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章徐州(第一更!)
徐州道,兩年前,武昌起義之後,舉國響應,蘇南各地響應起之後,有蘇北、山東等地兵士譁變,攜帶槍北歸,沿途搶掠甚衆,其以徐州等地爲甚,後張勳江防營自江寧潰下,竄入徐州,更是大肆劫掠。。
到了南北對峙時,徐州更是南北對峙前沿,可以說,打從辛亥年起,在這“亂世英雄吃四方,有槍便是草頭王”的時代,南北對峙的特殊真空,使得一時間徐州一帶成爲土匪橫行之地,這一切直到南北議和後,鎮寧徐州第一軍第三師師長冷雨秋下令剿匪之後,方纔有好所轉。
也正因如此,在徐州的縣署街旁纔會多了條“冷雨秋街”,無論如何,這也是當地老百姓對冷雨秋和第三師的認同。
雖是深夜,但在過去道臺衙門的轅門外,電燈通亮,轅門外,數名荷槍實彈的兵士立於轅門前,而這裡就是縣署街徐州道軍政府,同樣也是冷雨秋第三師長官處所在。
道臺衙門後院的書房,一名軍士手扶着報紙推門而入。
“師長,這是新來的《隴海時報》”
“放下吧”
正處理着公務的冷雨秋頭也未擡,《隴海時報》是他每天必看的報紙,不過最近,對那《隴海時報》卻是多有不滿,那《隴海時報》的主編黃遠庸完全是站在袁逆的角度看待問題,大肆抨擊國民黨人,甚至宣稱“宋案”另有隱情,但筆間暗指“宋案”爲國民黨內鬥。
終於處理完手頭剿匪的公務之後,冷雨秋從桌上拿起報紙,不過是一展開報紙他便看到的報紙頭版。
“連雲錦屏山現千萬噸磷礦,現者獲百萬元獎金”
百萬元獎金
一看着這幾個字眼,冷雨秋不禁一驚,同時又是一嘆。
“這連雲未免也太有錢了”
感嘆之餘,冷雨秋所感受更多的卻是無奈,這第三師千多人,每個月連幾萬元的軍餉都難以籌集,從進駐徐州至今,前掐後算一年多了,可卻拖七個月的軍餉。
“可惜,若是……”
這時一聲報告打斷了他的思緒。。
“報告師長,上海來的楊庶堪先生求見師長”
“上海、楊庶堪?”
聽聞是上海來人,冷雨秋心頭一動,可對於這個楊庶堪卻全無一絲印象。
“請他進來”
片刻後,一位戴着金邊眼睛、留着八字須身着西裝的人走了進來,看起來不過是三十幾許的模樣。
“庶堪見過冷師長”
一見冷雨秋,楊庶堪恭敬的行了一禮。
“你是?”
聽着這人道出的四川腔,冷雨秋詫異的問道,而這時楊庶堪卻遞過一張拜貼。
“庶堪爲陳英士先生之幕僚,此行奉孫先生、英士先生之請,前來徐州拜會冷師長”
“哦請坐”
是英士派來的,還是奉孫先生之命,接過那拜貼,其還有一封信,是陳英士的親筆信,撕開信,掃一眼信間的內容,冷雨秋只是一驚,擡頭看着楊庶堪,未動聲色的問道。
“這是英士的意思,還是……”
“孫先生已經同意了”
楊庶堪如實答道,來徐州之前,英士曾向他親自叮囑過,務必讓冷雨秋答應下來。
“冷師長,現袁逆調兵遣將已畢,更得五國借款,可謂萬事俱備,若我等**黨人仍對法庭心存幻想,那麼,無疑引頸於敵,現孫先生意武力討袁,然軍費匱乏,所以……”
“所以只能從他身上開刀是嗎?”
反問一聲,冷雨秋的神色變得極爲難看,若是自己真這麼辦了,那又與自己清剿的土匪有何區別
“冷師長,那人實爲袁逆之走狗,助袁逆之逃離上海,誰道宋案無其插手,對此等人,殺之尚不解恨”
接着楊庶堪又把語氣一揚。。
“冷師長爲我**同志,想來自知,非常之時行非常之事,李致遠通逆爲天下所共知,其逆心所得皆爲逆產,今**之需,自然當爲**所用”
“可……”
猶豫片刻,冷雨秋一時間不禁難以決斷,自從來到徐州,勒拿地方、卡索士紳之事,他從未乾過,而他同樣也明白,若是沒銀,這討袁之事必化爲泡影。
而且,若是沒有孫先生許可,那陳英士又豈敢……
“無罪無名,又豈能……”
“冷師長,庶堪於上海時,便聽聞冷師長率部來徐後,以剿匪爲任,平定地方,想來蘇北匪間,必有與士紳聯絡之輩……”
冷雨冷言間,楊庶堪提出了一個“建議”,而這個建議則是離滬前由陳英士面授。
“你這是……”
欲加之罪,何患無詞
心下冒出這句話時,冷雨秋只覺一陣惡感,但終了還是無奈的長嘆一聲,最後點頭道。
“唉,爲**,也只能如此了”
民國二年,月的一個深夜。
座落在徐州東門的隴海鐵路徐州段工務局,駛出一輛嶄新的黑色福特“T”型車,現在在蘇北一帶,T型車幾乎就像是隴海鐵路的象徵一般,上千輛“T”型車在沿線工地、市鎮行駛着。
這輛車上坐着三個人。
坐在司機旁邊的是一位二十幾歲的年青人,他的一雙機警的眼睛不時環顧左右,透過單薄的衣衫,可以清楚的看到腰間突起的槍柄。
後面車座上坐着兩個人。左邊的一位年人,身材矮、瘦弱。右側的是一位看起來頗爲年少的少年人,不過這少年卻全是一副老成的模樣。左邊的年人叫樑品升,他是段工務局保安科科長,右邊的則是保安部副局長的秘書,新任段工務局副局長——李四勤,在連雲港高層,或許沒幾個人知道他的大名,但提着“阿四”他們卻並不陌生,誰不知道阿四是董事長的身邊人。
“時間不早了,恐怕到了宵禁時間了?”
副駕駛位上的青年回過頭對後面兩人說道,自從宋案後,隨着袁世凱調兵遣將,南北局勢日緊張,這徐州城在半月前開始實施宵禁。
“沒事,就是宵禁也不要緊。我們是隴海路局的人。”
樑品升如實的說道,在徐州城誰不賣段工務局面,就是冷雨秋本人也得賣上三分薄面。
車穿街過弄,來到出城的主路上,路上站着四五個武裝軍警。
“停車。”
一個佩戴“憲”字袖章的憲兵站在馬路間。
司機降慢車把車停在路邊。
“你們不知道戒嚴嗎?爲什麼這時候還亂闖?”
一個軍官,帶着兩個士兵跑過來厲聲問道。
“我們哪裡搞得清楚,什麼宵禁,什麼戒嚴,時禁時放。”
樑品升有些不滿地回答道。
“你們是幹什麼的?還嘴硬,給我統統下車。”
那軍官搖着手槍喊着。
這會車司機拉開車窗,遞過去一張特別通行證。
“我們嘛,段工務局的,不好意思,又給您添麻煩了”
那軍官看了看通行證,又看到這全新的美式轎車,頓時改了口氣。
“放行”
軍官一揮手,兩個士兵拉開路障。
而那軍官又把頭伸進車窗,說道。
“對不起,冒犯了,這是例行公事”
車裡沒有人理他。司機踏下油門,汽車繼續前進,出了城後,直接朝着城外駛去。
“李秘書,他們現在還不敢得罪咱們。”
“嗯,這倒是的。不過還是謹慎爲好。”
阿四點頭答道,在汽車沿着土路行駛的時候,阿四偶爾會把視線投向車外,能不能成就看今天了,打從半月前來到徐州,他便四處接交第三師的下層軍官,燒黃紙、叩頭、結拜,這第三師十一個營長的八個是他的結拜大哥,二十五個連長裡有二十個是他的結拜兄弟,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了。
汽車駛出城後,沿着官道拐進了一道土路,最後在一幢兩層樓的房前停住,這是一位前清官員致仕後建起的宅,不過現在那人早把房賣給了徐州的一家商行,沒人知道,那商行實際上是保安部辦的隱名商行,雖說保安部派員大都集在各地辦事處,但隱名商行還是需要的。
三人進了客廳後,點着燈,沒有幾分鐘,就有傭人送來三杯熱氣騰騰的咖啡,與一盤澄黃的油煎果。
三人吃了宵夜,一時精神倍增。
“現在我們繼續原先的話題。”
吃過宵夜李四勤便開口說道。
“最近有什麼情況嗎?”
點燃一枝煙,吸了幾口,樑品升慢慢地說:
“我們在軍政府的線人傳來消息,昨天夜裡,似乎從上海有人進了軍政府,同冷雨秋商談了幾個時,如果沒錯的話,南北大戰隨時將燃”
“如果是這樣的話,咱們的動作就在快一點。這次公司派我來徐州,主要任務就只有兩項。一是保住徐州免遭戰火,還有就是策反第三師爲我所用。”
“李秘書,這擔可不輕啊”
樑品升如實的說道,雖說知道這半個月來,李秘書一直結交着那些軍官,可他卻知道,那些軍官之,大都是**黨人,結拜好說,但策反……
“這次,我來這裡,公司沒給我別的,不過,卻給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