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漸漸地亮了,躲在烏雲背後的晨曦,微微浮現一縷白光,照耀着這個繁華的城市。五光十色的也失魂落魄地夾着尾巴逃離,方纔還張揚無比的路燈,只在是時間,黯然失色,就好像一根根一排排修飾一般,愣愣地站在了原地。
“昨晚,睡得還好嗎?”楚梧良坐在餐桌的主人位,看着她碎步走了過來,不禁翹起了嘴角,好心情地問道。
昨夜,夢裡,和她步進了婚約的殿堂。
她感動地說出了一個“我願意”,他便含情脈脈地爲她戴上戒指,並且親吻新娘。
雖然是夢,但,他卻感到很真實,他相信自己和她,總有那麼的一天。
絡馨聲音平淡地說,“還行。”
然後拉開了一張椅子,拿起了桌面上的三文治,一口一口地消滅掉,心不在焉的樣子,不禁刺傷了楚梧良的眼睛,他除了悶悶吐一口氣之外,什麼也做不到。
心,是強迫不了的。
只能,慢慢地侵佔。
“夠了嗎,還要不要再來一塊。”楚梧良眼神溫柔地看着她,試探地問道,好像故意找着話題一樣。他,手裡舉着一片三文治,揚了揚,遺憾的是,絡馨瞟也沒有正眼瞟一眼。
每天早上都是吃三文治、牛奶,絡馨早已經有些許的厭倦,她無比懷念和雲飛一起煮的小米粥,雖然,沒有什麼菜,但,兩個人吃的色香味俱全,勝比神仙。
想到這裡,腦子不由自主閃過雲飛昨晚撕心裂肺的表情,胸間立刻酸澀起來,那裡好像一把蜘蛛網一般可怕的刀子,把心包裹着,撕扯着,鮮血,噴薄而出。
“你太瘦了,就應該多吃點。”楚梧良心疼地看着她,瘦不拉幾的,就好像一隻只剩下骨頭的雞似的,他把一片三文治放在了絡馨的碟子裡,只見不經意觸碰了一下她冰涼的手指,一抹燦爛的笑容掛在了嘴巴。
絡馨好像觸電一樣,急忙抽回了手,低着頭不看他,因爲,愛意濃濃的眼神,讓她心亂如麻。她怕,怕自己受不住那顆心,怕自己會愛上他。
愛上他,於她而言,無疑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
比死亡還可怕。
比心痛還可怕。
吃過早餐之後,兩人第一次一起走進公司的大廳。以前爲了避嫌,都是一前一後,可,今天他執意要和她並肩而進,她沒有拒絕,他樂得好像得到了糖的小孩,就差脫下鞋子手舞足蹈。
兩人走到了電梯之時,裡面站着李玉,她恭恭敬敬地叫了一聲“楚總”,便看了絡馨一眼,無情的目光,恨不得把她撕扯着,五馬分屍,面目全非。
絡馨視若無睹,十分有理地微微低頭,彎了彎腰,不卑不亢地問候,“李經理好。”
李玉雖然對她恨得咬牙切齒,可,又不敢在楚梧良的前面表現出來,便笑嘻嘻地拉起了絡馨的手,“早,最近工作做得不錯,表揚一個。”
絡馨聽得萬分諷刺,看着她戴着的那一張面具,就覺得特別虛僞,昨天佈置攝影棚,她都沒有去幹呢,在醫院的時候,她打來了一通電話臭罵,說她就算是死,也得滾回去,佈置完了再到下面報到。
於她,絡馨更多的是同情,心裡之所以有了這一種感覺,是因爲親眼看到了她的脆弱,親耳聽到了她的悲傷。
一個女人,在人前強作歡顏,在人後,潸然淚下。
內心的苦楚,別人或許不懂,但是,她懂,比誰都懂。
“李經理過獎了,我還有很多地方做得不好,還得請李經理多多指點。”絡馨的臉上帶着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李玉看在眼裡,不屑地瞪了她一眼,聲音好像好像春風一樣溫柔,“你是一個聰明的女孩,一點就通,我可是很樂意教你一些工作上的事。”
“謝謝李總。”
楚梧良聽着這兩個女人的對話,覺得特別的刺耳,只恨不得在耳朵裡塞着一塊大大的厚厚的棉花,充耳不聞。
她們,簡直就是漠視他這個CEO的存在。
此時,電梯門“叮”的一聲響了起來,電梯門緩緩地打開,一道刺眼的光芒折射了進來。
楚梧良率先出去,隨即是李玉,再到絡馨。
楚梧良回到了總裁室,一陣花的芳香便縈繞鼻尖,他展開了手臂,微微揚起頭,閉着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空氣是這麼的清新,生活是這麼的美好……
可,心情,爲什麼這般的沉重。
他扯着嘴角苦笑了一下,便走到落地玻璃的前面,拉了拉長長的窗簾,陽光透過晶瑩剔透的落地玻璃擠了進來,地毯上被染上了一束淡淡的亮色,像是一層金黃的粉灑在上面。
楚梧良坐在了柔軟的椅子上,習慣性地按了按太陽穴,然後抓起了電話,拔下了“555——1592”,渾厚的聲音便通過話筒傳了過去,“許秘書,麻煩你幫我衝一杯咖啡過來,好嗎?”
絡馨剛打開電腦,說了一聲“好,請稍等”,便緩緩地掛上了電話,往茶水間走去。
她伸出了修長的手指,正想推開門,何天清尖銳的聲音,好像刀子一般,便傳了出來。
一字一字、一句一句的話,宛若一個*。
“……我說的是真的,許大狐狸精,不知道陪了多少個男人睡了,你可不知道,早上她是和楚總一起進來的,你說,他們的關係不是像以前那樣麼?”
“這種人真賤,丟了飛揚的臉,丟了全中國女人的臉……”另一個秘書憤憤不平地說道,心裡卻感嘆,楚總怎麼就看不上我呢,我哪裡比她差了。
鬱悶不已。
“不正是?趙總和楚總可是多年的好朋友,可,爲了她這朵殘花,竟然反目成仇,到現在還沒有交往。好失望呀,看不見趙總的那張帥臉,害得我很久一段時間無精打采的,沒心思工作……他簡直就是我心目中的白馬王子。”
“瞧你這副色樣,不過他真的很帥,比梁朝偉還帥……”
絡馨的手指撫觸了一下推門之處,慢慢推了開來,走了進去,白了兩個長舌的女人一眼,徑直走到咖啡壺的前面,一聲不發地幹着自己的本分。
做人,無愧於心,無愧於天地,足矣。
污穢的言語,鄙夷的眼神,絡馨學會了漠視。
這樣,心裡能夠好受一點。
“天清,你有沒有聞到,忽然一股臊味迎面而來?”李媚笑好像刀子般的目光,往絡馨的身上一掃,嘴角微微上翹,盡是不屑。
“媚笑,怎麼你也聞到?”天清附和着。
兩個女人有一搭沒一搭地嘲諷着。
絡馨咬了咬嘴脣,恨不得馬上逃離這個是非之地,只怪,咖啡壺煮得太慢。她皺了皺眉頭,別這臉,目光看着門外的辦公桌。
“現在的女人看起來人模人樣,誰知道,只會陪男人,替男人沖沖咖啡,上上牀。用身體掙錢,也不容易呀……”天清拖長了聲音,白着絡馨。
“就是就是,真不要臉的,我最痛恨的就是狐狸精,特別是一腳踏很多船,也不怕淹死的那種。”
“你放心,狐狸精是得意不了多久的,你沒看過《封神榜》麼?坦己那隻狐狸精再美有什麼樣,最後的下場,還不是鮮血掩蓋了一聲……”
“活該狐狸精不得好死呀……”
絡馨真不明白,她們來這裡喝一杯咖啡,怎麼喝了這麼久?難道,是請她們來講別人是非的嗎?她們就沒有工作好乾?
咖啡壺的燈變成了綠色,絡馨取了出來,緩緩地倒在了杯子裡,端了起來,正欲轉身,走出去。
可是,何天清冷冷一笑,故意蹬着高跟鞋,從她的身邊擦肩而過,大力地觸碰着她。她的手一滑,杯子“砰”的一聲跌在了地上,支離破碎。
溫熱的咖啡濺到了她的腳面上,她好像一隻小鹿一樣跳了幾下。
幸虧,不是太熱,纔沒有起泡,只是微微有點紅而已。
絡馨連忙抽了一張紙巾擦拭了一下,咬了咬嘴脣,看着自己白色的鞋子,已經變成了黃色,不禁心疼了一下。
鞋子,是伊琳送給她的,當做她上班的禮物。
可現在……
“你怎麼這麼不小心呀,差點燙到我了。”何天清想起了楚梧良的警告,皺了皺眉頭,又說,“是你不小心碰到我的,媚笑可以作證,你該不會去楚總那裡添油加醋,陷害我們吧。”
“就是,有些人就愛仗着自己的寵愛,打小報告……”媚笑不屑地說。
絡馨揚了揚頭,臉色一沉,走到了何天清的面前,心疼地看了鞋子一眼,揚起頭,狠狠的一巴打在了她的臉上,聲音冷冷地說,“我告訴你,我不去惹你,你就好別來惹我……”
“你……”何天清瞪大了眼睛,憤怒無比,正想還擊一巴,卻被絡馨死死抓住了手腕,隨即,又是一把打在她的另一邊臉上。
“這樣,對稱很多,看起來有化妝的效果,不會那麼難看。”說完,瞟了一眼地上的碎片,修長的手指指了指,又冰冷地說,“這裡誰弄跌誰打掃,還有,這杯咖啡是楚總要用的,最好在他沒有發脾氣之前送到他的辦公室,不然,他問我怎麼回事,我全盤托出……”
說完,狠狠瞪了兩個女人一眼,大步走出了茶水間。
茶水間的門一關,她就重重地呼了一口氣。
何天清反映了過來,凌厲的氣焰早煙消雲散,此時,掩面哭泣着衝了出來,慌不擇路地往辦公室走去。
李媚笑沒想到許絡馨會動手打人,嚇了一跳,急忙掏出了手機,讓衛生阿姨來清理。她看了一眼咖啡壺,嘴角冷冷一扯,咬牙切齒地罵道,“又不是老孃打翻的,老孃管個屁!”
話落,也一肚子怒氣地走出了茶水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