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回憶

第一次油畫專業的同學碰面的時候,江蘺就走過來對她說:“你叫夏馨雨?長得真漂亮。”那個時候,夏馨雨對江蘺沒什麼好印象,雖然女生永遠不會介意別人稱讚自己漂亮,但是江蘺輕佻的語氣依舊讓夏馨雨不怎麼舒服。

再然後,江蘺開始明目張膽的追求夏馨雨,在人體寫生課上,不畫model,而是畫夏馨雨,被老師狠狠的指責了一番,他卻完全不在乎。

那次課的主題是“女神”,在老師說他不務正業,沒心思學習的時候,江蘺說:“既然讓我們畫‘女神’,那我畫我心中的女神有什麼不對?”說完,把畫遞給夏馨雨,然後大搖大擺的走出了教室。

夏馨雨依舊不喜歡江蘺的招搖,拒絕了他好多次,後來,江蘺慢慢的開始改變自己了。不再像先前那樣,那麼強硬、霸道的要求夏馨雨做他的女朋友。

江蘺開始每天摺好多紙飛機帶在身上,只要一遇到夏馨雨,就會慌忙的塞一架紙飛機給她,攤開看,就會發現裡面寫滿各式各樣的情話,有像“天冷加衣”這樣質樸的關心,有像“昨晚想你好久,直到夜裡兩點,夢裡還有你,總是纏着我,你不累麼?”這樣俏皮的思念,也有“如果愛你是上天交給我的任務,我願意這個任務是永久的,它不應該有期限,因爲上天知道,我是會好好珍惜你的”這樣堅定的承諾。

後來,江蘺和夏馨雨曾一起走過山山水水,一起畫過古老的房檐,一起在山上擁抱着取暖,一起在通宵自習室裡熬夜趕製期末作業。江蘺也曾在假期因爲太過思念夏馨雨,一言不發的跑到夏馨雨的家鄉,只爲了見她一面,夏馨雨也因爲感動着江蘺對自己的情誼,夜不歸宿,和江蘺蝸居在外面的小旅館,把自己的一切都給了他。

她曾以爲,他就是她命中的那個人。

儲物盒裡各色的紙飛機,依舊安詳的躺在那裡。它們,簡簡單單的記錄着年輕的愛情,那一筆一劃的字跡,從未因着時光的流逝而變的圓滑或者現實。如果一切,又都倒退回那個時候,那個曾經熱血的少年,突然出現在自己眼前,將一架精心折疊的飛機生硬的塞進自己的手中,然後匆匆溜走。

然而,還有個詞語叫做“物是人非”。

隨着分手,畢業,隨着江蘺離開這座城市,一切都變的不一樣了。相隔的距離讓她感覺不到他的熱情,工作的忙碌讓他無暇顧及她的心情。

自從葉琣言糾纏她開始,他們開始爭吵開始冷戰開始相互猜忌。直到那一天,所有的衝突升級,一切都被攤開了講。

那天,夏馨雨和雜誌社主編在外陪客戶吃飯。

“小夏,快,陪葉總裁喝一杯。”主編開口說了,夏馨雨怎麼敢不聽。

“葉總裁,我敬您,先乾爲敬。”夏馨雨站起身來,很痛快的喝乾淨了自己杯裡的酒。

沒想到葉總裁竟放下杯子,一臉不悅的說到:“小夏啊,這敬酒可不是這麼個敬法兒的。”

夏馨雨一臉的迷茫,笑着問道:“那葉總裁您說該怎麼敬,我這初入社會,什麼都不懂,還得勞煩您多加指點呢。”

葉總裁招手:“來,馨雨,這邊來,這男女喝酒啊,是有說法兒的。”待夏馨雨走近之後,葉總裁抓住她的手,說:“像咱們倆兒吧,就得喝交杯酒了。”

夏馨雨爲難的看向主編,主編點了個頭,滿是鼓勵的樣子。

夏馨雨耐着性子陪葉總裁喝了這杯,但不想,葉總裁竟順勢在她臀部抓了一把,夏馨雨瞬時惱羞成怒,似乎是本能的反應,反手給了葉總裁一巴掌,將所有的聲響都集中在了那清脆的一聲。

“夏馨雨,你怎麼回事!”主編頓時火了。

夏馨雨愣了一下,抓了自己的包就跑出了飯店。

出門就給江蘺打電話。

“江蘺,你女朋友剛剛被人欺負了你管不管!”

“小雨,別鬧了,我真的很累了。”

“我鬧?我剛剛被一個色狼大叔佔了便宜,你有點反應好不好!”

“社會不就這樣嘛,你要學會保護自己,我又不在你身邊,照顧不了你的。”

“江蘺,我是你女朋友嗎?你就是這麼對待你女朋友的!”

“小雨,別任性了可以嗎?你這樣子我會很累的……”

“你累?我被人摸了,沒讓你拿着菜刀找人拼命,也沒讓你去我工作的雜誌社靜坐示威,就讓你安慰兩句你就說累?”

“好了,乖了,沒事啦。”

“江蘺,你老實說,你是不是有別的女人了。”

“瞎說什麼呢,你就愛亂吃醋。”

“好,那你明天過來看我。”

“我要上班啊。”

“那我明天去找你!”

“小雨,你不要這麼固執……”

“你告訴我你每天到底在忙什麼!我不信你除了上班就是加班,連給我打個電話的時間都沒有!江蘺,你別再騙我了!”

“小雨,這邊有個朋友,得白血病了,我……有時要去陪她。”

“她?女生吧?什麼朋友?什麼時候認識的?”

“小雨,別這麼小氣好不好,就是工作上的一個朋友……”

“對,我是任性,我是固執,我是小氣,我是醋罈子,要不是我愛你,誰他媽管你這麼多!”夏馨雨站在空曠的馬路上大聲的咆哮。

“小雨,我們分手吧。你需要一個能在你身邊照顧你的人,我們結束吧,你也好再找更適合你的人。”靜默許久之後,電話那頭的江蘺拋出了這樣一句話。

“你放屁!當年你追我的時候怎麼不說咱倆不合適,現在不在一塊了,你看不見我摸不到我,說我受不了異地戀,你以爲你說開始就開始,你說結束就結束啊,我告訴你,江蘺,你想都別想!”

“小雨,我是愛你的,但是我不希望咱們之間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告訴我,你是不是看上別的女生了?”夏馨雨的語氣突然冷靜下來。

“公司一個女同事,她喜歡我,但是上月查出得了白血病,她……要我陪在她身邊,不然的話,她不肯好好接受治療。”

“你是不是把她怎麼樣了?”

“沒有……”

“我只求你告訴我實話好嗎!”

“是……有次咱們吵架,我心情很不好,她一直陪我喝酒,然後……就……”

“所以呢?你是愛上她了?”

“不,小雨,我愛的是你,但是,我不能搭一條人命啊,我揹負不起啊。”

“你住口!得白血病了不起啊?死又有什麼了不起?誰到最後不是一死!你信不信我明天死給你看!”

“小雨,別鬧了,至少,我是愛你的,她什麼都沒有。”

“扯吧!我要你陪在我身邊,你這樣算他媽什麼愛啊!”

“小雨,對不起,祝你幸福……”說完,江蘺掛了電話。

“江蘺,你這個混蛋!你一定會遭報應的!”夏馨雨大聲的罵着,罵到最後,就只剩下了嗚嗚的哭聲。

夏馨雨在家鎖了自己三天,她坐在窗臺的陽光裡,五顏六色的紙飛機撒了身旁一地,她想哭但是哭不出來,想出門卻又不知道去哪裡,想去找江蘺問個明白,但是……電話裡說的還不夠明白嗎?

但是,她卻不知道電話那頭的江蘺同樣在抱頭痛哭,因爲他的質疑,他懷疑夏馨雨和葉琣言之間有關係,所以他忍痛分手才那麼說的。

有類女人,她們自尊心太過強硬,她們可以對自己耍狠,任自己痛的死去活來,但是,卻永遠學不會低頭。

這樣的狀態一直持續,直到房東太太過來敲門。

“呦,大白天的還在家裡睡覺啊,我這房子沒讓你搗鼓出什麼毛病吧?”一邊說着,眼睛就按開始到處打量,似乎是想看出這房子裡是不是多出了什麼不該多的,或者,少了什麼不該少的。

“啊,我最近失業了,所以,在家休息幾天。”夏馨雨穿着肥大的家居服,朦朧這雙眼,顯然一副狀況外的樣子。

“失業了?”夏馨雨覺得房東太太一聽這話,全身的汗毛就像受到驚嚇的貓一樣,全都豎了起來,好像隨時處於一種戰鬥狀態。

“我告訴你啊,你房租可到期了,今天必須交齊下半年的,不然,你馬上搬出去,騰地方,這房子,可不知道多少人排隊等着租呢,我租給別人可比租給你掙錢多。”

“阿姨,你再寬限我幾天,我湊齊了馬上給你送過去。”

“寬限?你現在沒有,過幾天就有了?你連工作都丟了,你拿什麼湊?你是傍大款呢還是賣身啊?”房東太太話越說越難聽,明顯是要趕夏馨雨走。

“阿姨,好賴我住這麼長時間了,可從來沒給您惹過麻煩。就算今天我走了,大家也不至於撕破臉不是,話別說的那麼難聽。”

“嫌我說話難聽你走啊,你現在就走啊,找個說話好聽的房東……”

在房東太太的刻薄聲中,夏馨雨收拾了行李搬了出去。夏馨雨拉着行李走在馬路上,她不知道去哪,舒玲那邊有葉琣言陪着,自己也不好過去插一腳。

特別是在葉琣言一直追求她後,她更不想破壞他們的關係,曾經的好姐妹,現在竟然也有了隔閡,她們有多久,沒有湊在一起聊聊心事,說說八卦了。

畢業,竟改變了這麼多的人和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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