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濃重的血腥味瀰漫在整個首相府,所有人都皺着眉頭、一臉恐懼的看着外面殺氣騰騰的士兵。原敬首相開始感覺事情正在失去控制,他原本的打算是通過軍隊驅散遊行人羣,同時震懾蠢蠢欲動的藩閥勢力。當第二師團的士兵如願出現在首相府外時,原敬內閣的大臣們還興奮不已、彈冠相慶,以爲軍隊站在自己這一邊,不但驅散了遊行者,還打擊了政敵。只是沒想到死了這麼多人,肯定會造成非常惡劣的影響,不好向民衆交待啊!
聚集在首相府外的遊行人羣最多,死傷也最慘重,當槍聲響起,無數的民衆瘋狂的喊叫,試圖離開這個修羅地獄,只是軍隊士兵繼續無情的射擊,毫不顧忌民衆的悲慘。有的士兵甚至用刺刀刺殺靠近的民衆,不管男女老幼,一律刺殺。或許之前的失敗讓這些士兵軍官們積攢了太多的怨氣,回國後又遭受民衆不停的責難,他們將這次行動當成了對國內民衆的報復、對自身怨氣的發泄。
三大政治勢力明爭暗鬥,都沒有注意到軍國主義分子的行動,只是當遊行人羣被驅散,第二師團控制各街口、首相府等要地,並對浦口實施軍事戒嚴後,包括桂太郎、大猥重信、原敬在內的所有人都察覺到了不對勁。
三井等財閥首領試圖聯繫桂太郎等人,卻因爲街道被戒嚴無法行動,幾名具備高官身份的人試圖硬闖,被只知服從軍令的士兵當場擊斃。
“這是兵變,這是兵變,原敬是要幹什麼?難道不知道這樣的兵變會讓他的內閣立即下臺嗎?第二師團的鬆永正敏傻了嗎?”桂太郎比原敬更加焦躁,從軍從政以來他從未遇到過現在這種棘手的局面,倒藩戰爭時沒有。甲午戰爭時沒有,對華戰爭時雖然失敗,但總可以利用權力作出應變舉措。而現在呢,一點消息也得不到。一個手下也派不出去,就像失去了視力和聽力一樣。
“現在關鍵要看第九師團的冢本勝嘉中將能不能及時趕到浦口,只要手中掌握軍隊,我們就能立於不敗之地,他原敬讓第二師團殺了那麼多人。下臺是肯定的了!”寺內正毅的話讓桂太郎稍微安靜一些,不過緊接着一名手下的話立刻讓衆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鬆井石根大尉從陸軍士官學校畢業後進入參謀本部,因偶然機會受到寺內正毅的欣賞,成爲他的參謀副官。此時他站在寺內正毅後面有些不確定的說道:“在下與參謀本部的荒木貞夫大尉、真崎甚三郎少校是陸軍士官學校的同學,五天前在下前往居酒屋喝酒時曾看到荒木貞夫大尉和真崎甚三郎少校同時走出參謀本部,並乘坐車輛離開,從那輛車上的標記看,屬於第九師團。”
“當時在下並沒懷疑,參謀本部的軍官與下邊的部隊多有交往,這並不稀奇。不過前天在下偶然聽到荒木貞夫和真崎甚三郎的交談。說與冢本勝嘉中將約定的時間快到了,而且還要趕往鬆永正敏中將那裡議事,最後拜訪大迫上敏大將。在下也爲這事兩人想交好上級,也就沒多注意。”
“現在同時牽扯到鬆永正敏中將和冢本勝嘉中將,在下才想起這回事,不得不讓人懷疑。”
“啪!”桂太郎聽完大怒,站起來後一腳踢翻身前的茶具。
大猥重信也神情凝重:“鬆井君,你有沒有發現平時荒木貞夫和真崎甚三郎有什麼異常之處?”
鬆井石根知道此事很關鍵,想了幾分鐘後才說道:“確實有一些異常,在學校時他們二人就是活躍分子。經常組織同學宣講武士道精神。畢業後在參謀本部同樣如此,而且有很多人都是他們的支持者,在下也曾受到邀請,但當時正好到美國負責一部分工作。回來後就成爲大人的副官,沒有和他們過多的接觸。不過,現在想想,他們好像成立了一個叫‘皇道派’的
組織,具體是幹什麼的不清楚。
寺內正毅聽完後看向桂太郎:“大人,事情很清楚了。軍隊內部有一部分人對現狀不滿,他們想拋開我們自己幹。應該以青年軍官和軍隊中下層軍官爲主,態度激進,高層中應該也有一部分將領成爲那個皇道派的成員,包括冢本勝嘉中將、鬆永正敏中將,甚至大迫上敏大將,具體牽扯到多少人我們不得而知。但此次第二師團的行動就是他們的開始,目的應該是徹底奪取政權,實現完全的軍人當政。”
“沒有這麼簡單,這個皇道派完全由軍人組成,他們沒有能力組織如此周密的兵變,後面應該還有其他人的參與。比如陸軍情報部的老狐狸青木宣純,更大膽的猜測一下,天皇陛下和美國人或許都站在了他們一邊。”桂太郎不愧是兩朝元老、兩屆首相的政客,憑藉猜測竟然和實際差不多,要不是忽視了軍中中下層的訴求,肯定不會讓兵變成功。
“那我們該怎麼辦?這樣看來第九師團也不會過來了。”寺內正毅開始有些慌張。
“沒有辦法,他們準備的天衣無縫,我們只能認輸。坐在這裡等待那些年輕軍官的到來吧,死在軍人的手裡總比老死好得多。”這一刻桂太郎好像瞬間老了十歲,他非常害怕,害怕那些軍官們會把日本帶向瘋狂。
雖然山縣有朋和自己都是軍人出身,但他們保持着完全的理智,能夠根據國際局勢的變化合理的安排日本的走向。他們的戰略眼光可以保證日本在夾縫中生長,並在國運賭博中握有一副好牌。
但那些軍官不同,他們只知道瘋狂的擴軍、瘋狂的擴張,狹隘的戰略眼光會讓日本走向萬劫不復的境地!
一個小時後,東條英機少尉率領一百名荷槍實彈的士兵衝進元老們的宅院,元老們身邊三十多名護衛拼死抵抗,但在桂太郎命令放棄抵抗後,護衛們無奈的放下手中的槍械,眼睜睜的看着趾高氣昂的軍官和士兵們走進桂太郎的居所。
東條英機向桂太郎等人敬了個軍禮,然後大聲說道:“各位大人,現任首相原敬和其內閣昏庸無道,爲拯救大日本帝國,使其重新走上光明道路,在下聽從大迫上敏大將的命令,帶領皇道派軍人執行清除蛀蟲的行動。諸位大人將在我等的保護下回到首相府,執掌政權。”
“呵呵,大迫上敏打得好算盤,我猜這是青木宣純的建議吧。前面帶路,我們走吧!”桂太郎、大猥重信、寺內正毅等人跟着走出宅院,活着就有可能讓日本走上正軌,桂太郎不介意當一段時間的傀儡。
日本首相府前,岡村寧次正帶着一百五十名軍官士兵站在門前,對着十幾名緊張的護衛宣讀決定:“即日起皇道派取代原敬內閣,完全掌控日本政權和軍權,反抗者格殺勿論!”
身後是圍在首相府前的第二師團一個大隊的步兵,兵變集團完全掌控了局勢。首相府內,幾名大臣正在苦苦勸着首相原敬。
“大人,那些軍官和軍人是不會手下留情的,還是放棄吧!”
“我們先假意向他們妥協,然後發動民衆,推翻這個兵變集團。而且我們可以向天皇陛下情願,只要天皇陛下宣佈兵變非法,他們就站不住腳跟。”
原敬搖搖頭,人生的大起大落實在是太刺激,經歷如此大的波折,他終於明白了許多事,也看清了此次兵變的真相。因爲遊行者死傷太多,民衆不會站在自己一邊,而且要說天皇陛下不知道這次兵變,那就太小看皇室的力量了。所以說,再也沒有餘地反抗!
原敬拒絕了手下的建議,命令堅決抵抗。下午三點四十五分,岡村寧次率領軍官和士兵衝進首相府內,聽從命令抵抗的守衛都被打死。岡村寧次等人進入首相府後見人就開槍,當衝到原敬首相跟前時,已經有五十多人死在了皇道派槍下,包括十名內閣大臣。
首相原敬被十一名二十歲出頭的年輕士兵軍官圍住,臨終前原敬高呼:“有話好好說!”得到的答覆是:“毋庸贅言,下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