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牢
醫院。
寧靜之中卻多了一點悲情的清涼。
我在墨爸爸驅動的無數次,終於纔等到了手術燈從紅色變成了灰色,燈火熄滅。隨即,醫生從裡面走了出來,面無表情地掃了我們一眼,說出了一句令我更加不安的話,“情況不容樂觀,病人至今昏迷不醒,具體的情況,要等明天之後才知道。”
“那麼,醫生,她大概什麼時候纔會醒過來。”墨席緊張地看着醫生,吞口水的喉結,上下浮動。
以往,我每次看到他這副樣子,都會覺得他很男人。
只是,這一次,我再也沒有這種感覺了。我感到我和他,就好像向左走和向右走的兩個人,只會漸行漸遠……至此,都不會有什麼交集。
是的,忘記這一段感情,我可能是做不到。
心,也會是很痛。
然而,我們經歷了這麼多的事情,兩家人已經弄得好像有什麼血海深仇一樣,還可能回到大學時候那種純真的浪漫麼?
想到這裡,我的腦子閃過了那天說的那個毒誓,苦笑了一下,眼睛終究是酸酸的。很想不要再去眷戀什麼,卻是做不到。
“這個……我們也很難說,可能她會今晚醒過來,也有可能一輩子醒不過來。”醫生說完了這句話,很友好地墨爸爸的肩膀,又說,“老友,放心,我們會竭盡全力的。嫂子,你就放心交給我們。”
墨爸爸點點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而我看了墨席一眼,復而再看了墨爸爸一眼,想說些什麼。但,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於是,轉過了身子,一步一步地向前走着。
直到走到走廊的拐彎處,墨席才追了追了出來,隻手大力地拽着我的手臂,然後拉扯着往牆上那邊壓去,面目猙獰地說,“你是在報復我麼?”
“你覺得呢。”
我已經不想去解釋了,這些事情,也是我解釋不清的了。
畢竟,無論我說什麼話都好,他都不會再相信我了。那個口口聲聲說愛我,守候我一輩子的石頭,早已經不復存在了。
“傅夕舞,我……我……你就是一句話也不想解釋麼?”
“解釋什麼?”我苦笑,然後扒開她的手,說,“都是我的錯,是我錯了,錯在我們不該相遇,不該相知,不該相愛。但是,錯已經犯下了,接下來的結果,我都會去一力承擔。”
說完,我留下一臉錯愕的他,繼續往前走。
他沒有追上來,知道我快走到門口的時候,他才衝着我大喊,“傅夕舞,我相信你,只是,我們……”
我停住了腳步。
身子竟然不由自主滴顫抖起來。
這一系列的動作,只是因爲他口中的相信。
只是,他的相信,又能改變什麼結果呢?
我轉過了身子,怔怔地看着他,強忍着眼淚不再流下,“我知道,我們再也回不去了,再者,我也不想回去……”
“傅夕舞,我……”
我張了張嘴巴,喉嚨好像被什麼給堵住了一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然而,此時手機也想了起來,是傅豐的手機,我按下了接聽鍵,卻聽到了老媽的哭聲,“夕舞,怎麼辦?你說怎麼辦呢?傅豐已經被警察抓了起來,他們說他已經犯下了故意殺人罪……”
“這,媽,你先別急,好麼?我馬上趕過去。”我安撫了幾句,然後頭也不回地衝出了醫院的門口。
直到我上了車,墨席也沒有追出來。
而,我沒有想到,這件事情會鬧得那麼大,會讓傅豐從此背上一個污名。是的,直到一個月後,墨媽媽才醒了過來,警察去問話得時候,她一口咬定是傅豐推她下來的。
不管我是怎麼求她,她始終不肯修改口供。
明天就是傅豐宣判的最後一日了。
老媽子聽到律師說了,倘若墨媽媽繼續這麼堅持這種口供,那麼,傅豐很可能要判三年以上。爲此,她幾乎將眼睛都哭瞎了……
我看到她這副模樣,心宛若刀割。
“都怪你,都怪你這個掃把星,我老早就說了,墨席不是什麼好人,你非要湊過去,現在可好了,將自己的弟弟的所有前途都搭進去了,現在你滿意了麼?哎呀,我的命怎麼這麼苦呀,死也也沒有臉去見下面的老頭子呀……嗚嗚嗚……”
她站在警察局門外的牆壁上,雙手模糊地擦拭着臉。
我於心不忍地走到了她的旁邊,掏出一張潔白的紙巾擦拭着她的眼角,卻被她扒開了,“我已經後悔了,是不是老天爺也在報應我,報應我撒下了彌天大謊?”
撒謊?
她指的是……
“媽,你別胡思亂想,傅豐我會盡量想辦法將他弄出來的。”說完,我一咬牙,就往醫院那邊奔去。
是的。
墨媽媽還在醫院那裡躺着,即使醫生說她的身子已經完全沒有問題了。可,她就是賴着不走,理由很簡單,這樣顯示着她的傷有多麼嚴重。
而,她要的,無非是傅豐往死裡判。
此刻,我已經站在了墨媽媽的病房門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許久才鼓起了勇氣敲門進去。一下兩下,直到第五下的時候,才傳來了墨媽媽不悅的聲音。
“進來。”
我小心翼翼滴推開了門,硬着頭皮地走了進去,“伯母,你身子好些了麼?現在覺得怎麼樣呢?”
“好?看見你怎麼會好?你該不是利用我炒作吧?探病也是假的……”她冷笑了一下,然後正了正身子,“你找墨席求完情,無果,現在親自出馬了?但是,很抱歉,我是一個良好的市民,我是不會改口供的,我一定配合警察好好整頓社會的歪風邪氣。”
我聽得有點失神。
因爲,她說過,墨席來求過她。
“伯母,傅豐還小,倘若留下了案底,以後的前途就毀掉了。你能不能高擡貴手,放他一馬?”我低着頭,聲音很小地問她。
她尖銳的目光忘我的身上一掃,氣憤不已地罵,“怎麼,按你這麼說,這一切都是我的錯了?”
我緊緊地捏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時刻告訴自己,我不能動怒,因爲傅豐的未來還掌握在她的手中。傅豐今天還要參加高考,絕對不能留下案底,不是麼?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聲音很小,小的差點就連自己也聽不到,“伯母,你要怎麼樣才肯……你知道的,傅豐他是不小心,所以才傷到你的,他根本就不是故意要殺人。”
“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一輩子都不想再見到你。我也不明白,我會這麼討厭一個人,可,這個人卻偏偏和我的生活糾纏不清。”墨媽媽的聲音很大,氣也很順,許久才悠悠地轉動着手中的戒指,說,“你真的想救你的弟弟?”
“是。”我語氣堅定地說下了這個字,然而,我的內心也無比地清除,她絕對還有什麼驚人的條件。
若不然,她不會無緣無故扯到這個點上。
並且,她的眼神也十分明確地告訴了我,這一切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