雖然致仕有些年了,但是我也相信他不會讓自己的兒子做那大逆不道的事情,另外喬宇要是有心作亂,回國之後就會加入軍隊之中,哪會一門心思的辦實業啊,這要造反不是還要靠着槍桿子麼,而且喬宇和重慶商人關係非同尋常,這些商人絕大多數都是傾向立憲的,和亂黨是兩回事,他要是能爲我所用,就能夠得到立憲黨的支持,小小的亂黨就不足爲患了!”
黃師爺恍然大悟,笑道:“大人神機妙算,我才明白大人的打算,大人讓他做警務顧問,是將權力給他,可是他要拿到這權力,就必須對亂黨下手,到那時就是立憲黨和亂黨之間的爭鬥了,大人的苦惱也就徹底解決了!真是妙計啊,恐怕諸葛重生,孔明在世也不過如此!”
鈕傳善微然一笑,顯得得意之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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