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縱使有再多的疑問,我現在都不會想要主動問出口。本來就處於被動的位置,再這麼主動一問,這不是擺明了告訴別人,我是一個白癡嗎?
話是這麼說的,但是這件事情不弄個清清楚楚的,心裡總歸是有點不舒服,因爲軒的事情,我們能夠了解到的,估計連他人生的百分之一都沒有。
神秘的人都有一個特點,那就是他的身上總有一股讓你想要探索下去的衝動,可是偏偏這種人的故事永遠都是神秘的,他讓你忍不住想去了解他,但是又把他身上發生過的事情遮掩的一乾二淨,讓你想了解,卻沒法瞭解。
軒就是這樣的一個人,爲此我已經不知道吃了多少的苦頭了。
“你想知道什麼?問吧,能告訴你的我不會有所保留的。”那個自稱是司徒頡的男人突然這樣說道。
你妹啊!什麼能告訴我什麼不能告訴我,這不都是由你決定的嗎!?說直接點不就是,你想說就說,不想說就不說嗎!?
不過被他這麼一說,我倒是也醒悟了過來。
從一開始,我就是一直處於被動的地位上,又何談什麼爭取主動地位呢?
心裡想明白了,之前的那些個邁不過去的疙瘩,現在也都解開了,整個人也放鬆了不少,便開口說道:“你讓我問什麼?我連發生了些什麼事情都不知道,你讓我從哪裡問起?不如你就從頭說吧,告訴我全部事情的同時,也能讓我對整個事件有一個瞭解。”
我已經做好了他會拒絕我的準備,但是我沒有想到,他居然很凝重地點了點頭,然後對我說道:“可以,有些不能說的地方,我會直接跳過。”
這也是能接受的範圍,至少不是全部不能說。
他嘆了一口氣,似乎沒有要開始說的準備。
我稍稍猶豫了一下,然後開口說道:“全部說一遍的話,有點太浪費時間了,我撿些重點了解一下吧。”再三猶豫之後,我做出了這個決定,因爲時間不多。
他沒有拒絕,但是仍舊沒有開口。
看到他這個樣子,我在心裡幽幽地嘆了一口氣,問道:“軒說他自己親手殺了你,可是你現在又突然出現在這裡,然後告訴我們你沒有死,這是怎麼一回事?”
司徒頡苦笑了一下,有些無奈:“是我讓他親手殺了我的,這是我出的主意。當時我和我的合作伙伴正在研究一個項目,但是這個項目卻引起了管理人員的注意力,他們希望我們爲他們服務。這倒也不是不可以,因爲我們最開始研究這項項目的目的,就是希望可以爲其他人帶來福音。”
他稍稍停頓了一下,臉上的笑容變得更加苦澀:“爲他人帶來福音,說起來簡單,做起來卻異常苦難。但是呢,我們卻成功了,可就在這時,有了第一次意外:高層的人聯繫到了我的合作伙伴,他們對他說,只要他能殺了我,這項研究成果就可以歸到他的名下,所有的獎勵、名譽、犒勞都是他的。”
司徒頡擡起頭來看着我,眼神有些飄忽:“我想你是知道的,人心的貪婪,尤其是科研人員。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殺了我,但是卻沒有下手,因爲這項研究並不完美,少了我,他或許會有進展,但是永遠達不到完美的境界。處女座的怪癖,不希望和他有關的任何東西是不完美的,最後他跟我說:‘殺了我吧,把這項研究做下去。’”
“爲什麼?!”聽到這裡,我的身體反應快過我的大腦,一瞬間就問出了這個問題。
“嗯?什麼?”司徒頡也不知道我再說些什麼。
思緒很快就清晰起來了,我問道:“爲什麼他要你殺了他?兩個人一起把這項研究繼續下去,不會更好一些嗎?”
他搖頭:“你不知道當時的情況,上面已經下令,兩個人只能留下一個,如果兩個人都留下了,人道毀滅。”最後四個字很輕,但是我卻知道這意味着什麼。
如果他們的項目想要繼續下去,有一個人就必須死,而上曾任原希望死掉的那個人,就是現在坐在我面前的這個人,因爲他們寧可選擇那個追求完美卻又貪圖功利的小人,也不願意選擇一個難以控制的天才。
這是所有自私的人的習性。
世界沒有天才,一樣可以繼續運轉下去;但是如果世界上全是天才,那麼這個世界上就只有戰爭,不會存在什麼所謂的和平。
“後來呢?”我繼續問道
“後來?”司徒頡苦笑了一聲,“那有什麼後來!他自殺了,但是上面的人不願意放過我,因爲在他們眼中,我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我們的那項研究,在當時已經投入了使用當中,我已經不需要存在於這個世界上了。”
說的也是,當一項研究結束,當這項研究在別人眼中已經是完美的時候,科研人員就沒有利用價值了,而且他們知道的太多,走到哪裡都是威脅!與其把他們交給對手使用,還不如自己先把他們除掉,以絕後患。
“可我不想死啊……於是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我給他們來了個狸貓換太子。我的研製技術絕對是槓槓的,很快,我利用機器製作了兩張麪皮,一張我的,一張他的。我代替了他,但是他代替不了我。在一定範圍之內,很多人都知道他已經死了,而我還活着。”
“他死了,怎麼代替活着的我呢?這個並不難解決,只要安裝一個操控器就行了。在我安裝操控器的時候,我意外地發現,他爲了應付高強度的工作,竟然將自己身體的絕大部分改造成了機器!”司徒頡的臉上露出了痛苦的神情,“他簡直就是個瘋子!而我當初居然不知道……他的年紀已經很大了,但是還在繼續陪我熬夜,完成高強度的工作,這根本不是一個年過半百的人可以做到的,但我卻沒有發現……”
我驚了一下,然後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除了這些,我什麼都做不了。
幸好,他的心理素質很強悍,很快就恢復過來了。
“他所謂的自殺,其實就是切斷了連接心臟的線路,只要將線路連上,他隨時都能活過來。我動手將他的線路連上了,但是同時,我在他的大腦裡面安裝了控制器,讓他徹底代替了我。”
“我讓他找到了軒,讓後通過他告訴軒:‘殺了我,朝着心臟刺下去。我不想死在別人手裡,這對於你是一種折磨,但也是一種考驗。殺了我之後,去實驗室找到我的合作伙伴,然後喂他吃下醒劑。’”
“我瞭解軒,只要我說了的,他就一定會去做,他無條件的相信我,所以他變成今天這個樣子,是我的錯。”司徒頡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繼續說道,“我在心裡數着時間,當我接收到信號的時候,他已經死透了,而我則在實驗室裡吃下了假死藥,等着軒來。”
“他給我餵了醒劑,但是在我醒後他只說了兩個字,他對我說:‘滾吧!’”司徒頡又嘆了一口氣,“那個時候我知道,事情做到這個底部已經無法挽回了,而且我也沒有打算要挽回,所以我就一直用着這個身份在四處遊蕩。”
他突然停了下來,沒有再打算繼續說下去了。
我有些急了,問道:“那你又爲什麼會來到這個星球?這個星球上面的那些紙人又算是怎麼一回事?不會全是你弄的吧?!”
意外的,他沒有立刻回答我的問題,而是問我有沒有煙,在我回答沒有之後,他才緩緩開口:“我是一個人,我需要生活,但是我只會擺弄實驗室裡面的那些東西,如果你把我扔到一個陌生的地方去,我很快就會死掉的。”
“這個星球時無意間發現的,剛來的時候,這裡只有滿地的摺紙,我還以爲是誰搞的惡作劇,但是後來我發現,這不是惡作劇額,這些摺紙原本都是有生命的,但是他們的生命卻不知道是被誰奪走了。”
奪取生命這種事情在宇宙裡面是很常見的,因爲有些技術的發展,是需要生命的能量作爲注入源,否則就沒法完成。一些大型的戰爭也是因爲這個原因而爆發的。
“我利用了這裡原本就有的資源,製造出了一種奇特的溶液——能讓他們恢復生命的溶液。”說到這裡的時候,司徒頡似乎很自豪,“那種神一般的感覺,你是不能體會的。我賜予了他們生命,他們奉我爲王。”
聽到這裡,我心裡只有一個念頭——又是一個瘋子!
就在這時,胸前的一處突然響了起來,我瞟了一眼司徒頡,他似乎沒有聽見,臉上依然保持着那種自豪的表情。
這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離開他!”
很簡單的三個字,卻是最熟悉的命令。
軒的聲音我永遠不會認錯,他的指令我永遠不會延誤。
就在我打算找一條路退出這個房間的時候,司徒頡突然說話了:
“你相信我嗎?”
簡單的四個字,此時卻像魔咒一樣讓我動彈不得。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這個世界真是太複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