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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有些瞭解陸崢嶸性子的蘇暖,並不因爲他沒好氣的言辭而不悅,這老爺子嘴上素來不喜歡服軟,但心裡恐怕比誰都高興,蘇暖站起身:
“嗯,參謀長和在這裡等一下,我去把車開過來,對了,陸暻泓今天貌似去外交部了,我過會兒打電話給他吧。”
蘇暖這話一說,陸崢嶸的身體猛然一僵,眼看蘇暖轉身要走,立刻一把叫住了蘇暖,皺着眉頭哼哼道:
“找那混小子作甚,我是來給你送魚的,你要不歡迎我們馬上走好了,不用把我們爺孫倆塞給別人。”
蘇暖頓時被陸崢嶸說得不好意思,她其實不是這個意思,偏偏陸崢嶸扭了頭不看她,她只得低頭看看,正揚着一張白嫩天真的臉瞅着她。
這對爺孫的確是活寶,雖然陸老爺子蠻橫了點,卻也不失可愛,蘇暖的心裡不禁一軟,他們的出現讓她本平淡的下午充滿了愉快的因子。
只是蘇暖的臉上剛露出一個笑容,帶着發自內心的愉悅,卻聽陸崢嶸道:
“笑什麼笑,嚴肅點,這我們來京城,衣食住行自然是你這個東道主安排啦,這是出於基本的禮貌,作爲老幺家的媳婦,雖然沒太多要求,但這尊老愛幼的思想還是要灌輸給你的。對了,這些話是剛纔在車上和我抱怨的,還一直拉着我一定讓我轉達給你,不要以爲我多空閒故意說這話爲難你。”
蘇暖本還算燦爛的笑容僵持在了那裡,看着陸崢嶸那理直氣壯的樣子,心中暗忖,這老爺子果然是螃蟹,話不說得這麼橫似乎就會不舒服,死要面子。
被指名道姓的顯然一臉茫然,沒聽明白自己太公說得是什麼太空語,至於太公最後將這番話都落在他頭上,更是委屈加無辜,剛想跟蘇暖解釋,陸崢嶸卻一眼瞪過來,只得撅着嘴哀怨地低下頭。
蘇暖也不和陸崢嶸較真,無奈地帶着笑去開車,卻見一名鐵道部的工作人員朝着他們走過來,然後瞟了眼蘇暖身後的一老一小,決定和蘇暖進行對話:
“小姐,裡面還有一頭小黑豹,希望你馬上去處理一下,不然我們只能移交給野生動物保護協會處理這頭黑豹了。”
“黑豹?”
蘇暖以爲自己聽錯了,重複了那關鍵兩字,工作人員給了她確定的答案,順便用下巴指指蘇暖身後的陸崢嶸:
“是啊,不就是跟着那位老大爺搭乘從a市到京城的試行高鐵過來的嗎?”
蘇暖瞬間被噎住了話語,敢情這陸老爺子和是釣完魚閒着沒事,逛到a市新建好的高鐵站,又閒着沒事坐進了準備試行的高鐵,然後就來了這裡?
結果到了京城卻發現身無分文,又扯不下老臉去找自己的兒子,就打電話給她,順便拿了那桶魚做藉口,讓她收留他們爺孫倆。
蘇暖轉頭目光詢問陸崢嶸,陸崢嶸絲毫未覺自己的計謀被識破,黑臉上是威嚴的神態,指使了蘇暖幾句,便自顧自地背過了身去。
“我家暖暖,你要救比利的,比利好可憐的,唔,比利要是沒了小爺爺會很生氣的,小爺爺生氣了,我家暖暖就不高興,我家暖暖不高興,也會傷心的,所以我家暖暖一定要把比利救回來。”
兩條短臂背在身後,挺着小肚子一板一眼地向蘇暖表達比利的重要性,蘇暖算是明白,這爺孫倆打電話叫她來是來善後的。
這一老一幼,一個貫行軍閥作風,一個裝可憐賣萌,讓她怎麼生氣,蘇暖嘆了口氣,就跟着工作人員去處理好那頭小黑豹的事:
“那我先去把比利領出來。”
目送着蘇暖離開的,放下揮別的手,扭頭仰望着已經轉過身的陸崢嶸,擰緊了兩條小眉毛,嘟囔着粉嫩的脣瓣,帶着擔憂問道:
“太公,你說我家暖暖會不會不管我們啊?”
“說什麼混話。”
陸崢嶸瞪了眼,立刻閉緊了小嘴,抿着嘴角露出粉頰上的酒窩,然後看到陸崢嶸從褲袋裡掏出全部家當--一張十元人民幣,三個一元硬幣。
“我重新考慮了一下,你小子說的有些道理,還是先把東西搬過去吧。”
:“……”
----《新歡外交官》----
蘇暖打算帶着這一老一小去酒店開個房間居住,卻發現那一頭睜着無辜的眼睛的黑豹成了最大的累贅,無論她怎麼解釋酒店保安都不肯讓黑豹進去。
豹屬於兇殘動物,即便是家養的,誰也料不準前一秒還溫順的豹子下一秒會不會狂性大發,張開血盆大口在酒店裡肆意咬人。
當蘇暖和保全爭執不下時,本杵在門口的一老一小一豹卻不見了蹤影,待蘇暖發現後,四下尋找卻只看到陸崢嶸抱着裹了棉襖的小人樣東西過來:
“身體不舒服,我先抱他進去,你稍後去車裡拿些藥過來。”
蘇暖剛想說我的車子沒藥,就不經意瞥見那棉襖裡露出的一隻黑爪,那明明是黑豹的四肢,也就是說……
在保全質疑的目光下,陸崢嶸面不改色地將僞裝過的黑豹抱進了酒店,蘇暖想到可能正在轎車邊等着,轉身就欲小跑着過去,卻只看到一道頎長身影。
只見陸暻泓的臉色不是很好,他正朝着她走來,右手裡拎着一小人,正是本該在車邊等她的,此刻卻是面露忐忑地轉動着眼珠。
陸暻泓將往蘇暖腳邊一放,然後徑直走進了酒店,沒過一分鐘就帶着陸崢嶸出來,陸崢嶸的手裡還掖着那被裹得嚴實的黑豹。
“爸,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帶着擅自跑出來,會讓多少人着急?”
陸崢嶸被陸暻泓涼意氾濫的責怪訓得所有霸氣瞬間側漏,抱着已經伸出頭的黑豹,偷偷地瞪了眼通風報信的蘇暖,哼了一聲:
“我這不是給你媳婦送魚來了嘛,聽說這多吃野生魚,對懷孕可是大有好處,你感謝我倒也算了,哪有你這麼對老子講話的!”
“我馬上送你們去機場。”
陸暻泓不像是說笑的語調,陸崢嶸一聽兒子的確不待見自己極了,正在拿手機打電話給他的秘書去訂最快的機票,連忙溜動一堆虎虎生威的眼睛,吼道:
“我說是來找你的嗎?我是來看我未來兒媳婦的,還有未來的親家,要是沒我去當說客,你一年半載也別想去這媳婦。”
陸暻泓和蘇暖不約而同地看向那誇下海口的陸崢嶸,陸崢嶸自知牛吹大了,又偏生不是個服軟的主,只能死撐到底,梗着脖子道:
“要真說起來瞿弈銘還是我的世侄,當年瞿弈銘他爹可是肖想你媽最厲害的那個,爲了把你媽騙到手什麼卑劣無恥的手段沒使,要不是你老子我機敏過人,早被他坑死在了那鳥不生蛋的山溝溝裡。”
“這是瞿弈銘他老子欠我的,我明兒個就去找他,讓他還了這個人情,倒是便宜了你小子。”
陸崢嶸說得好不威風,但蘇暖對他言辭間對瞿弈銘亡夫描述的那段話保持半信半疑的態度,然後陸暻泓的一番反駁完全證實了她的懷疑: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當年爸你把瞿參謀長的父親騙去炊事班養豬立三等功的那枚勳章一直被瞿家用來引以爲戒作爲血的教訓,爲了防止一些無法挽回的錯誤發生,您還是立即動身回a市比較好。”
說完陸暻泓便不再含糊,撥通了喬的電話,卻得到今晚飛往a市的機票已售完的消息,沉默了幾秒,剛想說那去買火車票,卻依然是同樣的結果。
“咳咳,我說小蘇啊,這大冬天的站在這裡容易着涼,快去把車開過來。”
陸崢嶸估計無視陸暻泓冷冷的目光,放下比利,揹着手又開始頤指氣使地使喚自己這位最孝順的兒媳婦,心裡得意:只要我留下來,一定搞定瞿弈銘。
----《新歡外交官》----
陸崢嶸和最終沒走成,當晚住在陸暻泓在京城的別墅,蘇暖見天色不早便沒再回魅影,當陸崢嶸提出要吃媳婦菜時,陸暻泓笑而不語,難得沒頂撞。
就像此刻,蘇暖正在廚房裡切着哈密瓜,嚷着要吃水果沙拉,她依然笨手笨腳的,始終學不會做菜,連煮粥都無法做到中等水準以上。
陸暻泓走進廚房,便看到蘇暖纖薄卻專注的背影,他輕輕地走近,在她聞聲回頭時抱起她,然後將她放在了流理臺上,緊緊地抱着她,仰頭看她:
“你把太多時間給他們了,我希望我們可以單獨相處。”
蘇暖笑起來:“哦,原來這纔是你急着送走他們的原因啊?”
“你的臉色不是很好,是不是工作太忙了,我讓黎崇森放你的假……”
“可能是午飯沒吃好的緣故,工作還好啊,作爲新晉的空降總監,要是再不努力,會被後來者居上的。”
蘇暖笑吟吟的,眸光柔和,她輕輕地撫着陸暻泓眉間的褶皺,俯下身,把他也摟進懷裡,腦袋靠在他的肩上,道:
“不過你爸爸和真有意思,看着就讓人心情很開心。”
陸暻泓側了一下身體,以方便將蘇暖半摟住,他的眼睛朝門口瞟了兩眼,然後在蘇暖白皙的面頰上親了一下:
“是吉祥二寶嗎?”
蘇暖一怔,但即可便領悟了意思,她望着陸暻泓時而冷冰冰、沒有什麼表情的臉,不由地好奇是不是發生了基因突變,一時沒忍住,笑得趴在他的肩上。
陸暻泓挑眉,微側頭,看着肩上大笑的人兒,擡起的手指尖輕輕地劃過她的臉頰,不期然地擡眼,卻見廚房門邊那兩交疊在一起的兩顆腦袋,眼神一眯。
那一老一小趴在門邊,本着偷窺王道的心思,偷偷地往裡張望,見被那冷麪煞神逮了個正着,訕訕地轉開眼,立刻識趣地縮了回去。
“怎麼用這樣的眼神看着門口?”
蘇暖一邊問着一邊就要轉頭,陸暻泓卻按住她的腦袋,不讓她觸及門口的情況,指尖感受着屬於她的溫度,悶聲道:
“沒什麼,只是這屋子常年沒人住,難免有些老鼠,明天就讓鐘點工來清理一下,噴點殺鼠劑。”
蘇暖從陸暻泓悶悶不樂的表情裡看出了點什麼,去沒有點破,只是抿嘴笑着點頭,她的手上沾了哈密瓜的清香,清爽的氣息讓他情不自禁地擁緊她:
“什麼時候搬過來和我一起住?”
“你不是要去法國嗎?要是我現在搬來,會很不方便,很遺憾,那個時候不能陪在你的身邊。”
陸暻泓擡頭,看着她清麗的笑臉,擡手摸索着她已經染回黑色的梨花頭:
“不,你一直都在。”在我的心裡……
“嗯,也許距離產生美的說話在我們之間會演變爲真理,”她點點頭,帶着輕輕的笑聲,吻了吻他,然後從流理臺滑下來,重新拿起水果刀:
“我得工作了,我一定要切好這些可惡的哈密瓜。”
她的語氣像個小孩子。
陸暻泓站在她的身邊,看着她認真地操縱那把不好使的刀,她纖長的睫毛不住地忽閃着,他不敢打擾她,只是靜靜地陪伴着。
然而,就在那一瞬間,他的心中已經下了某種決心,人總會在最後悔的時候想去挽回那些遺憾,而他的遺憾,他不想讓它變成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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