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西藏之行

艾瀾一早醒來,發現易翊林還在睡,也不想打擾他,於是躡手躡腳地起來刷牙洗臉,等她出了浴室,恰好聽見手機鈴音,馬上折了回來。她瞟了一眼來電顯示,發現是家裡的固定固定電話,立刻接了起來,“喂,媽,什麼事?……噢,我昨晚在朋友家玩呢!好了,我一會兒就回來,別擔心,我沒事……”

掛了電話,她踱步到炕邊,俯身在尚在沉睡的易翊林嘴邊輕輕印下一吻,然後勾起脣角,輕聲說:“大叔,我有事,先走了!咱們下回見!”

艾瀾出了酒店,在門口攔了一輛計程車,報上景觀花苑的名字。她坐入後車廂,習慣性地往左看,欣賞一路的風景。之後,她發現了橫穿馬路的彩兒,也在第一時間把把受傷的彩兒送入市立醫院,緊急地通知了易翊林。後來,柯凝藍爲了彩兒,答應了周子浩的要求,回到韓辰翊身邊。易翊林得知此事之後,神色是特別地落寞。

他們一起走在醫院的走廊之上,她緩緩地開口,“大叔,你準備怎麼做?”

他偏過頭,笑了笑,“你不覺得韓辰翊更適合她嗎?”

“啊?”艾瀾吃了一驚。

“我其實一直都知道,他們之間有個女兒,和好只是早晚的問題,只是沒料到會這麼快……”他的聲音壓低了些,“也許我還不夠大度,所以才……算了,不說這事了。你呢?待會還有什麼事嗎?”

“沒啊!”艾瀾聳聳肩。

“陪我喝幾杯吧!”

“你昨晚才喝醉,今天又喝,多傷胃啊!”艾瀾勸說道。

“那去做什麼?”他看了她一眼,“又去放風箏?”

“我覺得吧!心情不好的話,應該多出去旅行什麼。我一直想做個揹包客,走遍全中國,欣賞一路上的風景。”

“揹包客?”易翊林低聲重複了一遍,笑了笑,“怎麼會有這麼個念頭?”

艾瀾接話,“我是一月份生的,典型的水瓶座,一隻行走在路上的水瓶。”

易翊林伸手摸了摸她的劉海,嗔道:“鬼丫頭,心眼真多!”此時此刻,他只當艾瀾是小妹妹,不曾猜到不久的將來,這個小女孩不知不覺地闖入了他的心房,再也割捨不去了。因爲一場西藏之行,他們兩個便有了永生的牽扯。

易翊林被迫將盛世完完全全地交給了易爍,他一身輕鬆地離開了盛世。他簽署了一份離婚協議書,外加一張一百萬支票,讓艾瀾代爲交給柯凝藍。做完這一切之後,他選擇遠離這座傷心之地,跟着艾瀾去了西藏。那時的他,太難過,以至於忽略了很多問題。比如艾瀾一個年輕的女孩子,怎麼能這麼輕易地跟着他去西藏?又比如說,艾瀾她的身上又是否隱瞞了一些秘密?或者說,艾瀾又是帶着什麼樣的心態來對待他?

易翊林選擇的是自駕遊,因爲現在的他,多的就是時間。艾瀾也會開車,不過易翊林很少讓她開,一來是怕她累着,二來則是不太放心。他們一路往西,漸漸遠離了城市的喧囂,江南水鄉的嫵媚, 開始置身於草原,麥田,高山,湖畔,戈壁,高原,雪域,行走在美景與美食之間,令身心都在慢慢放鬆。

車子在橫跨數個省份後,進入西部地區,他們橫穿青海經格爾木抵達西藏的那曲,邁過雄偉的唐古拉山山口,來到了西藏的第一站那曲。

下車之後,艾瀾伸了個懶腰,盡情地呼吸空氣。

擡頭,天上擡手可摘的白雲與和緩豔麗的高原夕陽一起嬉戲着,調弄出一幅幅充滿引誘,嫵媚千轉的的圖景。都說西藏的天空美,看來確實不假,這種通徹的景色,在南國之城是永遠欣賞不到的。

易翊林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艾瀾回過頭,對他露了個笑臉,“大叔。”

“我們先找個地方住吧!”

艾瀾點點頭,“嗯。”

易翊林這個人,適應能力特別強,對住宿,對食物的要求不是特別高,所以兩人一路行來,民宿,酒店,青年旅館,甚至車上都住過。那曲是個小縣,自然也沒多好的住宿地方,兩人於是隨便找了一家小旅館入住。

吃罷晚飯,易翊林敲響了艾瀾的房門,裡頭傳來艾瀾的聲音,“門沒關,進來吧!”

“在做什麼?”

艾瀾轉過頭,笑了笑,“把今天一路拍下的風景傳上微博啊!”

他跨進屋子,說:“給我看看。”

他在艾瀾身邊坐下,稍微移過她的筆記本電話,凝視着屏幕。那是一張天空的圖片,藍的發紫,白色的雲朵一朵皆一朵,確實美麗。他移動鼠標

,查看下一張,那是在唐古拉山拍的,江河凝縮成晶瑩的冰川,浪花沉默成無言的冰雕,曾經呼嘯肆虐,湍急奔騰的江河靜靜地安眠着。他頷首,誇獎道:“技術還不錯!”

艾瀾擡起小巧的下巴,得意洋洋,“那是必須的。”

易翊林大略地瀏覽了風景圖片一遍,發現艾瀾還開着網頁,隨手點了一下,郵箱的界面便映入了眼簾。他在看見收件人之後,怔了怔,嘴脣輕抿。艾瀾有些尷尬,連忙解釋,“那個,大叔,我們臨走之前,凝藍姐她給我了E-Mail,讓我發些圖片給她,我才……”

他淡淡道:“沒事。”

她敲向他的臉色,小心翼翼地問,“你沒生氣嗎?”

他搖頭,“不會。”

然後,他站了起來,“你繼續,我一個人出去走走!”

“大叔……”艾瀾原本想叫住他,可是他已經走向了門邊,她唯有低下頭,喃喃着,“大叔,你爲什麼還是這麼介意此事呢?凝藍姐找到幸福,你不是應該替她開心嗎?”

他已經出了門,木質的門板開着,涼颼颼的風一個勁地往裡頭吹。她覺得冷,不由縮了縮身子,可是身體的寒冷似乎抵不過心臟的疼痛。艾瀾輕輕嘆了一口氣,曾幾何時,她也開始有了奢望?

*

易翊林出了旅館,一個人漫步在街道,夜裡很冷,即便出來之前已經套了一件羽絨服,他還是覺得很冷。他抖抖瑟瑟地抽出一根菸,銜入嘴脣間,點燃,深吸了一口又吐出。他以爲不聯繫他們母女,逼迫自己不去回憶那些美好,心裡頭就會好過一些,可是一看見跟她有關的東西,胸口還是悶悶的。所有人都以爲他易翊林有多偉大,瀟灑自若地退出,可是,又有誰懂,他的心有多疼?

他不是聖人,充其量也不過是個普通人,有血,有肉,有感情,有私心,只是……只是他的愛更爲沉穩,多年的隱忍令他學會了尊重。因爲尊重她,所以他絕對不勉強她。因爲尊重她,所以在她做了選擇之後,他毅然選擇遠走他方。

街上的人很少,他一個人慢慢地行走,最後找了一處空地坐下,又抽出一根菸點燃。他凝視着遠方,開始靜靜地抽菸。那星火明滅,像極了他此刻的心情,忽明忽暗,怎麼也找不到方向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