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爲她檢查一下,可以嗎?”高逸閉上眼睛,似是忍受着什麼,半天之後,他纔再是睜開了雙眼,他要自己查,他相信自己的判斷,而不相信任何人。
“可以,”楚律的心中坦蕩,他不會對別人隱瞞什麼,如果高逸要自己查,他讓他去查,“不過請你穿上你的醫生服,不然她不會接近你。”
“我明白,”高逸答應,可是心頭掠出來的那種無力感,竟是沉重的幾欲都是讓他難以呼吸。
他的腦子裡面幾乎都是各種各樣的聲音。
小雨點回來了,可是卻是不記得他這個爸爸了。
小雨點回來了,卻是不會說話了。
第二天一早,他就提了自己的醫生箱,到了楚家的那兩層別墅外面,他敲門,很快的,保姆就過來開門了。
“是高先生嗎?”保姆問着,顯然是楚律提前已經通知過了。
“是的,”高逸提緊自己的藥箱,走了進去。
“阿姨,是誰來了?”楊若林從裡面走了出來,一見高逸到是愣了一下,而高逸也是相同,如果不是陸錦榮提前說過,楚律的身邊有一個同若心長的幾乎都是一模一樣的女人,他可能都不會有今天這樣的淡定,平靜。
是的,五官是很像,足足像了八分,可是卻仍在也只是像,而非是本人,而且若心早就已經不再是以前那一幅外表了。
“這位是高醫生,”保姆指着高逸介紹着,“是先生給小小姐請來做檢查的,我先去通知先生,對了,高先生請先坐。”
保姆先是安排高逸坐下,她自己還要去找楚律。
“阿姨,這裡交給我吧,”楊若林像是女主人一樣,這招待客人的事,自然的,要由她來。
楊若林給高逸倒了一杯水放在桌子上,
“謝謝,”高逸不動聲色的說了一句,也沒有動桌上的杯子,眼前這張臉很熟悉,可是如今擺在他的面前,他卻是有着一種說不出來的諷刺,就像是若心的皮被人給剝走了,而後竟然披在了眼前這個女人的身上一樣,讓他有種想要再是將皮給揭下來的衝動。
這皮是若心的,而不是別人的。
楊若林本來還想要再說什麼的,可是卻是感覺楚律請來的這個醫生不是太好說話,性子也是有些沉悶,當然她也不會用自己的熱臉去貼別人的冷屁股。
不久後,楚律抱着小雨點下了樓,小雨點穿着粉色的小公主裙,長長的頭髮也是挽成了一個小丸子頭,光着的小腳上面並沒有穿鞋子,她纔是上完了舞蹈課,楚律幫她洗過了小腳了。
果然的,小雨點對於穿白大褂的高逸,到是沒有排斥,但是她卻仍然是睜着一雙無辜的大眼睛,對高逸也是完全的陌生,她不記得高逸了,不記得這個曾今對她很好,很疼她的爸爸了。
“來,張大嘴,”高逸要替小雨點看一下喉嚨。
小雨點乖乖的張大了嘴巴,任着高逸的檢查着,檢查完後,她再是跑到了楚律的面前,伸出手讓爸爸抱,楚律抱起了女兒,再是握着她的小腳,明明知道不髒的,可是他還是習慣的將女兒的小腳擦乾淨。
而高逸則是神色複雜的看着這一對父女,第一次他才知道,原來楚律對小雨點竟是如上的疼愛,他們都說他不是一個合格的父親,只是事實上,他比任何人都是要合格,都是配做一個父親。
而他這個曾今說過要對小雨點好,要拿她當親生女兒的人,此時,卻自認爲做不到楚律所能做到的一切,他甚至還要奪走小雨點的媽媽。
“高醫生,請問你檢查完了沒有?如果沒有,我們可以再約時間。”
“不需要了,謝謝,”高逸已經得出了結論了,其實他不用查也知道楚律並沒有說謊,這個男人還不屑於在這個事情說謊,或許,他更希望,由他來做這一次檢查,可能還會讓小雨點想起什麼,只是很可惜,他仍是同其它的醫生一樣,所檢查出來的結果也是相同。
孩子沒病,她雖然抵抗力不好,可是卻還是一個健康的孩子,她的聲帶沒有任何的問題,她不是不會說話,而是不想說話,也有可能她忘記了說話,就像是忘記了,她的高逸爸爸一樣。
當是高逸從楚家出來的時候,整個人就如同要脫力了一般,回頭間,眼前落下的,仍是楚家的這兩層的小別墅,建在安靜的市區之外,門口種了不少的花,還有草坪,這裡很安全,很是適合居住,少了鋼筋水泥的生冷,少了人潮涌動的吵鬧,也是少了勾心鬥角的人際關係。
這裡很簡單,只是一棟房子,一個家。
楚律將這裡保護的生好,原生態的地方,空氣新鮮,景色也是不錯,可以看到日出,也可以看到日落,一日間的生息,都可以從眼中悄然而過。
而他差一點,差一點,就要說出了若心的消息,也是差一點,就要對若心說出來,小雨點還活着的事情,可是最後,他卻什麼也沒有說出來。
夏若心已經不是夏若心,早就已經不再是了。
她的記憶裡面沒有楚律,也沒有小雨點,只有陸家人,還有……他。
他提着自己的藥箱,轉身離開了這裡,斜陽將他的背影拉的很長,那些以往的糾結全部揉在了其中,或許他會丟下來,或許他也想要撿起來。
“怎麼樣了?”陸錦榮走了過來,坐下,“查的如何,孩子怎麼樣?”想起那個自己抱過的那個軟軟嫩嫩的孩子,陸錦榮現在還是記的抱着孩子時的感覺。
有些說不出來的感動,都是在那個小小的身子上面,那孩子其實是應該喊他一聲舅舅的。
“就像楚律說的那樣,”高逸有些疲憊的將自己的身體靠在了身後的沙發上面,“小雨點並沒有什麼病,可以看的出來,她被照顧的很好,胖了,也是長高了,雖然還是比一般的孩子看起來要小一些,不過,身體方面,確實是健康着的,而不對的,是她的心。”
“要怎麼樣纔會好?”陸錦榮連忙的問着,他的小外甥女會好嗎?那麼漂亮的孩子,要是沒有了聲音,是怎麼樣的一種的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