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燎然

“林嘉遇, 你的新年願望應該可以實現。”姜然被林嘉遇眼中的光閃到,不自在地移開了視線:“不過要等到高考畢業之後,到時候你再來向我兌現吧。”

林嘉遇三步並兩步走到了姜然的面前, 他低下頭兩人呼吸交織:“剛剛的吻不算數, 我申請重來一次。”話落他低頭吻向了夢中肖想過千萬遍的櫻脣, 新一輪的煙花在夜空中綻放, 光影之下是兩個擁抱在一起的身影, 男高女俏,纏綿難分。

新年過後雖然是一番新氣象,但是對於嚴姝的病情來說又是一個新的階段。大年初二, 姜然只得把嚴姝送回了醫院,並且開始了貼身照顧。高三下班學期開學的那天, 姜然纔剛剛到校門口就接到了醫院的電話。

她都來不及反應, 下意識就呆滯在了原地。然後轉身打車去了醫院, 嚴姝剛剛暈倒進了手術室。她在手術室的外面守了五個小時,手術燈熄滅, 她早已冷到雙手雙腳都失去了知覺。

有護士扶着她不穩的身體,安慰道:“你媽媽這次暫時沒事,但是你要隨時做好心理準備,以後多陪陪她吧。”

姜然回到病房,嚴姝情況嚴重已經轉移到了重症監護室。她隔着一層玻璃, 望着沉睡不醒的母親, 拿出手機給劉達打了一個電話。

“劉老師, 我是姜然, 我想請半個月假。”姜然簡要說明了一下情況, 還有嚴姝現在的狀況,保證了自己在醫院依然會好好複習之後, 劉達同意了。

“那你好好照顧你媽媽,記得跟上覆習進度,有什麼困難的話可以告訴老師。”

“謝謝劉老師。”

林嘉遇下午就到了醫院,他看到坐在病房外的姜然,都不知道這時候該安慰還是該給她一個安靜的空間。

姜然對他笑了笑:“你怎過來了,今天不是開學嗎?”

“聽劉達說你在醫院,想過來看看你。學習的事情你不用擔心,我在學校跟進度,晚上或者下午就幫你補習,你不會落下的。”

姜然坐在凳子上,清瘦的臉顯得有些蒼白。林嘉遇伸手摸了摸她的頭,蹲下身子跟她的視線平齊:“吃飯了嗎?”

姜然搖頭,林嘉遇就繼續問:“飯還是要吃一點的,想吃什麼我去給你買?”

後來林嘉遇買了一碗粥和一籠小籠包。都是比較清淡的菜色,他覺得姜然現在沒什麼胃口,估計也吃不消什麼重口味的東西。果然姜然喝了幾口粥就吃不下了,後來硬塞了幾個小籠包下肚,吃完之後就猛地衝到了洗手間,開始狂吐了起來。

姜然沒有什麼情緒起伏,這纔是林嘉遇最擔心的事情,如果她像同齡人一樣碰到事情大哭大鬧一場,或許林嘉遇還能放心下來。但是她現在就像一個沒有情緒的木偶一樣,精緻的臉上平靜無波。

林嘉遇陪着姜然坐了一個下午,晚上回家就開始搜索網頁。“抑鬱症會復發嗎?”“如果病人遭受重大的打擊還沒有什麼情緒,是不是抑鬱症復發的徵兆?”“怎麼有效地防止抑鬱症?”“……”

網上給出來的回答看得林嘉遇膽戰心驚,他氣得把電腦直接一關,連鼠標都不想再碰。

後來嚴姝醒了,姜然也照常地開始複習。她每天帶着書坐在病房的門口,等關門的時間到了又坐車回到家裡。林嘉遇每天下午提早下課在醫院陪她吃完飯再送她回家,然後按照兩人的約定在網上給她複習功課。

劉達對此坐視不管,有人看不慣林嘉遇囂張的作態向年級主任匿名舉報。年級主任給出的回答是:“你如果能被保送,學習成績考到年級第一,你天天下課早退我也不會說什麼。”

林嘉遇保送的消息一直沒有被傳出來,學校也沒有明示他被保送到哪所高校。知道這個消息的人不多,林嘉遇被保送到了首都高層組織的精英班裡,畢業出來就是國家機關的機密型人才。

這種培養計劃一般都對外保密,學校也只知道林嘉遇被保送的是一所軍校,連學校在哪裡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

一時間關於林嘉遇的風言風語又被掀了起來,本來高三的學生應該全身心地投入到複習中,但免不了有人開始關注校草的八卦。甚至還有一個人翻出了林嘉遇註冊了兩年的馬甲,這個馬甲在一個補習網站上有一個課堂ID。

然後江城一中的論壇上掛出了一條消息“性感校草在線直播,疑題解答包教包會!”這條貼子後面跟了一個“爆”字,不明白爲什麼一個補課老師要藉着校草招牌打廣告的人紛紛進來查看,帖子裡面只有一個鏈接,點進去是一個空空的課堂。

不少人紛紛留言:“這是廣告貼吧,蹭瀏覽量也不是這樣蹭的呀。”“我褲子都脫了,你就給我看這個?”發帖的人被罵了個狗血淋頭,他出來澄清:“等待,美好的東西總會在夜晚降臨。”

晚上九點的時候這個老師居然上線了!!!一個清冷帶着磁性的聲音傳了出來:“姜然,聽得到嗎?”

接着是一個甜甜的女聲:“聽得到。”

“那我開始講課了,今天我們先複習物理。你看看昨天做的那張試卷,錯的題目只有兩個。我現在給你講解一下思路……”

不斷有人點擊進入開始參加校草的小課堂,正在上課的兩個人還沒有察覺到直播間觀看的人數已經漲了幾十倍。高一高二的人聽着校草的聲音只覺得好聽,可是高三的人不一樣,這一張物理試卷是老師今天上課剛剛講解的,他們還有很深刻的印象。

而林嘉遇降解的問題是試卷上最難的那一個,老師上課講解的時候他們都是一頭霧水,林校草講解的步驟倒是簡明瞭很多,有很多學渣興奮地表示:我居然聽懂了!!!

物理,霧裡,勿理物理,雲裡霧裡。這麼高難度的物理題,他們學渣居然也有聽懂的一天,真是太神奇了。不愧是校草,果然就是神一樣的人物。

當一幫學生認認真真拿出筆記本開始聽課記筆記的時候,他們發現林校草開始開車了。

“姜然你聽懂了嗎,沒聽懂我就再講一遍。”

“姜然,我講課你給錢多沒意思,要不這樣我們打個商量,我教你一題,你親我一下?”

“姜然,我厲不厲害,做你男朋友夠嗎?”

衆人:“……”默默記下了校草的名言金句,第二天林嘉遇上課的時候感覺大家看自己的眼神有點詭異,似笑非笑,想笑又使勁兒憋着的那種。他看了看自己身上,也沒有把衣服穿反。

轉而就把這件事忘在了腦後,直到唐秦把論壇裡面的帖子給林嘉遇看了之後,他臉上一會兒青一會兒白,臉色很是好看。

晚上上課林校草正經了很多,他設置了管理員權限,以後要進入課堂必須經過管理員的同意,後面點擊鏈接的人已經無法訪問了,次日林嘉遇又恢復了沒臉沒皮的小課堂。

其實他不是喜歡說這種話的人,只是姜然的情緒沒有一個宣泄口,他怕姜然被憋壞了。偶爾把姜然說得害臊了,姜然對着他發一頓脾氣,林嘉遇就會覺得通體舒暢,所做的一切都值了。

林嘉遇也從來沒想過,自己會有主動找罵的一天,而且被罵了還特別開心。

可是好景不長,還沒到半個月醫院裡面就出事了。姜然正打算跟劉達再請半個月假,就在當天下午,重症監護室裡面的心跳測試儀發出了警報聲。

嚴姝進入手術室之後,就再也沒有醒來。姜然知道消息後當場直接暈倒,然後醫生沒有辦法聯繫到她的其他家人,只能聯繫了班主任劉達。

林嘉遇和劉達是一起趕過來的,他和劉達一起守了兩個小時,劉達因爲學校有事就先回去了。

病牀上的人臉色幾乎透明,平常笑起來煞是好看的眼睛也緊緊閉着,林嘉遇想了很多話,打算等姜然醒來告訴她。

姜然悠悠轉醒後,沒有哭也沒有笑,沒有任何情緒躺在病牀上。林嘉遇守了她一夜,兩個人就這樣一夜未眠,一個躺着,一個坐着過了一夜。

第二天姜然臉色雖然不好,但是林嘉遇買回來的早餐她都吃了,她有條不紊地按照嚴姝交代的事宜安排葬禮,她不知道辦什麼喪宴,嚴姝唯一的遺願就是喪事一切從簡,只要姜然可以好好照顧自己就行了。

直到這一刻姜然才發現嚴姝是一個多麼強大的女人,她居然把自己死後的事宜全部安排得妥妥當當,就連墳墓都買好了。她留給了姜然一封信和一個電話,叫她聯繫上面的人,其他的一切都不用姜然操心。

嚴姝的葬禮很簡單,只有林嘉遇和姜然、唐秦、林杏四個人蔘加。姜孝文在監獄不能出來,但是葬禮結束之後姜然去監獄告訴了他母親去世的消息。

一個前半生風光不可一世的市長,算得上是一個血性剛強的男人,姜然原本以爲嚴姝和姜孝文沒有什麼感情,畢竟母親去世之後連姜孝文的名字都沒有提起,可她沒想到姜孝文聽到消息的那一刻居然也泣不成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