爾曼低頭看了一下自己手臂上還在流血的傷口,扯過一張紙巾擦了一下,話語有些敷衍:“不小心摔了。”
她敷衍的態度就好像是寫在臉上一般,靳北城眸色冷了一下,握着方向盤的手很用力:“摔跤能摔成這樣?陸爾曼,你把自己當做三歲小孩,還是把我當做三歲小孩?”
靳北城直接就戳穿了她的謊話,爾曼覺得耳根後面有些發燙,但是她不想跟靳北城說。
她現在回想起來,覺得寄東西到警隊的那個人,跟那輛出租車上的人應該脫不了干係。她剛出警隊的門就上了這兩出租車,然後就出事了,怎麼可能有這麼巧的事情?
她不想跟靳北城說,完全是因爲不想讓他思慮她的事情。她自己的事情自己會解決攖。
“摔得嚴重了就會這樣。”爾曼直接開口,別過臉去看向了窗外,這個時候開始覺得渾身上下的皮膚都有些火辣辣的疼。像是被撕扯了一般。身上的傷口應該是挺多的。
“是嗎?”靳北城凜了臉色,“先去醫院。償”
“我說了先去警局。”爾曼皺眉,當然知道他是什麼意思,他肯定是要她先去醫院清理一下身上的傷口。
但是爾曼現在無謂自己的身體,她只想要知道帆帆的安危。
“我不是出租車,去哪裡不是你說了算。”靳北城的話語凝練,他現在的心情的確不佳。
爾曼淺淺地倒吸了一口氣,見他要調轉方向盤的時候,忽然開口:“你就真的一點都不擔心帆帆嗎?”
這句話問出口的時候,是質疑的口氣。
從她去靳氏找他開始,他就一直都是一副冷然的樣子,彷彿對這件事情並不怎麼上心。這一刻爾曼終於忍不住了才質問他。
從靳北城見到帆帆到現在,她從來都沒有承認過帆帆是靳北城的孩子,但是這個時候,她卻是沒有再倔強。她知道靳北城的心底肯定有數,既然他知道帆帆是他的兒子,爲什麼一點都不擔心?
靳北城面色仍舊是沉靜的,出乎爾曼的意料之外:“擔心跟慌亂是兩回事。你現在渾身是傷,你怎麼去找孩子?既然已經報警,就先處理好傷口才有力氣。帆帆是我的兒子,我不會讓他有事。”
靳北城的話語說的篤定,他一直都是冷靜自持的,這一次也不例外。因爲慌亂辦不好任何事情。
爾曼不知道的是靳北城此時也是緊張擔憂的。孩子還那麼小,還在生病,他怎麼可能不擔心?
但是一個人慌就夠了,他需要鎮定。
靳北城的最後一句話讓爾曼好像吃下了一顆定心丸一般,她咬了咬下脣,最終沒有反駁。
“怎麼傷地那麼嚴重?你確定是摔傷的?”附院的急救室醫生給爾曼處理好了身上的表皮傷口之後,忍不住皺了眉心看着眼前這個身上血跡斑斑的女人,開口問道。
爾曼的餘光瞥到靳北城始終站在她的身邊,她頷首:“恩。”
她不會在他面前說自己是因爲差點遇害所以才摔成這樣的。
靳北城一手抄兜,看了一眼爾曼的表情,她的眼神有些恍惚,是撒謊的表現,他也不戳穿她。她不說他也總會知道真正的原因。
醫生考慮了一下之後開了一張單子給爾曼:“去做一個ct和一個腹部的b超吧,查一下有沒有腦震盪或者是內出血。你這樣的情況表面上雖然看上去內臟沒什麼,但是說不定裡面內臟會破掉。”醫生的話說的有點恐怖,讓靳北城沉了眸。
但是爾曼自己是學醫的,對這些檢查都比較瞭解,只是個排查而已。
“醫生我晚上還有急事,明早再來做這兩個檢查吧。”爾曼說完起身,看了一眼靳北城,“去警局吧。”
靳北城卻是直接將她手中的檢驗單拿了過去,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將她帶出了醫生辦公室。
“你幹什麼?”爾曼見他不是往門口的方向走,有些着急地開口。
“你現在要做的是去做檢查,孩子那邊我去找。”靳北城眼神認真,他這樣的眼神總是讓爾曼無法抗拒,爾曼連忙別開了臉,她的眉宇間劃過一絲不耐。
“你去找?”她似乎是冷哼了一聲,“靳北城你瞭解孩子嗎?你知道他有可能會去哪兒嗎?”
她這句話帶着一點質問的口氣,但是靳北城的迴應卻是鎮定。
“明天十點之前,我一定會把孩子帶到你的面前。”
這句承諾讓爾曼的心底咯噔了一下,她有些許的微愣,但是也沒有太過表現出來。她最終妥協了,因爲這個時候她的頭有些暈眩,腿也有些發軟,或許就是醫生說的後遺症。
她不會表現出來,但是這個時候她知道自己也不能太激烈走動了。剛纔她因爲實在是太着急緊張了,跑去靳氏耗費了太多體力,整個人都有些不舒服。
她頷首:“你說的。”這句話的口氣,爾曼說出來的時候帶這一點虛弱,所以聽起來也沒有剛纔那麼冷漠了。落入靳北城的耳中,他的心略微軟了一下。
原本他給眼前這個女人臉色看只是因爲覺得她懷疑他心底不悅,但是現在看到她這樣樣子,那一點不悅早就一掃而空了。
“我說的。”他終於還是沒有隱忍住,略微附了一下身輕輕抓住了爾曼的肩膀,低頭在她的額頭上吻了一下。
還沒等爾曼推開他,他已經轉身匆匆離開了醫院了。
爾曼伸手連忙擦了一下自己的額頭,瞪了一眼靳北城的背影,他總是這樣。
警局內。
警察已經派出了好幾個分隊幫忙去找孩子了,孩子失蹤還沒有超出可以立案的失蹤時間,靳北城直接找了警局的局長才有人出去找了。
他也跟着出去找了幾個小時,但是一無所獲。
這個時候,他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一般,不發一言就直接離開了警局,局長都被他懵了。馮知還是留下來善後,繼續尋找孩子。
馮知真的是覺得,陸爾曼大概是靳法的剋星吧,只要她一出現,總會出事兒。
靳北城開車直接回了靳家別墅,警察從下午開始找孩子,找到現在已經有將近七八個小時了,如果孩子真的是自己調皮逃走的話早就應該被找到了;而如果是被居心叵測的人帶走的話,如果那個人有什麼目的的話,現在也肯定聯繫陸爾曼了。
但是都沒有。
他現在唯一能夠想到的會帶走孩子的人,只有一個。
半個小時後,靳北城將車子停在了靳家別墅的門口,他開門進去,家裡滿室光明,這個時間點平時於之萍和靳父早就睡着了。
家裡的保姆看到靳北城回來的時候緊張了一下,靳北城上前:“太太呢?”
“太太……太太睡着了。”保姆含含糊糊地迴應,但是靳北城卻是直接上了樓,保姆攔都攔不住。
二樓,他推開了主臥的房門,主臥很大,但是卻是一覽無餘,房間裡面只有於之萍和靳父在說話。當於之萍看到靳北城回來的時候有些驚訝。
“北城你怎麼回來了?今晚要在家裡住嗎?”於之萍正在塗保養品,身上穿着精緻的杭綢睡衣,眉宇間一點都看不出是一個年近六旬的女人。
靳父也起身,放下了手上原本看的報紙走到了靳北城的面前:“外面好像下大雨了,你來來回回的多不安全。”
靳北城面對父母的關心沒有說什麼,他的神色幾乎是緊繃着的。
“媽,你把孩子藏在哪了。”他開門見山,沒有時間跟他們浪費。
於之萍皺了一下眉心:“什麼孩子?寧寧嗎?寧寧剛剛睡着不久。”
“媽,別跟我裝了。陸爾曼的孩子,在哪裡?”靳北城的聲音低沉,他不說是自己的兒子,是以防萬一。下一秒於之萍便有些愣住地回過頭去看了一眼靳父:“老靳,你知道陸爾曼有孩子嗎?”
靳父向來不願意理會這些事情,他冷哼了一聲,直接走到了一旁又拾起了報紙重新看了起來。
於之萍扯了一下嘴角,有些莫名地仰頭看着眼前自己的這個兒子:“北城,我連陸爾曼現在在哪裡我都不知道。五年前她不是跟你離婚離開了嗎?怎麼忽然又冒出一個孩子來了?”
於之萍一連串的問話讓原本臉色還算是鎮定的靳北城沉了眸子。
從警局出來的時候他是篤定的。因爲在a市除了於之萍之外,誰還會這麼大費周章地去藏一個孩子?
但是現在於之萍的反應卻是讓他有些微微驚住。
“還有,你這麼關心陸爾曼的事情做什麼?”於之萍的眼神略微眯了一下,“北城,不要怪媽不提醒你,葉筱馬上就要跟你訂婚了,我不希望因爲陸爾曼這個女人我們家再出什麼岔子。”
於之萍的臉色很蒼白,看上去很是不悅。
靳北城的眸光斂了一下:“如果葉筱想演一場獨角戲的話,她可以等着跟我訂婚,但是就算等十年,我也不會接受。媽,我不愛她。”
於之萍看着眼前兒子鎮定卻倔強的眸子,真的是氣憤不已,她咬緊牙關:“北城!婚姻講究的是門當戶對,當初你娶那個陸爾曼要報復我沒意見,所以任由你自己毀掉了自己的一段婚姻。但是這一次,我必須得要給你把關,葉筱是最好的選擇,除了她之外,我不會讓任何女人進我們家門!”
於之萍氣地大口喘氣,她的心臟原本就不是很好,所以平時靳北城對她都是順從的,自從靳父入獄之後於之萍的身體狀況就很不好。但是這一次,他沒有辦法順從。
靳北城轉過身去下了樓,於之萍看着靳北城離開的背影之後纔算是鬆了一口氣。
她剛纔是故意的。
她知道靳北城不喜歡葉筱,所以才故意搬出葉筱來氣他,這樣他纔會離開而不是今晚住下。
等到確定兒子已經離開了靳家別墅之後,於之萍才走進了寧寧的房間。
此時,靳家別墅外,靳北城闊步走出了別墅大門,拿出手機撥通了馮知的號碼。此時的馮知正在警局,在接聽之後覺得特別奇怪,靳法不是纔剛走嗎?
“喂?靳法孩子還沒找到……”馮知彙報了一聲就被打斷。
“讓警察不用找了,孩子找到了。”靳北城鎮定的話語,一絲慌亂都沒有。
馮知倒是愣了一下:“找……找到了?孩子在哪兒?”
警察找了那麼久都沒有找到,靳北城這纔出去一個小時都不到吧?怎麼就忽然找到了?
“在靳家,幫我跟局長說抱歉。”靳北城開口,直接收了線。
馮知一頭霧水,在靳家?我靠,靳家人是什麼時候知道這個孩子的存在的?
靳家房間內,寧寧正在跟一個小男孩玩着玩具。
“外婆,帆帆很聰明哦。”寧寧看到於之萍進來的時候上前抱了一下寧寧,“我今晚可以跟帆帆睡嗎?”
這段時間因爲南方自殺住院,寧寧在家都是自己一個人睡的。今天忽然來了一個小夥伴,外婆還告訴他說這是自己的弟弟,他當然高興啦。
“可以。”於之萍上前摸了一下寧寧的頭髮,笑着開口。
她瞥了一眼一旁正在跟寧寧玩賽車的帆帆,淡定地朝他說道:“帆帆,今晚你要跟寧寧哥哥一起睡,乖一點。明天外婆帶你去吃好吃的。”
帆帆聽到要睡覺了,小嘴巴打了一個哈欠,但是打完哈欠之後他就有些不樂意了:“外婆,我要媽咪。”
這句話一出口,於之萍的臉色瞬間沉了下去。
今天下午於之萍去了一趟醫院,趁着付允離開的時候進了病房,告訴帆帆她是他奶奶。當時這個小傢伙竟然還有警惕心,還不相信她。直到於之萍從手機裡面翻出來的全家福照片給他看的時候,帆帆才認出了自己的爸爸。
孩子畢竟還小,看到這個女人說是他爸爸的媽媽的時候,還是相信了。
於之萍說要帶他回爸爸家,晚上媽媽也會過來,以後他們就一起生活。帆帆聽了別提有多高興了,因爲在幼兒園裡面的時候其他小朋友都是一家人在一起的,就他只有媽媽。他一直都很羨慕,所以爽快地答應了於之萍。
但是到了晚上,帆帆不僅沒有見到媽媽,連爸爸都沒見到過。孩子就是孩子,一到晚上就會想媽媽了。
“外婆,我要跟媽咪睡覺才睡得着,媽咪會給我講睡前故事。”帆帆一臉天真,但是到了於之萍這裡孩子的天真都是錯的。
於之萍冷了臉色:“你乖乖地睡覺,明早醒來媽媽就來了。”
說完,她直接就拉着寧寧的手出去了:“寧寧,今晚跟外婆睡。”
寧寧倒是很喜歡帆帆,一聽立馬不樂意了:“外婆你剛纔不是說我可以跟帆帆一起睡的嗎?”
“聽話。”於之萍的口氣不大好,跟她一起生活了這麼多年的寧寧很瞭解外婆的脾氣,聞言連忙閉上了自己的小嘴巴,偷偷地跟帆帆眨了一下眼睛之後就跟着於之萍出去了。
於之萍鎖上了房門,裡面瞬間就傳來了帆帆的哭聲,孩子被關在了房間裡面嚎啕大哭,開始意識到不對勁了。
這個時候帆帆是發着高燒的,小嗓子哭啞了整個人都在顫抖着喊媽咪。
一個晚上下來,孩子哭了好幾個小時終於哭累了才睡着了。
靳北城趕到了附院,這個時候的爾曼已經做好了ct和b超,正在醫生辦公室內。他敲了敲門走了進去,看到靳北城的時候爾曼略微皺了一下眉心,他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但是她沒有看到他身邊有帶着孩子。心提了起來。
“沒有腦震盪,但是有輕微的脾臟破損,但是隻有少量出血,也沒有出現休克症狀,不需要手術。沒什麼大礙,住院觀察幾天就可以了。”
醫生囑咐道,聽晚淺淺地倒吸了一口涼氣,幸好不是脾臟大出血,如果摔得再嚴重一點的話,她估計今天就上手術檯了。
但是靳北城對這些醫療知識並不瞭解,他開口詢問醫生:“能夠確保沒事嗎?”
醫生笑了:“放心吧,您太太不會有事的。只是身上很多擦傷的地方因爲傷口不淺,很可能會留下傷疤,到時候還需要進行後續的除疤處理。”
“恩。”靳北城直接替爾曼回答了。人沒事就行,她身上多幾道傷疤他怎麼會在乎。
一走出醫生辦公室爾曼就急切地問靳北城:“帆帆在哪兒?你找到他了嗎?爲什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爾曼的眉心緊緊地皺着,臉色也是煞白的。
靳北城看着爾曼這個樣子,心底不禁想了一下,這個女人這五年是怎麼帶着孩子過來的?
她一連串的問題,他耐心回答她:“找到了。”但是卻並不解釋。
爾曼瞬間便提起了精神,像是長長舒出了一口氣一般:“找到了?!那就好…...帆帆在哪兒?你爲什麼不帶他來見我?”
爾曼有些懷疑地看着靳北城的眼睛:“靳北城,你不會是在騙我吧?”
“孩子在靳家。”他也沒有過多的解釋,他的話落,爾曼的臉色從剛纔的蒼白立刻變得僵持了。
“靳家?”她一時間有些語塞,站在原地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靳家人爲什麼會知道這個孩子……”
她兀自喃喃自語,恍惚了良久之後忽然擡起頭來看向了靳北城,嘴脣都顫抖了一下,眼眶開始逐漸變得溼潤了。
“靳北城,是不是你告訴靳家人這個孩子的存在的?”她質問的口氣,臉都有些漲紅了。
每一次她最不信任的那個人,永遠是他。
被懷疑永遠是這個世界上最令人不快的事情,靳北城眼底有一絲隱忍着的不悅。
“孩子的存在,我也是剛知道不久。你覺得我會愚蠢到去告訴我父母這是我的孩子?”靳北城和明白於之萍是什麼樣子的人,但是她是他媽,他不可能對她做出什麼評價。他能夠做的就是不讓於之萍像五年前一樣傷害她。
“那他們是怎麼知道的?他們想方設法把孩子從我身邊奪走是爲了什麼?這個孩子對他們來說有什麼利用價值嗎?!”爾曼整個人都杵在原地,當知道是靳家人帶走了孩子的時候,她心底是絕望的。
這種感覺跟孩子落入了居心不良的綁匪手中的感覺不相上下。
“他們是孩子的爺爺奶奶,不會傷害他的。”靳北城提醒她,爾曼剛纔用了“利用價值”這四個字,說明她完全沒有意識到孩子跟靳家人的關係。
“爺爺奶奶?呵……”爾曼嗤笑了一下,“靳北城,你的爸媽會把我的兒子當做他們的孫子嗎?”她反問了一聲,直接穿過靳北城的身邊向着醫院門口走去了。
“陸爾曼!”靳北城上前抓住了她的手臂,她現在根本沒有什麼力氣,亦拉就被拉住了,“醫生剛纔說的話你都當耳旁風了?回去躺着!”
靳北城直接霸道的口吻,落入爾曼的眼中卻是厭煩。
她咬緊了牙關,眼底猩紅地盯着靳北城:“我就算死了,也跟你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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