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本沒有指望,軒能回答我的問題,因爲我猜想他現在的心情,一定不是很好,但是意外的,他回答了我的問題,讓我得到了答案,心裡雖然有些震驚,但也不足以掀起波瀾。
軒回答了我的問題,這是個好跡象,至少這可以理解爲,他現在的心情沒有那麼糟,至少還沒有到那種,連話都不願意說的地步。
我們這一行人,這麼一路走過來,能夠這麼順利而且沒有一個人損失,一大半的功勞都得歸功於軒,他現在就是我們的主心骨,他要是不行了,這將會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我們走的仍舊是之前走過的路,雖然只走過一遍,但是卻意外的非常熟悉,這條路上的每一個細節,幾乎都記得一清二楚,當真是記憶猶新。
一步一步地往前走着,我突然有點昏昏沉沉的,腦袋暈得很,跟人困了是同一個表現。
我搖搖頭,試圖讓自己保持清醒,但是越搖,腦袋越暈,身體也越來越沉,我這時才猛地發現,這條路,似乎有點太長了!和之前走過的路似乎有點不同,但是又不知道是哪裡不同,只覺得有點不對勁。
就在我快要昏睡過去的時候,我們到了,之前那種昏昏沉沉的感覺也隨之消失了,這種感覺就像是突然從惡夢中驚醒了一樣。
我瞧着面前這個男人,腦子忽的就清醒了過來——我看得出,這個男人的臉是一張地球人的臉,但是我看不清他的面孔,無法描述他的面貌,可是我卻清楚地知道,他長着一張地球人才會有的臉。
迷迷糊糊之中,我發現從頭到尾,我都沒有看清過他的臉,可是似乎有人在告訴我,他長着一張地球人的臉。
奇怪,很奇怪。
“你之前說的話,我有仔細考慮過。”那個男人這樣說道:“可是我並不覺得,這樣的條件,足夠讓我放你們所有人走。”
他說的話引起了我的注意。
很明顯,之前軒上來找他的時候,他們兩個人一定是商量了一些什麼條件,否則這個男人一定不會說出這樣的話。
只是,他們兩個人商量了一些什麼條件,這是我們不知道的,如果軒不打算跟我們說,那麼只能從這個男人下手。
軒悶悶地開口說道:“別忘記你答應過我的,不要在他們面前說這些!”
軒的臉上出現了前所未有的表情,現在的他,就好像是一個,做錯了事情的小孩子一樣,乖乖地站在那裡,準備接受懲罰。而那個男人,自然而然地就變成了,軒的長輩一樣的存在,這個場面,當真是和諧到不能再和諧了。
就在我想開口說話的時候,軒突然回過頭來瞪了我一眼,怒道:“現在你什麼都不要問!這件事情我會處理好的!”
聲音很大,整個房間裡的人都可以聽見。
我見過軒發狠,但是這一次我退卻了,原本滑到嘴邊的話,現在也只能硬生生的嚥下去,站在那裡,就好似一個木頭人似的。
我小心翼翼地看着軒的臉色,見他臉色緩和下來之後,我才稍稍鬆了一口氣。
“軒,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之前你可還說這些人是你的朋友,現在怎麼能這麼對待他呢?”那個男人說話的語氣,就好像是在嘲諷我們一樣,在我聽臉非常不舒服。
我心下了然,剛纔我們的一舉一動,定然是全部落入了他的眼中。意識到這一點的我,忽的有些尷尬,而且還覺得有些憤怒和難堪。
軒看了我一眼,眼神裡有些許的抱歉,但很快,他的目光就從我身上移開了。軒看向了那個男人,冷冷地說道:“就算是我的不對,也輪不到你來說些什麼!你只是一個外人而且,我沒有必要相信你。”
那個男人似乎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一般,深深地嘆了口氣,幽幽地說道:“要我怎麼說你纔會相信呢?我說的,可都是事實啊!”
軒回道:“不管你怎麼說,我都不會相信的。”
我站在一旁聽着,心裡真是越來越糊塗!
扭頭去看其他人,一個個面色如土,臉上皆是迷茫的神色。
果然,這種時候,他們也是指望不上的。
“那個……”我剛剛開口,軒就又瞪了我一眼,示意我不要說話。但是我在心裡已經決定了,這個問題必須要問,否則我們就屬於是被矇在鼓裡。
“請問,您說的事實,是什麼事情?”再三思量下,我還是用上了敬語,畢竟他是軒的父親的朋友,不管從什麼角度來說,他都是一個長輩。
那個男人溫和地笑了笑,瞟了一眼臉色慘白的軒,淡然說道:“你們見過軒的父親嗎?”
我輕輕搖了搖頭,心中卻是大駭!難不成,面前的這個男人就是軒的父親嗎?!如果真的是這樣,那他之前說的話就真的沒有錯了,這件事情,我們誰都沒有插嘴的份。
那個男人好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笑着說道:“我自然不是他的父親,但是我和他的父親卻是有着不同尋常的關係,我們是合作伙伴,也是最好的朋友。”
我不解,如果只是這樣的話,軒又在擔心什麼?這種事情,分明就沒有一點可疑的地方,也沒有一絲讓人感覺不對的地方。
我目光灼灼地看着那個男人,等待着他的下文,期望他再多說一點,這樣我就能對整個事件瞭解的更多一些,不至於處於被動的地位。
那個男人輕聲說道:“軒的父親已經死了,你們應該是知道的吧。”我沉重地點了點頭,只聽見他緩緩說道,“知道他是怎麼死的嗎?是我殺的。”
“不可能!!!這是不可能的!你別騙人了!!!”那個男人的話音剛剛落下,軒就吼了出來,他的雙眼都是紅的,就像是一隻發怒的獅子。
軒的父親已經死了,這不算是什麼秘密,但是面前的這個男人竟然說,是他殺死了軒的父親?!怎……怎麼可能!?雖然我們不知道實情,但是對外一直都說是,軒的父親死在了戰亂當中。
那個男人輕輕地笑了笑,臉上的表情非常柔和,看着他一臉風輕雲淡的樣子,我真的淡定不下來了。
“我說了呀,不管你相信不相信,這確實是事實。”那個男人的聲音幽幽飄來,好像是來自另外一個世界的,遙遠,不可觸摸。
先不管他說的是真是假,軒的態度就很可疑。就算他說的是假的,軒也不至於這樣啊,他爲什麼這麼確定,他的父親不是那個男人所殺呢?
我往前踏出一步,說道:“理由。”
那個男人愣了一下,似乎沒反應過來我在說什麼,好半晌纔回過神來,笑着說道:“我們是科技研發的合作伙伴,當然也就是競爭對手,殺了他,他的成果不就全部都是我的了?而且我還可以享盡讚譽,何樂而不爲?”
這個理由卻是很合理,但是我總覺得這話裡面有漏洞,但也無法準確說出來哪裡有漏洞,也就只能由着他去了。
訊息在腦袋裡一閃而過,我繼而問道:“你殺了軒的父親之後,是怎麼處理他的屍體的?”如果他沒有處理屍體,或者是屍體處理的不恰當,那麼我就可以從他的話裡行間找出蛛絲馬跡。
“燒了。”那個男人面不改色地回答道:“這是最簡便的處理方法。我們有自己的實驗室,平時也會段煉一些東西來提取物質,而且因爲長時間的勞作,他的身體已經非常瘦弱了,焚燒起來也是意外的簡單。”
簡直完美,看來只能從軒這裡下手了。
很快,那個男人又把我們趕了出去。事情暫先告一段落,我們又回到了監獄裡。
回到監獄裡之後,軒還是跟之前一樣,站在那裡發呆,也不知道他的腦子裡面到底在想些什麼東西,每次見完那個男人,他都是這樣地一副姿態。
如果說之前監獄裡的氣氛還算正常的話,那麼現在就真的不正常了。沒有人說話了,也沒有人在活動了,所有人都把目光看向了軒。
這整個事件,如果真的要細究起來的話,跟我們真的是一點關係都沒有,唯一有點關聯的,只剩下軒了。可是這個唯一的當事人又不肯向我們把事情說清楚,我們也就只能無奈的看着他了。
監獄裡靜默了一會,我有些按耐不住了,走上前去,問道:“軒,能告訴我,你爲什麼那麼肯定他說的話是謊話呢?萬一他說的是真的呢?”
軒沒有說話,臉色又難看了幾分。
我以爲他是因爲那個男人是他父親的朋友,所以纔會這樣的,便繼續說道:“你別難過,可是有些事情的結果,真的就是你最不願意看到的結果。”
軒把頭低了下去,我聽見他細如蚊吶的聲音說道:“不……不是這樣的……”
不是?不是什麼?
就在我還在疑惑的時候,就聽見軒用洪亮的聲音說道:
“我的父親……是我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