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千尺鋼化爲絲絲繞指柔刺玫瑰軟作點點馥郁糖
店家看到幾個人喝茶的樣子就知道沒出過門，等喝好了茶收賬的時候，店家熱心的對着管家幾個人說：“看這幾位貴人好像是趕遠路的，這天馬上就快黑了，這附近也沒個店曌。幾位要是不嫌棄的話，我這小店的夥計是個實誠人，家裡收拾的也是乾淨利落。可以移步去那裡歇歇腳，蜷蜷腿。”管家一聽這話喜出望外，剛纔在喝茶的時候他就在發愁：該去哪裡落腳？盤算了又盤算實在是沒找着合適的地點，心裡做了最壞的打算。沒想到天降及時雨給他帶來了一線生機。管家客氣着說：“真是謝謝店家給的消息了，這點子茶葉算是我的謝禮。不是什麼好東西，也就是嚐嚐不一樣的味道。”店家沒見過這麼客氣的客人，笑着推據道：“不用那麼麻煩。”邊說邊把汗巾往肩上搭了搭，管家看着店家肩上乾淨的汗巾，掃了掃散落在四周擦得乾乾淨淨的桌子，心內下了一個決定。他向前湊了湊，輕聲對着管家說：“不知道這邊是什麼樣子的風俗，有沒有什麼忌諱？”店家笑着擺了擺手說道：“哪有那麼多個風俗忌諱着哩的哪！雖說百里不同俗，十里不同音。可這也都大差不離兒的，能差多少子啥！”管家心內瞭然，繼續攀談道：“這附近可有什麼可以吃飯的地兒？”店家笑的更加親切熱情，邊笑邊說：“有着呢啥，我家茶棚子的隔壁不就有家子嗎，那家子也是我的相識。人也厚道，東西也乾淨，好不好吃的就是嚐個野味兒。鄉下里的東西哪能比得上那些大城鎮子的。我都活了那麼大歲數了，也就去過那個大城鎮子一趟，吃的嘛也就那麼子一回事。反正我是吃不慣，覺得還沒我家裡管頭做的好吃點子呢。”一邊說話一邊拿起旁邊婦人洗的乾乾淨淨的溼抹布開始擦起了桌子，一邊擦一邊說：“我知道你們是貴人下賤地，你們要是不嫌棄我就幫你們穿個針引個線。”聽到店家這樣語氣說話，內裡的婦人把一塊新洗乾淨的抹布扔到了店家後背上笑罵道：“怎麼就是堵不上你的嘴呢！不知道還以爲你收了人傢什麼好處子咧。你就不能好好說，成不成的你盡個心不就完了。用得着這樣急赤白咧的說。”店家回頭對着自家管頭一笑，露着發黃的牙說：“我知道子啥，不用老囑咐我的嘞呢！”只見那婦人又笑着朝他臉上丟了塊抹布。店家從臉上拿下抹布，嘿嘿一笑，接着擦起了桌子。
管家一看這個情形，低聲對着風笑芸兩人說着：“今天我們就在這裡住下了，我還得去跟那個夥計說說。你兩個就在這裡好好待着，別亂動。”飛翠霞急忙說道：“爺爺，我也想去說。你讓我去說行嗎？”管家把桌子上的包袱往她面前一推：“守好你的攤吧！我還沒新鮮夠呢！等我熟練掌握了，就輪到你了。到時候你不想說話都不行。”管家先跟店家說：“老夥計這樣子有誠意，我也不能太不識擡舉。既然……”店家急忙打斷他的話：“就是受不了你們說的那些子場面子話，我都聽不懂。我還得讓我家管頭出來應酬，你就不能說點子我聽的懂的話。”管家直截了當的說：“就按店家剛纔說的辦，煩你幫我牽根線兒。”店家一聽，開心的吧抹布往桌上一甩，手拍着膝蓋說道：“對頭，就該這樣。我們鄉下人沒多大子文化，少說點那些文縐縐的話。”管家算是見多識廣了，第一次見這場面。他學着店家的模樣坐在條凳上，用手摸着翹起來的二郎腿上的腳，笑着說：“看看，是這個樣子嗎？”店家一看管家這樣，完全沒點貴人架勢。笑的更加真誠了，邊笑邊用手拍着他的肩膀說：“還是你們這樣子的好，沒點貴人架勢。前些日子有大家子的來，嚇得我胸口直哆嗦，不敢說一句話。那個樣可真的是……”那婦人急忙用抹布砸了他一下，用手指着自己的嘴做着噤聲的動作。店家瞭然的住了嘴，把話頭岔開，開始談論起了旁邊那家店鋪的掌櫃的。
“那家的豆腐最好吃，十里八鄉的都知道。逢年過節，紅白喜事的時候還會請這裡的掌櫃的給他們家燒到豆腐菜端過去。”管家他們一聽提起了興趣，紛紛坐到了店家旁邊。店家一看是同道中人，講的更加賣力了。管家急忙拿出了自己平時捨不得喝的好茶葉，讓店夥計再拿幾個粗瓷碗來。店夥計應和着手腳麻利的把粗瓷碗擺好，緊盯着管家的手。管家咬了咬牙，按人頭數把茶葉放到了粗瓷碗裡。也不等店夥計沏茶，自己率先拿起了開水壺，衝入碗內。店家三人份的管家輕挪到了另一張桌子上，店家沒想到還有自己管頭的。對他們高看了數眼，原本打算自己的那碗茶給自家管頭喝，可看着他還自己跑過去拿了一個碗有點嘀咕：這是一碗不夠喝？要喝兩碗？管家笑着說：“你再接着說，我們喜歡聽這個。”店家點了點頭，對管家說：“就知道你們喜歡這些子個東西，我也喜歡，平時也愛去他那裡蹭頓飯。”管家說：“那能讓那店家給我們上幾道拿手小菜嗎？就在這裡就行，我們也就不挪地方了，換來換去的怪麻煩的。”風笑芸她們兩個有點想親自去看看，用眼神示意管家爺爺。管家心裡跟明鏡似的，可是就是不對店家提這茬。還是旁邊的婦人看不下去了，知道這是管家也想去，都去怕人家那裡怪罪。就用手拉着風笑芸兩個人說：“你們兩個不嫌棄，我帶你們去看看。那裡我也熟，平時忙不過來的時候我還經常去幫個忙。”兩個人開心的紅了臉，重重的點了點頭。“那你們這是打算住在我家二子的家裡了？包袱裡要是沒什麼太貴重的東西，可以先放在他家。”兩個人回頭看了看管家一眼，管家正聽的入迷，一時沒看到。風笑芸奶聲奶氣的叫了聲：“爺爺。”嚇得管家差點從條凳上掉了下來，他驚恐的問道：“怎麼了？用起什麼妖了？”風笑芸還想裝一裝，管家趕快制止住了她：“閨女，這個坐姿我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有點坐不太穩。你有什麼話直說。”風笑芸看了看自己的包袱，對着他做了一個你懂的眼神。管家稀裡糊塗的就說：“聽我孫女的，你讓我幹嘛我幹嘛。”風笑芸暗罵了聲老狐狸。就對着那婦人說道：“那就勞煩這位奶奶了。”那婦人笑着抿了抿嘴對着兩個小丫頭說道：“這邊哪時興叫奶奶啊，叫管家婆。”見兩個人眼裡露出了疑惑，那婦人把那包袱接過來，放到店夥計的手上，催着他趕快放回家去，跟他媳婦說聲。店夥計邊答應着邊樂顛顛的往家跑，那婦人看到他這個樣子急忙叫住他：“你得說清楚，這幾位晚上恐怕要洗澡，你讓她到時候把東西準備好。你也別回來了，就在家裡幫着你老婆好了，待會我給你抓只雞過去。”說完邊親熱的挽着兩個丫頭的胳膊帶她們去看怎麼做菜的。
到了店門口，兩個人還找了找幌子，沒看着。對視了一眼，眼裡的疑惑更重了。那婦人笑得拍了拍風笑芸的胳膊說道：“非得有那東西子才能做生意子啥，沒有了就不能開店的嘍。”風笑芸兩個人尷尬的笑了笑，沒見過這麼豪爽的，平時以爲自己算是最豪爽的了。今天才是小巫見大巫大開了眼界。店婦人正在櫃檯那裡撥着算盤算着帳，邊算賬邊指使着店家老闆幹活。只見店家老闆跟個白白胖胖的大饅頭似的，渾身圓乎乎的。上爬下跳的擦着門扇窗戶，熱的滿頭大汗。就這那店婦人好像還不滿意似的，一會兒擡擡頭翻個白眼，低低頭哼幾聲。店家老闆表情無奈的乾的更加賣力了，那擦門窗的聲音都能讓人聽到。店婦人聽到這聲音更加不滿了，拿起算盤使勁的上下滑動了兩下。聽到這個聲音，旁邊的店小夥計捂着嘴偷笑。邊笑邊挪到了店家老闆那，用腳點了點地板，然後把肩上的抹布拿了下來，重重的甩了兩下。又用腳踏了兩下地板，店家老闆氣得對着店小夥計翻了翻白眼，擺了擺手。又心虛的看了下店婦人，看那婦人面上有慍怒，不敢吱聲，跑到離店婦人不遠的地方，賣力的幹着。邊幹邊咳嗽，邊幹邊往店婦人臉上瞧。店婦人冷哼了一聲便住了嘴，縮了縮脖子，手腳麻利的幹起了活。
作家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