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是弘時不是弘暉

"暉兒?"胤禛的聲音帶着他自己都沒想到的小心翼翼, 還有幾分試探,幾分緊張,幾分期盼, 然而, 弘時毫不留情地粉碎了他的希望。胤禛只見抱着他的孩子撒了手, 撇撇嘴, 看着他說道:"阿瑪真是想念大哥, 兒子是弘時。"

儘管是弘時,但胤禛這時也明白這個弘時是跟他們一樣從上一世回來的,胤禛心裡也很是歡喜。可是當着他的面鬧了這麼個笑話, 胤禛一時有些無措。旁邊的胤禩看着這對相對無言的父子,感到有些無奈, 怎麼幾輩子了, 他們還是這般模樣。他摸摸弘時的頭, 笑着招呼他,"弘時。"

弘時立刻又親親熱熱得抱住胤禩的大腿, 叫道:"八叔。"接着對着胤禩小聲嘀咕道:"阿瑪真是偏心!不僅認不出我,明明是同一招,弘暉得到的反應跟我就完全不同。"

弘時的聲音很輕,跟着他跑過來的那些人因爲畏懼胤禛,不敢靠近他們, 可能聽不到他在說什麼。然而, 胤禛和胤禩並肩站在一起, 弘時對着胤禩說, 就跟對着他說效果是一樣的, 何況,這話本來就是弘時說給胤禛聽的。

胤禛無奈地看一眼偷偷瞅他的弘時, 再威嚴地看着那羣跟來的人,說道:"下去吧。"不管他們有沒有聽到弘時說的話,在他們三人面前,這些人顯然是妨礙。

那羣呆立的人這纔想起給胤禛和胤禩行禮,再一一告退,然而弘時的生母李氏卻不知憑着什麼原因,竟還上前一步,看着胤禛和弘時,開了口,"爺……"

胤禛卻不等她說話,冷冷瞥了她一眼,李氏打了個哆嗦,立刻收斂神情,離開了。

人都走了,胤禛卻還是看着弘時,不知道說什麼好。

胤禩笑了笑,開了話題,他問弘時:"什麼時候回來的?"

聽到胤禩的問話,弘時頓時愁雲滿布,"出生的時候就回來了。"聲音隱隱帶着哭腔。

胤禩默然,這個比他還悲慘。胤禛也是憐惜不已,又想到上一世同樣出生就過去了的弘暉,不知道這一世沒見到的弘暉是不是同樣遭遇。"暉兒他……"剛開口,胤禛就想起,弘時出生的那一年正是弘暉病逝之年。

弘時應該是同樣想到此點,胤禛嘆息一聲,他卻是撲到胤禛身上,哭了起來。胤禛這纔想起上一世,弘時和弘暉的關係非常親密,這般擦身而過,這孩子當時不知道難過成什麼樣了。

父子倆的關係在上一世已經改進不少,況且境遇相同,弘時也明顯悲苦萬分,胤禛自是疼惜不已,他蹲下|身,抱住弘時的小身子,安慰道:"這麼大人了,還哭鼻子。現在你是這府裡的大阿哥,要有做哥哥的樣子。"

胤禛這話說得隱晦,其實是想表達會立弘時爲世子的意願,如果將來他還能夠登基,弘時就是儲君了。弘時明白他的意思,可還是止不住傷心,假如能夠選擇,他情願不要皇位,也希望弘暉能夠再活一次,跟他一起生活。

上一世弘時對弘暉的感情,胤禛隱隱也有所覺察,只是那時候兩人都還小,弘暉不太懂這些,明面上沒有說出來罷了。見到弘時難過,他自己又和胤禩是這種關係,弘暉也不在了,胤禛不好說他什麼,反而頗爲心疼。這一世記憶裡弘時前段時間好似得了熱症,胤禛看着弘時身體消瘦,臉色也不是很健康,心中擔憂,伸手探探弘時的額頭,還算正常,胤禛暫時放心,他溫言對弘時說道:"好好照顧自己,阿瑪不希望看到你出事。"

弘時活了幾輩子,幾時得到胤禛如此溫情相待,一時感動萬分,因爲弘暉引起的傷感也消減幾分,這個世界上,他還是有親人在的。"兒子謹記阿瑪教誨。"

"好了,想吃什麼讓廚房給你做,養養身子,阿瑪跟你八叔先去宮裡了。"又吩咐了弘時幾句,胤禛便跟胤禩一起進宮,見到蘇培盛的時候也不忘囑咐他回頭再給弘時請一次太醫,讓太醫針對弘時的身體狀況開幾副的養生方子,又特意叮囑要以食療爲主。

胤禛和胤禩同坐一輛馬車進宮。因爲弘時的哀傷,連帶着胤禛的情緒也低落幾分,坐進馬車裡,還未寬心。

胤禩見他們父子關係融洽自是很高興,但也見不得胤禛難過,瞧着胤禛如此,便想調高他的情緒。眼睛一眨,胤禩想到胤禛吩咐蘇培盛的模樣,笑吟吟說道:"四哥真是賢良的阿瑪,咱們的兒子真是好福氣。"

胤禛一聽胤禩的話,就知道他是在調笑他上輩子還魂在女人身上那事兒,所謂"賢良的阿瑪"大概是想說"賢妻良母"來着。至於咱們的兒子,或許還在暗示他爲胤禩生兒子的事了。胤禛沒好氣回道:"什麼咱們的兒子,弘時可是我兒子,你兒子叫弘旺。"

他們這等關係,又有上輩子的姻緣,說這話,其實有些傷感情,但胤禩也不惱,依舊笑道:"四哥的兒子不就是弟弟的兒子麼?四哥不喜歡弘旺,弟弟也不會讓他煩四哥。"

胤禛也知道剛纔那句話不妥,見胤禩不以爲意,便順了氣,說道:"弘旺也是個好孩子。"想到胤禩只有這麼一個兒子,生母張氏地位低下,胤禩府裡的嫡福晉又善妒而驕橫,儘管之前兩世弘旺都活得較爲長久,還是關心問道:"那孩子身體可好?沒出事吧。"

明白胤禛之所以會關心弘旺,全是愛屋及烏,怕他難過,胤禩情動地握着胤禛的手,回說道:"沒事。我會看着的。"

想到胤禩府裡那個驕傲美麗的女子,更憶起八貝勒嬌寵妻子的傳言,胤禛的心裡有些不舒坦,對於胤禩的話只是淡淡應道:"你府裡的事,四哥原是也不該問的。"前一世那人不在也就罷了,這一世竟還佔着胤禩正妻的位置,胤禛想着都覺得牙疼。

胤禩一時不明白胤禛爲何而疏離,但直覺反駁道:"有什麼四哥問不得的?"胤禩想了一會兒,覺出味兒來,拉着胤禛幽幽說道:"小四嫂鈕祜祿氏和耿氏年前剛生下弘曆和弘晝吧,李氏都給四哥生了好幾個孩子了,年氏看着確實柔美漂亮,四嫂也端莊優雅,又是弘暉的親額娘。四哥眼都該挑花了吧,不知道哪晚纔會翻到弟弟的牌子……"

一開始胤禛就聽着胤禩語氣不對,待到後來,真是氣也不是,笑也不是,偏偏這話頭還是他挑起的,訓斥兩句都不成,見胤禩有喋喋不休的趨勢,胤禛學了他的慣用伎倆,將人拉過來,一口堵住他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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