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家輝看了看車下便衣警察。
馮宗正明白商家輝的意思，他衝那兩位便衣說：“你先上車吧。我和老商說說話。”說着，馮宗正走了幾步，離車有兩米遠，商家輝也跟了過去。
商家輝：“馮書記，我想知道，你是怎麼救的楊傑？”
馮宗正：“當時楊傑跳江從那兩個騙子手中逃跑後，被一個打漁的人救了。楊傑很虛弱，在縣醫院治療養病，沒想到，盧千喜暗中指使小丁加害楊傑。雖然只是讓小丁兌藥想讓楊傑多睡些時間，可小丁怕楊傑把她工作的事捅出去，就下了死手，但幸好發現及時。”
商家輝：“當時楊傑還清醒嗎？”
馮宗正：“已經昏迷不醒了。醫院組織人員馬上輸血搶救，但流血過多，時間也有些長，楊傑就是昏迷不醒。”
便衣警察見馮宗正和商家輝說了半天，他們警惕地看着這邊的一舉一動。
商家輝：“那她最後是怎麼醒的？怎麼還住進了武警醫院？”
馮宗正：“針對楊傑的情況，我請示了市紀委，爲了安全保險，不再讓楊傑受到傷害，市紀委安排住進了武警醫院。在那裡住了一個星期後，楊傑甦醒。”
商家輝：“可爲什麼楊傑醒了，你們確說他死了？”
馮宗正：“我們沒人說楊傑死了。爲了保護楊傑，只是封鎖了消息，外界猜測楊傑死了，而且家屬也來鬧，我們也不好多解釋，就順水推舟了。”
商家輝：“馮書記，我明白了，爲了保護楊傑，你們是用心良苦。”
馮宗正：“你問完了，我再問你兩個問題。”
商家輝：“你問吧。”
馮宗正：“事到如今，還有什麼幻想？”
商家輝搖頭：“什麼幻想都沒了。”
馮宗正：“能夠積極配合調查嗎？”
商家輝點了點頭：“放心吧，我一定積極配合調查組工作。馮書記，我真得很感謝你。不衝別的，就衝你馮宗正救楊傑一命。”
商家輝說感謝馮宗正是發自內心的。恨盧千喜也是發自內心的。因爲他商家輝對盧千喜的事可謂守口如瓶，夠君子的了，並且拼了命地逃出兩規室去找省領導。可沒想到盧千喜卻陰險地要害楊傑。這無論如何讓商家輝都難以相信。可事實就擺在那裡，無論你信還是不信。
從寶雲醫院返回津貢時，商家輝閉目養神，但能看出來，神態輕鬆。看來楊傑對商家輝確實是個莫大的安慰。當時，馮宗正請示董學軍時，董學軍怕出意外，在市公安特警隊協調了兩名高級警員暗中保護。
一路上，商家輝都在回憶以前自己的種種過往，表面上平靜如水，但內心卻翻江倒海。出了高速收費路口，路上有人橫穿馬路，李師傅一個緊急剎車，商家輝從回憶中驚醒。
車上的人都沒準備，身子都往前一聳，好在沒事。李師傅不好意思地解釋：“都沒事吧，那人突然橫過馬路。”
馮宗正回頭看了看，問：“都沒事吧？”
兩便衣：“沒事。”
商家輝：“沒事，馮書記，我沒事。”
馮宗正：“沒事就好，嚇了我一跳。”轉過身，馮宗正盯着前面，沒再說話。
車上很靜，只聽得車輪在路上行駛的聲音。
商家輝這裡談話取得了巨大的進展，調查組趁熱打鐵，緊接着展開了對盧千喜的談話。
談話室內，一張辦公桌旁坐着馮宗正和鄭旭。馮宗正在詢問盧千喜，鄭旭記錄。
對於盧千喜的談話，基於馮書豪和宮小麗正處朋友期間，馮宗正請示董學軍要回避來着，可董學軍說，兩個孩子只是處朋友，再說組織上信任你，你不但要和盧千喜談而且要儘快結案。按董學軍的指示，馮宗正又和盧千喜開始了談話。
馮宗正：“商家輝已承認了你轉給他170萬，聯合搞房地產開發，同時還承認了，你們合夥利用商佔發的種豬養殖基地套取國家補貼60萬元。”
盧千喜聽了馮宗正的話皺了皺眉，沒說話。
馮宗正：“這裡邊你得好處30萬元。”
商家輝你個王八蛋！聽到馮宗正說這些，盧千喜在心裡狠狠罵了一句。盧千喜沒法不生氣。你商家輝進來時，我盧千喜在外邊東奔西跑地找人撈你。可你商家輝竟然這麼輕易地就把事供了出去。對不起，既然你不仁，也別怪我不義。
商家輝把老底都給了紀委。盧千喜不得不說話了。
盧千喜：“當時商家輝只是說借，週轉一下資金。”
馮宗正：“借了多長時間？”
盧千喜：“快一年了。”
馮宗正：“你知道什麼是挪用公款？”
盧千喜：“不是挪用是借？”
馮宗正：“那我和你說說，黨的紀律處分條例規定：黨和國家工作人員利用職務上的便利，挪用公款歸個人使用，進行營利活動，或者超過三個月未還，情節較輕的，給予警告或者嚴重警告處分；情節較重的，給予撤銷黨內職務或者留黨察看處分；情節嚴重的，給予開除黨籍處分。如果是挪用黨費、社保基金和救災、搶險、防汛、優撫、扶貧、移民、救濟、防疫款物的，可以開除黨籍。”
盧千喜聽了聽沒說話。
馮宗正：“刑法第三百八十四條 國家工作人員利用職務上的便利，挪用公款歸個人使用，進行非法活動的，或者挪用公款數額較大、進行營利的，或者挪用公款數額較大、超過三個月未還的，是挪用公款罪，處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情節嚴重的，處五年以上有期徒刑。挪用公款數額巨大不退還的，處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或者無期徒刑。挪用用於救災、搶險、防汛、優撫、扶貧、移民、救濟款物歸個人使用的，從重處罰。”
盧千喜聽了馮宗正的話，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問道：“我的情況應該怎麼算？”
馮宗正：“你的情況要最後調查組提出調查報告，但進入司法程序已成必然。”
盧千喜狡辯：“可最後是商家輝不講信譽，他說沒錢還。”
馮宗正不想和他理論，只是想把事情調查清楚，他問道：“你轉給他170萬搞房地產開發，同時你們合夥利用商佔發的種豬養
殖基地套取國家補貼60萬元。這是不是事實？”
盧千喜想了好半天，說：“在這件事上確實是我失職，我錯了。”
馮宗正：“商家輝給了你30萬好處？”
盧千喜憤怒地否認道：“沒有！商家輝血口噴人！他是想立功給我栽贓！”
馮宗正：“是不是商家輝血口噴人，我們靠證據說話，現在說你到底收沒收到商家輝的好處？”
盧千喜看了看馮宗正，想不說，半天沒搭話。
馮宗正：“現在你的唯一出路是配合調查。”
盧千喜心情複雜地看着馮宗正。盧千喜知道紀委調查組掌握了自己的大量證據，現在如果硬扛到底對她也沒什麼好處，但又不情願說，所以使得這個調查談話就像擠牙膏一樣，擠一點，盧千喜就說一點。
馮宗目光犀利地盯着盧千喜。
盧千喜想了想，說：“收了。”
馮宗正：“收多少？”
盧千喜：“30萬。”
馮宗正：“分幾次給的，都在哪裡給的？”
盧千喜：“三次，第一次是10萬，第二次是5萬，第三次是15萬。這三次第一次是在辦公室，第二次和第三次是在酒店，吃完飯後。”
鄭旭在電腦上快速打字紀錄。
馮宗：“你利用下屬事業單位開假髮票套取現金，並通過美容會所、日雜商店、汽車維修中心轉到你的卡上，總共有多少錢？”
盧千喜：“40萬吧。”
馮宗正：“你再好好回憶一下。”
盧千喜：“大約50萬。”
馮宗正拿起桌上的一沓票子，衝盧千喜晃了一下，說：“這些票子就是70萬。”
盧千喜：“時間長了，我記不太清了。”
馮宗正：“有票子的是這些，還有一些沒票據的，120萬去哪裡了？”
盧千喜：“送禮了。”
馮宗正：“送誰了？誰送的？”
盧千喜：“爲了爭取資金送關係單位有關領導了。”
馮宗正：“具體是誰？”
盧千喜：“這個我得再想想。”
馮宗正：“好，你再想想。那我問你，你單位的賬是怎麼回事？”
盧千喜：“你是說是什麼賬？”
馮宗正：“做假賬應付調查組的事？”
盧千喜：“那不是我的本意。”
馮宗正：“不是你的本意，那又有誰能違揹你的意願做假賬呢？”
馮宗正見盧千喜看着自己不說話，又問道：“盧局長，賬的事請你想清楚，也請你說清楚。”
盧千喜想了想，說：“那是範東昇的主意。”說完，她有些幸災樂禍地看着馮宗正。
範東昇？！馮宗正聽到這三個熟悉的字眼兒時，心中一震。範東昇阿範東昇，那麼和你說讓你離盧千喜遠一點、遠一點，可是到頭來，你個範東昇到底還是摻和進來了。馮宗正雖然心裡恨死這個不爭氣的校友了，可面目表情沒有什麼變化，他接着問：“範東昇還爲你做了什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