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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自己的記憶里拉回神緒,蘇暖蜷縮在沙發角落,回憶起陸暻泓當時黑壓壓的臉色,不可遏制地捂着肚子笑起來,小周的確是不可忽視的存在。
房門被敲響,蘇暖回過頭就看到推門而入的小周,這個寡言卻恪盡職守的警衛員恭敬地站在門口,朝收斂了笑聲的蘇暖點頭:
“二小姐,去f市的車子已經備好了。”
“今天是什麼日子?”
蘇暖問得有些莫名其妙,小周有剎那的驚愕,但還是據實回答:
“大年三十。”
是大年三十了,蘇暖聽到他的話,臉上籠罩起淡淡的欣喜,她總是記不住任何的節日,這不是她的錯,她只是想過得更隨性一點,卻總被束縛住靈魂。
蘇暖從沙發上下來,冰涼的雙腳踩在堅冷的地板上,她的黑眼圈很濃,奇怪的是,無損她雙眼的美,只覺得畫了濃妝,她笑起來的時候,深邃而頹廢。
“那我得趕緊去換套衣服才行。”
她自言自語地走向洗手間,在走到小周身邊時,驀地停下腳步,轉頭看着他:
“我不知道怎麼表達我的心情,但真的很謝謝你,小周。”
蘇暖的眼神有些許的嚴肅,充斥着感激,這個日子對她來說的確很重要,如果沒有小周的提醒,她會遺忘,遺忘和父親去見面的這個日子。
小周只是微微地頷首,看着蘇暖臉上洋溢的愉悅,神情像得到糖果的孩子:
“參謀長說今天對二小姐來說很重要,所以讓我千萬別忘記。”
是瞿弈銘吩咐小周準備的?
蘇暖有一秒鐘的怔愣,隨即便恢復了之前清淡平靜的語調,她擡手拍拍小周的肩膀,一副少年老成的鄭重其事的樣子:
“那替我向叔叔表達謝意,麻煩你了。”
“其實二小姐對參謀長來說,也是個例外,”小周偏過頭,盯着蘇暖搭在他肩膀上的手一瞬,重新看向她:“自從我跟着參謀長以來,二小姐是我見過的第一個讓參謀長這麼上心的人。”
蘇暖明白小周告訴她這些話的意圖,然而對她來說,始終存在着一個矛盾點,她不想因爲瞿弈銘對自己的好而感覺自己忽略了自己的親生父親。
“我會記住叔叔的恩情的,那麼,現在我先去換衣服了。”
蘇暖收回手,淡淡地笑,說完最後一個字後,就轉身進了洗手間,小周望着蘇暖的背影,沒有再說話,只是退到門外靜候。
----《新歡外交官》----
陸暻泓不顧小周的阻攔,強行闖進蘇暖的房間時,她正裹着一條浴巾出浴。
蘇暖在瞧見門口那闖入的身影時,擦拭溼發的動作一頓,卻沒有表現出羞惱的氣憤,而是跟一直低着頭的小周說了聲你先下去吧。
小周猶豫地看了眼陸暻泓,才恭敬地退出去,徒留陸暻泓站在臥室的門口,身後的那扇門在清響中閉合,像屋外隱約的鞭炮,遠非劇烈,只是清空的突然。
陸暻泓的眼神越過臥室黯淡的燈光,投在蘇暖身上,她的一頭短髮貼在耳邊,一縷一縷,滴着水汽,落在圓潤光裸的肩頭,她的臉紅紅的,鎮定地走到他面前。
“我記得今天陸家要齊聚一堂吃年夜飯。”
陸暻泓的眼睛看向她一路走來,在地板上留下的一個個溼漉漉的小腳印,然後看着它們消失在厚重的地毯上。
“你要去f市看你父親。”
互相點明今天的行程安排,蘇暖退後一步,仰臉看着背手而立的陸暻泓,擡手摸了摸嘴脣上不存在的八字鬍,靜寂地笑了下:
“那你是要我陪你去年夜飯呢,還是要我帶你一起去看我爸爸?”
陸暻泓淺淡地勾了勾嘴角,上前一步,伸手環住蘇暖的肩頭,在她的脣角輕輕地啄吻了一下,自然而連貫,似乎已習以爲常:
“要是能一直待在房間裡,我想我會更加開心。”
面對陸暻泓不害臊地說出這樣露骨的情話,蘇暖尷尬地撫了撫耳邊的溼發,輕推開他,就走向換衣間,白皙的肌膚透着可疑的紅暈。
接着他聽到換衣間裡傳來“咚”的一聲,而後是發出一半便被阻止的“哎呀”聲,陸暻泓轉移視線,淡淡默默地笑起來。
他沒有進去一看究竟,而是徑直走到窗前,望着空中飄着細細涼涼的雨絲,輕輕地閉上了眼睛,讓煩躁的心尋求片刻的平靜。
一週後他的假期就要結束了,原本沒有那麼的在乎,但是如今卻因爲那一天到來而忐忑,他的上級說,ansel你是該抓住這個有利於你升遷的機會。
他的同事一一打電話跟他祝賀,ansel,沒有人比你更合適這次的外派,這次從法國回來,你在外交部的地位又要上一步了,到時可別忘了宴請大夥兒啊!
外派駐法大使,那是他的理想,而他現在只距離理想一步之遙,申請駐法大使的名單就要下來,他卻在這個時候開始動搖不定。
而他動搖的理由,只有兩個字,一個女人的名字……
聽到輕微的咔嚓聲,他很快地睜開眼,轉頭看到蘇暖探着腦袋趴在木門後,她正在用一隻手機扮演着狗仔隊的角色。
“陸部長真好看!”
她近乎諂媚地開口稱讚,這樣的謬讚從未從清醒的蘇暖嘴裡聽到過,陸暻泓不由地挽起嘴角,回身看着她屁顛顛地走過來。
蘇暖身上帶着一股清香的梔子花味,頭髮毛茸茸地映襯着水潤的臉,陸暻泓低頭望着她心懷鬼胎的閃爍眼睛,沒有揭穿,只是靜等她的下一步。
蘇暖瞅着無比淡定的陸暻泓,心想這求人還真不是她的強項,她盤算着陸少帆和她說過的話,陸暻泓吃軟不吃硬,要他答應拍攝宣傳片也不無可能。
瞧了眼被自己放置在茶几上的筆記本,蘇暖屏足了一口氣,也顧不上臉皮,巴巴地黏上去,並且遞上一塊毛巾:
“我看到你西裝的肩頭被細雨淋到了,拿了塊毛巾給你,你放心,我絕對沒用過,全新拆封的。”
她只在白色的t恤外套了一件素色的格子襯衫,下面穿着一條牛仔褲,依舊沒找到一雙襪子,陸暻泓居高臨下地俯視着她,然後很平淡地接過毛巾:
“謝謝。”
其實陸暻泓的心裡想着:憑着我們的關係,就算你用過我也不介意。
蘇暖見陸暻泓淡淡的樣子,有些氣餒,但在看到傭人送進來的一盤三明治時,立刻來了精神,跑過來端到陸暻泓跟前:
“瞿家御用廚師做的三明治,絕對好吃!”
陸暻泓卻背過手,看了一眼,沒有再去接,只是眯着眼,審度着蘇暖今天如此討好的原因,蘇暖被瞧得有些掛不住臉,訕訕地抓起一塊三明治塞進嘴裡:
“其實……我遇到了一個對你來說很簡單的難題。”
他看着她,等着她接下去說,蘇暖忽然覺得“吃軟不吃硬”似乎也不管用,索性也不再拐彎抹角,直接進入了主題:
“我應徵了魅影這次和政府合拍宣傳片的攝影師,我希望你能幫我個忙。”
蘇暖有些侷促地笑笑,接下來的要求怎麼組織語言都顯得很突兀:
“你只要換幾套衣服,然後站或是坐在攝像機前面,然後我會幫你拍幾分鐘的錄像,就在下週一。”
陸暻泓聽懂了她的意思,便點點頭,臉上沒有顯露任何的情緒。
“你同意了?”
蘇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就這樣說服了外交部巧舌如簧的精英。
“原來陸少帆說得沒錯,你也不是真的那麼難說話。”
陸暻泓一聽到陸少帆三個字,本平坦的眉間瞬間皺褶起來,心中既然怎麼想怎麼不是滋味,也不管蘇暖的興奮激動,當頭往她頭上倒了一盆涼水:
“很抱歉,下週一我有別的安排了,幫不了你。”
“那你點什麼頭?”
陸暻泓又點了一下頭,他的高度可以輕易俯視到她眼中閃動的焦急,他清清淡淡地笑了笑,溫文有禮地回答:
“我只是想表示,我明白了你的意思,別無他意。”
說完就拿着那塊毛巾去擦肩頭的水漬,蘇暖聽了他的解釋,冷冷淡淡地哦了一聲,“我知道了。”順手奪過了他手裡的毛巾:
“真抱歉,我房間裡就一塊毛巾,我忘記自己還要擦頭髮。”
果然愛憎分明!
陸暻泓盯着自己空空的手心,哭笑不得,蘇暖轉身走了幾步,卻又馬上折了回來,臉上堆着一撇笑,像一朵清澈的雨花:
“要怎麼樣,你才能答應?”
爲達目的,不講原則。
陸暻泓站得像一顆樹,他看了她一眼,然後將視線投向遠方,只是眼角的餘光一直留意着蘇暖的神情變化:
“你一個女孩子住在這麼大的別墅裡,雖然也有其他傭人,但一個異性警衛員貼身跟着,瓜田李下的,還是需要避點嫌。”
蘇暖皺起眉頭,咀嚼消化着陸暻泓這番委婉的說辭,頃刻間明白過來,一張臉被他話中的條件逼得紅紅的,手中的毛巾早已甩了出去。
陸暻泓的腦袋上蓋上一塊毛巾,還帶着梔子花香,他沒有惱,只是慢悠悠地拿下,氣定神閒地瞅着咬着牙瞪着眼的蘇暖:
“怎麼,不願意?那一切免談,忘了告訴你,我最厭煩拍照攝影。”
眼看陸暻泓將毛巾放一邊,雙手插進褲袋裡打算離開,蘇暖忙一把拖住他的手臂,咬牙切齒,溫吞吞地回答:
“我……願意。”
“願意什麼?”
“搬到你那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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