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馮宗正說這些，馮書豪眼圈有點紅，他忙把毛巾扔到水盆裡，之後倒了杯水給馮宗正放在牀頭櫃上，衝馮宗正調皮地說：“爸，你憶往昔呀。那些我都沒怪你們，我也沒往心裡去，你們就別內疚了。啊，老同志。”
兒子的話讓馮宗正很安慰，他接着說：“記得你上大學時，有一次感冒發燒，你媽打好包要去看你，我狠下心沒讓去，那一宿，我們都沒睡，早上，我給你打電話，你說好多了，我們揪着的心才放下。”
馮書豪情不自禁，有淚水流出，但他強忍着，對馮宗正說：“爸，原來你們這麼在意我呀。”
屁話，哪個父母不在意自己的孩子。可到了嘴邊的話馮宗正嚥了回去，他仍就接着說：“聽說你好點了，我隨後就出差了。可沒想到因爲治療不徹底，你的嗓子留下了咽炎的毛病。”
以前馮書豪總以爲老爸心裡只有工作沒有自己，這一番交談，二人都敞開了心扉。
馮書豪：“爸，你看你這老同志，我這咽炎鍼灸後好多了。別太往心裡去啊。”
馮宗正：“畢業工作在北京對別的家長來說是個高興的事，可對你爸我來說，壓力太大，咱家沒那麼多錢買房子，真的沒有。”
馮書豪：“爸，坦白地說，其實我辭職一方面是因爲小麗不在北京工作，另一方面，我也考慮到了，如果在北京定居房子啊、戶口啊什麼的，太難了，所以才辭職的。”
杜瑩換了身衣服，拎着飯盒走過來，來到門口，剛想推門進屋，看到馮宗正和馮書豪正說話，杜瑩止住腳步，站在門口聽着。
馮宗正：“回到家裡，你說讓我幫你找工作，可現在哪個用人單位都是逢進必考，而且紀委還要監督，你說爸要是打招呼，走後門，那還怎麼監督別人。爸只所以讓你考研，是想讓你有個新的平臺，有一個更好的找工作的契機。”
馮書豪聽了馮宗正的話，有些內疚：“爸，以前是我不好……”
馮宗正眼角有淚流出：“哪個父母不疼兒女，但我不能害你。讓你在我的翅膀上偷懶，自己不去學習飛翔。如果哪天我老了，飛不動了，沒有更強硬的翅膀讓你依託，你會在生活的天空中掉下來的。到那時，你練習飛翔的最佳時機錯過了，想飛也飛不起來了，你會恨你爸的。”
馮書豪掉淚：“爸你別說了……”起身把水盆中的毛巾洗了洗，擰乾給馮宗正擦臉上的淚水。
杜瑩擦了擦淚水，推門進屋，笑呵呵地說：“你們爺倆幹嗎呢？”
馮書豪打趣道：“接受老同志再教育呢。”
杜瑩把飯盒放在牀頭櫃上，接過馮書豪手中的毛巾，洗了洗，邊給馮宗正擦手，邊說：“打完這針就吃飯。”又衝馮書豪：“兒子，你回家吃吧。鍋裡留着飯菜呢。”
馮書豪：“沒事，我不餓。”
杜瑩：“不餓也得吃，吃飽了好好複習，好好考着。你叔沒用你爸，現在生意做得也很好。我覺得你不用你爸也一樣會幹得挺好。”
馮書豪：“媽，我懂了。我爸這位老同志剛纔都教育我了。”
正說着馮宗偉拎着兩袋水果進來。
馮宗
偉進屋就埋怨：“這麼大的事，也沒和我說一聲。”
馮宗正衝馮宗偉：“和你說啥，你能替我開刀啊？這有你嫂子和書豪人手夠了。”
杜瑩接過水果袋，放在牀頭櫃上，衝宗偉：“宗偉，我和你哥覺得你的公司剛走上正軌，不想讓你分心。”
馮書豪走過去摟着馮宗偉，說道：“是啊，叔，我媽和我爸盼你多賺點錢。”衝馮宗正和杜瑩：“你們說是不是，兩位老同志。”
馮宗偉在馮書豪的鼻子上颳了一下，笑着說道：“你什麼都知道，調皮鬼。”之後，衝馮宗正說：“哥，嫂子身體不好，書豪還要考研，從現在起，我來值班護理。”衝杜瑩和馮書豪說：“你們全回家。”
馮宗正衝馮宗偉：“如果生意上的事能忙開，你在這兒也行。”
馮宗偉衝馮宗正說：“生意現在走上正軌了，有曉威看着就行了。”
杜瑩衝馮宗正說：“宗正，這怕是不行吧？”
馮宗正衝杜瑩：“行，就這麼定了，再說沒兩天我就出院了。”
杜瑩和馮書豪回家，馮宗偉留下在陪護馮宗正。
馮宗正很是惦記宗偉飼料廠的事，宗偉說，現在有專業人員搞營銷，銷售情況很好，不讓馮宗正掛念。二人正說着，閆志勇來了。馮宗正知道他們有工作要談，藉口打水離開了病房。
閆志勇和馮宗正說，看上去氣色挺好，聽說話這底氣足着呢。
馮宗正手上沒打針，依在牀頭坐着，拍拍牀邊，衝閆志勇說：“我全都好了。這幾天就出院，你先說說情況吧。”
閆志勇：“查賬的情況不太樂觀，在賬上沒發現什麼問題。”
馮宗正：“一點蛛絲馬跡也沒有？”
閆志勇搖了搖頭：“沒有。但能感覺那賬是做了手腳，但還找不到證據。”
馮宗正：“如果實在不行，和相關單位對賬，把疑點找出來。”
閆志勇：“現在也只能對賬了，不然他們是不會交出真賬的。”
馮宗正：“現在馬上佈置人員下去對賬。越快越好。”
閆志勇：“我回去馬上落實。”
馮宗正：“要快，但記着我們還要穩妥，出手就讓他有才行。”
閆志勇點頭：“馮書記，工作上的事儘管放心。你最近身體恢得得還行啊？常委們都要來看你呢。”
馮宗正忙擺手：“不行啊，老閆，這事你得把握好了，我這都要出院了，不用看，讓他們把家裡的工作做好就行了。”
閆志勇：“我沒讓他們來，這不和您請示一下嗎。”
馮宗正搖頭：“我的脾氣你是知道的。堅決不行。”
閆志勇：“鄭旭和葛雪晶他們說也想你了。”
馮宗正笑了笑：“想我好。等我回去就給他們佈置一堆的活兒，看他們還想不想我。”
閆志勇指着馮宗笑着說：“馮書記，沒你這樣的，大夥想你，你還要給佈置一堆的活兒，這怎麼行呢。”
馮宗正笑：“怎麼不行？”
二人說笑着。
馮宗正的病情好轉，津貢的天也由陰轉晴，各機關的人
對馮宗正病情的議論也都淡了，但曾大禹的情緒卻總是提不起來。
在江邊的度假村，曾大禹和盧千喜發牢騷。
曾大禹：“沒想到謝書記會和我說了那些話。”
盧千喜疑惑地：“這有點反常啊？”
曾大禹：“我也覺得反常，是不是他們發現了什麼？”
盧千喜尋思着：“不能啊。要是發現什麼，咱們就不能在這兒說話了。”
曾大禹：“是不是咱們太敏感了？當時我和謝書記只是說馮宗正的事，話趕話，就說到我身上了。”
盧千喜：“那調查組也不能莫須有吧。”
曾大禹：“那他們還不敢。”
盧千喜：“我讓範東昇把餘下的賬再檢查一遍。”
曾大禹：“賬上還有不放心的地方嗎？”
盧千喜想了想：“我以爲應該沒有了，但怕的是百密一疏啊。”
曾大禹：“商家輝的賬讓劉杏花弄走了，死活都無對證，你這裡的賬調查組再沒看出什麼，沒有實證。這對咱們都是利好。”
盧千喜喝了口茶，說道：“但願吧。”
對於盧千喜和曾大禹來說，一切的想像都是美好的，但現實卻是殘酷的。縣紀委已發現農牧局的賬有異樣，並在一筆筆地對着。可盧千喜自以爲聰明過人，她想與馮宗正鬥法。鬥法就得有法，範東昇是盧千喜手中的一張可利用的牌。範東昇似乎對盧千喜的心思有了更深刻的認識，他不想把這水趟得太深，走得太遠。範東昇和盧千喜說要請幾天的病假，可盧千喜沒同意。她卻不想放過範東昇，因爲，範東昇是馮宗正的同學，如果說範東昇犯了事，那跟着丟臉的馮宗正也有份兒。
因爲盧千喜的事，範東昇吃不下，睡不香，在家還老發脾氣。妻子王秀英看在眼裡，急在心上。她找到杜瑩說老範有心事。杜瑩嚇了一跳，以爲範東昇工作上有什麼事呢。可王秀英說，說是工作就是工作，說不是就不是。
杜瑩說：“那是什麼事？”
王秀英拉着杜瑩的手掉眼淚，說：“範東昇和盧千喜二人關係不清楚。”
杜瑩：“你是懷疑老範？”
王秀英：“不是懷疑，但就是感覺不對，女人的直覺吧。”
杜瑩：“秀英，這事可不能隨便懷疑呀。”
王秀英：“真不是我疑心大，是他現在做事讓人不放心。”
杜瑩：“你要相信老範。”
王秀英：“杜老師，我不是不相信他。老範工作上的事我也說不清，但最近我就覺得他不對勁。他飯吃不下，覺也睡不安。
杜瑩和王秀英說：“兩口子之間的事好好聊聊，聊開了就好了，你也別太往心裡去。”
王秀英：“這事怕是說不清了……”說着，王秀英鼻涕眼淚地哭開了。
杜瑩：“秀英，不然，哪天讓老馮說說你家老範吧。”
王秀英一聽讓馮宗正說老範，忙擺手說：“不行啊，可不用老馮出面啊。老範那也是要臉的人呀……”
不找老馮只和我說，我也沒辦法，這事可怎麼辦纔好？
杜瑩也爲難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