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十七日,惠州大部分鄉紳大戶都收到了一份請帖,請xxx於明日午時到惠州提督府赴宴云云,提督大人有請,哪個敢怠慢?趕忙準備貴重禮物前往赴宴,聰明的已經開始打聽提督大人有請所爲何事?吳家、董家等惠州豪紳倒是不怕這個唐春,但面子上還得做足。十八日上午,惠州方圓百里的鄉紳大戶都趕了過來。
“唐大人有請,恐怕是爲了北邊的事情。”吳石敏說道,十八日上午十幾名最有勢力的豪紳現在惠州吳家宅院聚會,商討唐春宴請的事情,事先的準備必須做好。
“這個唐春是湘系的舊將,憑藉着父輩的祖蔭做到惠州提督的位置,這些年來在惠州巧取豪奪,但除了錢財之外與我們沒有什麼矛盾,就連他搜刮的錢財也拿回湖南買地。這回想必是要開拔費。”
“你們說亂黨怎麼在河源鬧騰起來了?那裡窮山惡水的,有什麼好爭得?”
“河源是不比惠州,所以就怕他們看上這裡的富庶再殺將過來,萬一圖財害命,咱們的田地還要不要?工廠還要不要?”
“對啊,怎麼不見呂梁過來,他可是咱惠州最大的豪紳,難道就不怕那些亂黨嗎?吳老爺,你是否知道原因?”
“呵呵,各位先不要擔驚受怕,我得到的消息,河源縣城被那個振國會佔領後對百姓秋毫無犯,而且也沒有對豪紳下手。人家貼出公告來,說保境安民、鼓勵工商實業,還以低廉的價格售賣糧食賑濟窮人,不是什麼窮兇極惡的匪盜,人家革命黨是有原則的。呂梁說了,唐春向我們討要開拔費,可以適當的給一點,讓朝廷去費心好了,我們千萬別腦子一熱,拿出太多的錢糧。”吳石敏說道。
“原來這樣啊,要我說,如果能清除廣東的匪盜,我甘願支持那些亂黨。”這名商人說完其餘人竟然都默不作聲,沒有表示反對!廣東地區的匪盜已經嚴重影響了商業的運作,致使衆人說出那種大逆不道的話來。
“各位,我聽說呂梁那個後生準備開辦一傢什麼保安公司,就像是鏢局一樣,各商家可以僱傭他們公司的保安隨行商隊。”
“行不行啊,能打得過匪盜嗎?別到時候再賠進去一筆,惹上匪盜的報復就得不償失了。”這不是危言聳聽,這些人有家有業,犯不上與那些亡命徒死磕,大多時候會拿出一筆買路錢,就當是花錢買平安,這也是匪盜做大的重要原因。
“你是沒見啊,保安公司開張時我試着下了一單,價值兩千銀元的貨物人家拿出來二十人的保安隊伍,全部真槍實彈,還在路上與匪盜幹了一架,打死匪盜十多人,自己輕傷兩人。你說厲不厲害?咱廣東地面上哪家大戶的家丁有這水準?更別說那些官差了。”
接下來的會議成了保安公司的宣傳時間,以吳石敏爲首的幾名豪紳在保安公司是入了股的,不遺餘力的向衆人宣傳保安公司的厲害。黑水保安公司是呂梁爲了實戰練兵拿出的又一個舉措,還能保證商路沿途的安全。現在除第一旅外,第二旅也編制完成,再加上預備役士兵,呂梁手下已經有超過一萬七千名士兵,他們一部分在軍營、訓練場,一部分在河源作爲戰鬥部隊使用,一部分在保安公司,另外七千多名預備役士兵分批在工廠區擔任護衛。
午宴就設在惠州自強大酒店,除了惠州外,自強大酒店廣州分店也已經開張,並迅速火爆全城,酒店高端大氣奢華,成爲上層人士聚會宴請的最佳場所。
“各位鄉親父老,相信已經聽說北邊河源亂黨的事情。他們犯上作亂、攻打縣城、焚燒縣衙,公然挑釁我大清皇權,對我們惠州構成了嚴重的威脅。本人作爲惠州提督,決不允許亂黨逍遙法外!昨日本人收到總督大人指示,命我爲剿匪都督,碣石總兵魯三達爲副都督,幾日出兵剿匪。奈何惠州綠營兵少糧缺,還請惠州各位賢達慷慨解囊,助朝廷一臂之力!”唐春說完衆人自然轟然叫好,心裡罵道:“這個肥豬唐春不知道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這些年光是以剿匪的名義就募集了十次出兵費,不出錢的保準會遭到匪盜的劫掠,誰敢不出啊。”
募集會後唐春志得意滿,分於魯三達三成後兩人達成出兵協議,唐春出兩千人、魯三達八百,糧草武器準備完畢後第五日出兵,由唐春親自帶領。
“三達啊,你說保年是不是傻,這麼好的立功機會他愣是不出頭,白白便宜你我兩兄弟。”
“提督大人,保年與李鴻章有矛盾,自然不會聽從陶模的命令。咱們不同啊,憑藉着呂梁和鄉紳們的工廠撈足本錢,然後再剿滅亂黨撈取功勳,到時候錢權都有了,那才叫春風得意馬蹄疾,也爲我們湘軍弟兄爭口氣!”
“不錯,想那亂黨能有什麼本事,咱們大軍一到,馬上灰飛煙滅!”唐春和魯三達兄弟兩人收了錢之後喝起小酒慶祝,兩人互相吹捧,彷彿已經功勞到手,一點都沒有認真準備的樣子。其實也沒得準備,惠州綠營加上碣石邊防營登記在冊兩萬人,其中一萬四千人都被兄弟兩吃了空餉。剩下的也經常欠餉,而且常年不出操,能不能拿起槍都說不定。
第二日日上三竿二人才開始準備出發事宜,軍械庫裡有落後的燧發火槍五千只,火炮十一門,全部缺乏保養,上面落了厚厚的一層灰塵。二人也不在意,全部拿出來讓人簡單擦拭一番後就發放給士兵使用。第五日全部士兵才集結完畢,一個個毫無兵樣、無精打采,直到發放了每人一個銀元的開拔費後纔算有些精神。魯三達甩着馬鞭前後奔走了半個小時才使這三千人排成隊列,剛出城門還不到十里這些人就徹底放了羊,肥豬一般的唐春騎着馬累得氣喘吁吁,大叫道:“停下,休整半個時辰後繼續出發!”士兵們“譁”的一聲坐在地上,他們是遊手好閒慣了,本就沒有體力,這十里路真是要了親命,一些人趕緊拿出煙槍,先爽兩口再說。
“他奶奶的亂黨,擾了咱們的清淨,我跟翠月樓的玫瑰都約好了,他媽的又讓官老爺給招過來,要不是看在銀元的面子上,老子說什麼也不來!”
“你可別吹了,還玫瑰,你有能耐把人家贖出來娶回家去啊,不等見到亂黨,就讓你老孃打死了。”
“我敬我老孃那是孝順,百善孝爲先,聽說過沒有?你們這些睜眼瞎!聽好了,這回老子要手刃五個,不,十個亂黨!把亂黨的腦袋別在褲腰帶上,到時候升官發財你們可別來奉承老子!”
有什麼樣的將領就有什麼樣的兵,唐春魯三達喜歡吹牛,手下的士兵一個德行。不過現在唐春和魯三達顧不上吹牛了,唐春是累的,兩百斤的身子讓他喘不動氣。至於魯三達,是真擔心,魯三達多少懂一些軍法,他的老爹與長毛廝殺近十年,教了不少東西給魯三達。出發時老魯還是謹慎了一些,派出十名斥候,準備探探前面的情況,還找了一個從河源逃出來的人仔細的詢問過。
斥候沒有得到什麼消息,他們都是自己的家丁,手上頗有些功夫,算是精悍之輩,是早年自己收編的悍匪。讓魯三達擔心的是河源逃出來那人說的話,據說亂黨大約有三千人,人人手裡有槍,什麼槍說不上來,那人還看見過一種短一點的槍,但手舞足蹈的也說不明白,魯三達乾脆不去多想。更可怕的是亂黨還有炮,河源城就是被三**炮攻破的。
魯三達並沒有把消息告訴唐春,如果亂黨真是那人說的樣子,唐春知不知道沒有任何區別,他撈錢的本事老魯我自嘆弗如,但說到打仗,唐春就是個草包!撤退是不行的,太丟人了,更別說上司的怪罪,只能硬着頭皮往前走吧,再說魯三達還有些不服,再厲害能有長毛厲害?還不是讓“我大清”滅了!
兩百多名挑着大炮的民夫小心的放下擔子,看着大兵的眼神從一開始的敬畏,到現在的不解,甚至還有些鄙視,這樣的兵能打勝仗?都傳着北邊的革命黨有槍有炮、悍不畏死,綠營老爺們連土匪都打不過,還想找革命黨的麻煩,咱們到時候還是見機行事,躲在後面好逃跑吧。
河源這邊已經是起義後的第十八天,縣城局勢徹底穩定後呂虎分批派出士兵剿滅附近的匪盜,並派出宣傳人員宣揚革命理念,可惜收效甚微。大部分匪盜拿起武器就是毫無人性的惡匪,放下武器拿起鋤頭就是安安分分的農民,士兵們缺乏本地支持,根本找不到目標,他們不是佔山爲王的山匪。而革命理念的宣傳更加失敗,這些東西應該首先在知識分子階層傳播,在基層的農民中根本沒有市場。
呂虎面對這種情況也不在乎,他的任務主要是吸引外界的注意力,儘量把事情鬧大。一團把主要精力放在了構築防禦工事和徵兵上,河源縣城周圍通過徵發農夫、挖掘坑道,已經形成了錯綜複雜的土木工事羣,有的節點甚至建設了鋼筋水泥火力碉堡。工事建設標準即使放在一戰時期也不遜色,只是不如那時的戰壕深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