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南方的畫展持續了一週,比她預期當中還要多了好幾天。因爲每天來看得人不少,已經有小報紙開始播報關於她的畫的消息了。
她每天都會去青木畫廊。但是之後幾天她都沒有見到沈牧了,不知道爲什麼她覺得沈牧這個人給人一種神神秘秘的感覺。
直到南方準備結束畫展的最後一天。沈牧這個Boss又出現在了畫廊。下午大概兩三點的時候沈牧一身便裝從門口走了進來,南方看到的時候立刻走了過去。
畢竟是甲方乙方的關係嘛,南方還是想在他手下好好“混”的。跟Boss基本的溝通交流很有必要!
“沈先生。”南方笑着走了過去,忽然看到了沈牧身邊站着一個小女孩,看上去大概四五歲的模樣,小小的個子,眼睛很大,一直眨巴眨巴地看着南方岑。
南方生了寧寧,是個兒子,她一直都是希望有一個女兒的,所以特別喜歡小女孩。在看到沈牧身邊這個像洋娃娃一樣的小女孩的時候眼神瞬間變得溫柔了很多。
“這位是?”南方忍不住問道歡。
“叫靳阿姨。”沈牧垂眸,看了一眼身邊牽着的小女孩,開口說道。
小女孩明顯看上去有點害羞,但是還是低聲叫了一聲,聲音軟軟糯糯的,就像是寧寧小的時候一樣。想到這裡南方都有點想寧寧了。
南方聽着“靳阿姨”這樣的稱呼覺得特別彆扭,好像聽到了林之紆在叫她一樣。
“今天是畫展的最後一天了,唔……我想問問,等到畫展結束之後我該乾點什麼呢?”畢竟南方跟沈牧是簽了合同的,她總不可能拿着豐厚的報酬什麼事情都不做吧?她不想拿人手軟,所以開口問道。
“幫我教念念畫畫。”沈牧將小女孩子推到了前面,好像是把她交代給了南方一樣。南方瞬間愣了一下,什麼?讓她教這個小孩子畫畫?
“呃……教油畫?還太小了吧?”南方其實是覺得有點爲難的,她來畫廊純粹只是想要讓自己的作品被更多地人看到而已,教小孩子畫畫這樣的事情她覺得目前對於她來說沒有多大的意義,畢竟如果她想要教小孩的話,還不如直接去學校應聘當老師呢。
“沒關係,教一些簡單的水彩畫就行了。”沈牧很顯然是態度堅定的,“她叫沈念,是我的女兒。”
“哦。”南方淡然迴應了一個字,但是當反應過來沈牧剛纔說的那句話的時候,臉色瞬間變了,瞪大了眼睛看着沈牧,下一秒又轉眼看向了那個叫做沈唸的小女孩。
“女兒?沈先生您結婚了?”南方倒吸了一口涼氣,是因爲比較吃驚。因爲沈牧看上去就像是一個黃金單身漢,南方甚至前幾天還在猜測他是不是喜歡男的。沈牧看別人的眼神都很清涼,好像什麼事情都跟他無關一樣,很超脫……
難以想象這樣一個男人竟然已經結婚生子了。
南方轉念想了一下,也對,誰不是吃五穀雜糧的凡人呢?結婚生子很正常,她這個年紀肚子裡都有二胎了、
沈牧沒有回答南方,換了一個話題:“從今晚開始,怎麼樣?”
他根本就沒有給南方任何拒絕的機會,南方心地想着,沈牧畢竟是她現在的老闆啊,她總不好意思拒絕的吧?那還是答應吧!反正她也沒什麼事情可以做。
“好。”南方頷首,沈牧也不多說帶着沈念去了辦公室。
南方越發覺得這個沈牧很奇怪了,於是她走到了一旁坐下,拿出手機偷偷地百度了一下“沈牧”這個名字。
百度百科裡面跳出來的照片正是沈牧的。南方略微有點驚訝,往下翻看下去。
“沈牧,華人知名畫家,大師沈覃之子。三十五歲,畢業於央美國畫系……”百度百科裡面全部都是非常簡單和官方的介紹,關於沈牧實質性的內容其實並沒有多少。
南方正有點失望地想要關上的時候,卻聽到身後忽然傳來了沈牧的聲音。
“我不認爲百度上面的照片比我本人好看。你有什麼關於我的問題需要去網上找,不直接問我?”
南方嚇得手機都差點掉在地上,反應過來的時候仍舊心有餘悸。她匆忙轉過身去對視上了沈牧的眼睛,他剛纔不是去辦公室了嗎?!
“沒……沒什麼問題。我只是想要更加了解我的老闆而已。”南方手心底裡面都有虛汗冒出來了。
沈牧看着南方緊張的樣子也沒有過多爲難她,只是淡然開口:“待會畫展結束之後來辦公室找我,去我家裡教念念。”
南方含糊頷首,她怎麼不拒絕呢……要是她懂得拒絕並且有這個膽子的話就好了。
“好。”南方頷首。還要去沈牧家裡?什麼鬼?
南方心底嘀咕着,但是卻不敢多說話。沈牧離開後南方在畫展裡面轉悠了好幾個小時,臨到畫展快要結束的時候,忽然,一羣人從外面走了進來,看起來來勢洶洶的樣子。
從南方看到這羣人的第一眼就覺得,來者不善。
tang她倒吸了一口涼氣,心地想着不會是青木畫廊惹上了什麼地痞無賴吧?但是當她看到這些人朝着自己走過來的時候,瞬間就愣在了原地不動了。
“靳南方?”爲首的一個男人看着就好像不是什麼善輩,看着南方的時候臉上帶着一點點玩味。
“我是。”南方覺得自己平日裡也沒有得罪什麼人吧,於是便頷首。
那個男人朝着南方笑了一下,朝着一旁的幾個人揮了一下手:“兄弟們,把她的畫都給我砸了。”
這句話落,那幾個男人立刻就跑向了一旁直接將南方掛在牆壁上面的畫給摘下來扔到了地上,有幾個人還用力踩了那些畫。
“你們幹什麼?!”南方也沒有想到這些人會忽然做出這些動作,所以一時之間也沒有反應過來,想要上前去組織他們卻被一把推開。她現在懷孕了不能夠有大幅度的動作,所以只能夠去叫保安。
“保安,保安!”
畫廊的幾個保安平時的工作原本就只是照看一下這些畫會不會被人偷走而已,沒有什麼實際上的作用,因此上前之後也沒有能夠阻止那幾個男的瘋狂砸畫。
而他們也只砸了南方的畫的展區,其他的畫一動未動。
當最後一幅畫被踩爛的時候,南方真的是幾乎要崩潰了,那個爲首的男人從身上拿出了一張卡扔到了南方的面前:“密碼是一到六,裡面的錢足夠賠償你這些畫了。”
說完這一羣人氣勢洶洶地離開,南方連忙拿出手機報了警,畫廊裡面其他來參觀的客人都被嚇得趕緊逃走了,此時的畫廊變得寂靜和空曠。
沈牧聽了了聲音出來的時候錄那羣人已經離開了,這羣人的動手速度實在是太快了,南方還在錯愕當中的時候,沈牧走到了她的面前,附身查看這些已經支離破碎的畫。
沈牧的臉色顯得很難看,他起身轉過身看向南方:“你得過誰嗎?”
南方蹙眉,下意識到想到的人就是林之紆了,畢竟上一次她來畫廊的時候故意用水毀掉了她一幅畫,難道是她不願意善罷甘休?
而且,再加上給了她這麼一張卡,這樣的做法說明背後指使的那個人肯定是不缺錢的,兩個條件疊加在一起,最符合的人就是林之紆了……
南方沒有回答沈牧,而是靜靜地一直等到了警察來。警察來調了監控錄像之後就撂下幾句話,說是過幾天會給他們答覆就離開了。
南方知道不能把希望寄託在警察身上,她還是想要自己找到答案。那個藏在背後的人毀掉了她十幅畫,這不是一個小數字,對於南方這樣一個初出茅廬的新手來說沈牧願意給她是個位置展覽已經是很感激了,但是沒想到所有的心血都付之一炬了……
保安和清潔人員把畫廊裡面南方被踩爛撕壞了的畫都收拾好了,南方也不想再多看一眼了,側身問沈牧。
“沈先生,能借一下你的手機嗎?”
“恩。”沈牧將手機給她,南方連忙拿着手機走出了畫廊,撥了那個爛熟於心的寧澤的號碼。
那頭的寧澤正在機場,他今天來接寧寧和老寧總。其實前兩天老寧總就打算從承德回來了,因爲王總的事情。但是寧寧死活不願意回來,堅持要在承德多呆兩天,老寧總總不可能跟孫子去爭吵,所以只能又拖了兩天。
寧澤看到陌生的號碼的時候也按下了接聽鍵:“喂。”
“喂,是我。”南方的聲音聽起來有些不平靜,剛剛經歷了那樣的事情,她是不可能冷靜的。
寧澤在聽到是南方的聲音的時候就想掛斷,那天晚上他一個人在陽臺上面想了很久,關於他跟靳南方。或許從一開始他們兩個人之間就是誤會重重的。他不喜歡解釋,她也不喜歡聽,這樣一來,無論是多好的感情都會被磨滅。
所以,他同意了老寧總將他跟林之紆的婚禮提前。就在十天後。
“你先別掛斷!你能告訴我林之紆的號碼嗎?”南方就知道寧澤肯定會要掛斷,於是連忙開口。
“你找我未婚妻幹什麼?”寧澤的口氣不善,聽起來就像是一個找茬兒的。
南方聽到“未婚妻”這三個字的時候心底其實挺不是滋味兒的。她稍微咬了一下下脣認真開口:“今天下午有一羣人來畫廊裡面把我的畫砸了,我平時沒有惹過別人,也沒有跟人結下過樑子,所以我在想是不是林之紆讓人來砸的。”
寧澤一隻手放在口袋裡面,在南方看不到的地方稍微蹙了一下眉心。但是他說話迴應南方的時候的口氣卻很平靜。
“你的畫被砸了你就懷疑是我的未婚妻乾的?靳南方你腦袋裡面成天都在想什麼?”寧澤嗤笑了一聲,“你平時沒有惹過別人,沒有跟人結下過樑子?我怎麼覺得,你平時一直都在惹我?你怎麼不懷疑是我做的?”
“寧澤……”南方沒有心思跟寧澤開這種玩笑,聽到之後心情更加沉鬱了,“你給我林之紆的號碼吧。”
“哪怕是她做的,多少錢?我來賠。”寧澤直接扔了這麼
一句話給南方,讓南方竟然有一點啞口無言的感覺。
她張了張嘴巴,眼眶微微有些泛紅。
寧澤就是這樣的一個人,要是他對誰好的話,就一定會想方設法地去維護這個人。比如以前唸書的時候他像個地痞無賴一樣地維護着她,而現在卻開始維護起了林之紆。難道他真的喜歡上了林之紆?
“你還真是維護她。”南方的聲音有點幽怨,話語晦澀。
“廢話,她是我未婚妻,而你,是我的前妻。你覺得孰輕孰重?”寧澤反問的口氣讓南方特別地反感。
她深吸了一口氣,拿着手機的手指有點緊縮,“不說就算了。”
她的聲音帶着一點頹廢,原本那麼好的一個畫展,就在最後的關頭被毀了。她相信沈牧也是損失慘重了。
那個幕後黑手專門跳了最後一天最後的時間段來,就是要給她重創,給她難堪。
除了林之紆之外她還真的是想不到其他人。
她準備收線的時候忽然聽到了那頭傳來了寧寧的聲音:“爸爸!”
南方的神經瞬間變得緊繃了一下,她腦中好像是閃過了一道白光一樣:“是寧寧回來了嗎?!”南方的情緒有點過於激動,因爲她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見到寧寧了。
但是就當她的話還沒有全部說完的時候,那頭的寧澤就像是故意的一樣,直接掛斷了。
南方的心底咯噔了一下,看着黑掉的手機屏幕臉都沉了下去。
一個小時後,畫廊裡面終於都收拾好了,南方覺得身體很不舒服,她現在還懷着孩子,而且這個孩子很不穩定,醫生說了不能夠太勞累,情緒也不能夠太波動。南方都記下了,所以剛纔收拾殘局的時候她沒有做太多事情,但是即使是這樣結束之後還是感覺特別疲憊。腰也很痠痛。
“沈先生,今晚我可能沒有辦法給您女兒上課了。”南方臉色疲倦,看上去很不舒服。
沈牧頷首:“恩,一起吃個飯吧。就算心情不好,飯還是要吃。”
南方本來是想要推脫的,但是這個時候那個小女孩伸手拉了一下她的裙角:“南方阿姨,你跟我還有爸爸一起吃吧。平時我們都只有兩個人。”
南方愣了一下,覺得有點奇怪,平時只有兩個人?那孩子的媽媽呢?南方也不敢多問。
她對小孩子是最容易心軟的,聽到念念這麼說就頷首:“好。”
沈牧帶着她和念念去了一家裝潢很古樸的中餐廳,感覺這家餐廳很適合沈牧的品味,有一種潑墨國畫的感覺。
南方從沈牧的車上下車,念念上前伸手非常主動地拉住了南方的手:“南方阿姨我們一起進去吧。”
南方覺得念念對她好像格外熱情,於是笑着頷首:“好啊。”
南方牽着念念跟着沈牧一起去了這家餐廳,心底想着跟老闆還有他孩子吃個飯也沒什麼吧?畢竟她也算是念唸的老師。
此時,距離南方大約四五米距離,寧澤的車子剛剛停停靠在了停車場,寧澤從車上下來,走到後座從裡面將寧寧一把抱了出來。
“吃飯咯!”寧澤就是喜歡跟孩子鬧騰,最近寧寧的心理狀態不是很健康,寧澤就主動擔任了討孩子歡心的角色了。
寧寧趴在寧澤的身上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剛纔一下飛機這小傢伙就說:“我不喜歡A市,我喜歡在承德!”
寧澤猜到小孩子大概是不想回到A市面對這麼多亂七八糟的事情吧?有的時候小孩子也不比大人看的不明白。
寧澤抱着寧寧正準備走進旁邊一家泰國餐廳的時候,忽然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是靳南方。
寧澤的臉色沉了沉,因爲他看到南方牽着一個小女孩的手,身旁是一道高大的男人身影。
寧澤對這個身影也有點眼熟,他從小記性就很好,唸書的時候背書厲害,後來對看過的人基本上是過目不忘的。所以他記得,這個男人就是那天在畫廊的那位沈牧。
那天從畫廊離開之後他就讓人去調查了一下這個叫做沈牧的男人。這個男人的背景比他想象中的要遠遠複雜的多,他一直以爲這個男人只是經營者這一家畫廊而已,但是其實沈牧手下的產業非常多,除了畫廊之外,眼前那家古樸的中國餐廳包括附近這一片的餐廳都是他的。
這個男人也算是出生書香名門了。他調查到,沈牧有一個女兒,沒有妻子,所以,剛纔靳南方手裡面牽着的那個小女孩,應該是沈牧的女兒。
想到這裡,寧澤的臉色瞬間變了一下。兒子在承德的這幾天她就提過一次,之後就一次都沒有了,反而在這裡牽着別人女兒的手跟別的男人一起吃飯。
寧澤想到這裡就有些置氣,他抱着寧寧直接闊步走進了這家中餐廳。
原本昏昏沉沉的寧寧看到他們不是去吃泰國餐的時候瞬間就不高興了:“爸爸你這個大騙子!”寧寧的性格因爲心理疾病的緣故開始變得高冷
起來了,說話言簡意賅的,寧澤現在都覺得寧寧不像南方而像他舅舅靳北城了……
“乖。中餐更好吃。”
“我不要!”寧甯越來越倔,“我要吃泰國菜!”
“媽媽在裡面,這麼久了你難道真的不想她?”寧澤低聲開口,看着此時的南方跟沈牧已經在走進餐廳裡面去了。
寧寧忽然沉默了,這個小傢伙是真的已經很久沒有見到過南方了,大概有二十多天了。
小孩子最是離不開媽媽了,尤其是寧寧,從小就跟南方兩個人生活在一起。
但是寧寧還在記着南方的仇呢,聽到寧澤這麼說,小臉瞬間就拉了下來,臉色很難看。
寧澤此時的心情也很複雜。他繼續跟寧寧做心理工作:“是個男子漢就承認。爸爸帶你去找媽媽。”
他說出這些話的時候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不對勁,直到寧寧忽然擡起頭來看向了他:“那爸爸你想媽媽爲什麼不承認?你不是男子漢了嗎?”
寧寧相比較於帆帆而言,不只是在年齡上大了一歲,更是在心理年齡上大了好幾歲。這個小傢伙要成熟很多。
寧澤聞言之後才發現自己剛纔的舉動有點不適當。
“到底是我想見媽媽還是爸爸你想見啊?”寧寧真的是一陣見血……
寧澤竟然無言以對。他到了現在還沒有跟寧寧說要跟林之紆結婚的事情,擔心寧寧心理承受不了。去了承德一趟之後,寧寧的心情明顯地就變好了。所以寧澤不敢貿然說。他也不會跟寧寧說自己不想見靳南方因爲要結婚了。
“你想見!”寧澤直接一句話堵住了寧寧,“臭小子話怎麼這麼多?”
說完寧澤就抱着寧寧進了這家中餐廳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