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六麻子劉六麻子……”
鄉勇隊宿州大營,早操剛剛結束休息期間,張樹珊一路大呼小叫找到了準備率領手下小隊成員去食堂吃早飯的同鄉劉銘傳。
“要叫劉省三,六麻子六麻子的多難聽?”
揮了揮手讓小弟們自行前去食堂,劉銘傳扭過頭來不爽道。
“不就是個名字麼,有什麼難聽不難聽的?”
張樹珊大大咧咧滿不在乎道,不等劉銘傳說什麼便一手搭來攬住他的肩頭,嘴裡不住吆喝:“走走走,咱們先是食堂吃飯,一頓早操可把我給類慘拉!”
“嘿嘿,是不是又不老實被教官訓拉?”
劉銘傳一邊跟張樹珊向食堂走去,一邊不懷好意嘿嘿輕笑。
“別提了,一大早跑十幾裡實在熬人,我不就稍微晃了下神……”
張樹珊搔了搔頭,頗有些不好意思說道。
“幸好樹聲大哥不在,不然他非把你揍成豬頭不可!”
劉銘傳嘴角一撇,口頭上一點都沒放過同鄉好友的意思。
“你這傢伙……”
兩相熟大小夥完鬧着到了食堂,一人拿了四個白黃相間的雜麪饅頭個一碗粘稠白米粥,隨便找了個位置一陣狼吞虎嚥。
一口氣幹掉三個饅頭,感覺不那麼餓得慌,劉銘傳這才放慢吃飯動作,擡頭瞥了對面的同鄉好友一眼,不緊不慢問道:“說說吧,你小子找我什麼事?”
“六嘛子……”張樹珊狠狠擦了把嘴角開口道。
“叫我劉省三!”劉銘傳額頭青筋直蹦壓低嗓門怒道。
“好好好,劉省三劉省三……”張樹珊也跟着放慢塞饅頭的動作,擡了擡手認真問道:“你聽說了麼,*隊要擴軍!”
“聽說了,當然聽說了!”
說起這話,劉銘傳臉上不由露出一絲得色:“我可是堂堂的小隊長,手下管着五十來號弟兄呢,只要熬夠三月時間立刻就能弄個官身!”
聞言張樹珊眼中滿是掩飾不住的羨慕嫉妒,鬱悶道:“你小子不就走了狗屎運而已,得意個什麼勁,我遲早要超過你!”
“得了吧!”劉銘傳毫不客氣打擊道:“張什長,等你哪天當了小隊長再說這話不遲!”
“你這傢伙……”張樹珊老臉一紅狠狠白了好友一眼。
“說說吧,找我到底啥事?”劉銘傳擺了擺手示意不玩了,一口咬下小半個饅頭含糊道。
“聽說*隊擴軍……”張樹珊臉上有些猶豫,想了想一咬牙道:“我是想,想報名轉到*隊去!”
“你小子瘋了嗎?”劉銘傳眼睛瞪得大大的,語氣嚴厲道:“刀盾手幹得好好的,你怎麼想當*手了?”
“我覺得*手更有前途!”張樹珊很是心虛,低下腦袋不敢與劉銘傳對視,
“有個屁的前途!”劉銘傳三兩下將剩餘饅頭幹掉,一口氣喝光玩裡白米粥,隨意擦了把嘴角沒好氣道:“你小子以前玩過*?”
“沒!”張樹珊搖了搖頭。
“那不就得了!”見時間還早劉銘傳沒急着離開,而是認真看向同鄉老友。
“可我以前玩過鳥統……”張樹珊不服氣道。
“嘿,鳥統和*能一樣麼?”劉銘傳氣樂了。
“我覺得差不多!”張樹珊確實堅持己見。
“愕……”劉銘傳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沉吟片刻只是嚴肅道:“你小子,想清楚了麼?”
“早想清楚了!”
張樹珊猛然擡頭,目光炯炯興奮道:“土狗大人不是說了麼,吳軍門很看重*隊的,以後將着重發展*隊……”
“去,你小子也太容易相信別人了吧?”劉銘傳沒好氣道。
張樹珊吃了一驚,睜大眼睛驚道:“難道這話有假……”
“沒假!”劉銘傳急忙擺手更正道。
“那你剛纔……”張樹珊臉上的驚容還沒褪去。
“只是覺得*隊的前途沒你想象中那般好!”劉銘傳臉上露出不屑之色:“站得遠遠的開槍射擊,哪有真刀*拼起來痛快?”
“痛快是痛快了,可危險也大啊!”
張樹珊哭笑不得道:“長毛可不是好惹的,他們那股子瘋狂勁你又不是沒見過,一不小心就掛了多可惜啊!”
“呸呸呸,童言無忌童言無忌,你小子能不能說句好話!”
劉銘傳連連呸了幾聲,一臉不善看向同鄉好友。
“是我說錯了是我說錯了……”張樹珊連連擺手告罪,無奈苦笑道:“我只是想說,刀盾手在戰場上更危險!”
“再危險也比需要人保護的*隊強吧?”
劉銘傳卻是很不客氣回擊道:“一旦被人近身*隊幾乎毫無還手之力!”
“不是還有刺刀麼?”張樹珊一臉不服氣。
“那玩意有用麼?”劉銘不屑的撇撇嘴:“一鋼刀下去,那兩指寬的玩意立馬斷成兩截,還不如燒火的木棍!”
“不管你怎麼說,我要去*隊!”
張樹珊一時語塞,但還是堅定道。
目光盯着同鄉好友看了好一會兒,見好友一臉堅決不動搖的摸樣,劉銘傳只能無奈的攤攤手沒好氣道:“那就祝你好運了!”
……
“聶士成聶士成,你小子想好沒,到底是加入刀盾手還是*隊?”
鄉勇隊廬州大營附屬新兵營地,聶士成剛剛返回宿舍整理營務,新兵營同鄉好友吳長慶便找了過來焦急問道。
“長慶老哥你想加入哪個?”
聶士成手上不停忙活,沒有急着回答反問道。
“當然是刀盾手了!”吳長慶理所當然道。
“可教官推薦我加入*隊……”聶士成有些憂鬱道。
“什麼,教官推薦?”
吳長慶吃了一驚,目光上下不停打量眼前年紀不大的小老鄉,一臉疑惑道:“你小子一身武藝不錯,難道不是最好的刀盾手材料麼?”
聶士成放下手頭活計,有些不好意思回答:“教官說我年紀小底子好,更容易發展培養,而且軍門大人打算大力發展*隊,所以……”
“好啊你小子!”吳長慶有些羨慕的輕錘了小老鄉肩頭一下,滿臉微笑鼓勵道:“既然是教官推薦那你就好好幹,說不定到時候大哥還需要兄弟你提攜呢!”
“長慶哥說笑了……”聶士成很不好意思的擺了擺手。
……
像張樹珊跟劉銘傳之間,還有聶士成身上的事兒,不僅僅鄉勇隊宿州大營還有廬州大營不時發生,皖北地區其它幾座大營也在或被動或主動的發生着。
隨着鄉勇隊調整發展策略,加重*隊還有騎隊發展,資源傾斜之下自然引起各大營人心浮動不知如何選擇是好。
畢竟*是個新鮮事物,就算操作原理其實跟鳥統差不多,但以這時代的百姓生活水平,小小年紀就玩過鳥統的真心不多,畢竟火藥跟鉛子那也是要錢的,而且還花費不菲。
只是吳可絕對不會想到,歷史上大名鼎鼎的淮軍諸將,此時已基本上加入了手下鄉勇隊陣營。
儘管他不像李鴻章那樣是安徽人,但架不住名頭大戰功足,而且鄉勇隊的待遇着實不錯,剛一招兵便引來當地青年爭相投奔。
老話說得好,是金子總會發光,原本歷史上還需等待近八年纔會發光發熱的淮軍諸將,儘管沒歷史上起點那般高,但也逐漸從新兵當中脫穎而出。
混得最好的當屬劉銘傳跟張樹聲兩人,先不說他們參軍時本就帶着上百自家弟兄引人注目,在新兵訓練時也是表現不俗十分搶眼,得到各自新兵大營教官讚賞,故而新兵訓練剛一結束他們便難得的當上了小隊長。
鄉勇隊發展到現在,已經不可能再出現一步登天的事情,想要往上爬只得一不一個腳印,或靠資歷或依戰功逐步上升,想要像歷史上一般上來就是一營營官根本不可能。
一干歷史上的淮系將領出身並不怎麼樣,最好的張樹珊跟張樹聲兩弟兄所在張家,也不過廬州城外地主豪強,而且還忘死裡得罪了太平軍,如今有機會加入威名赫赫的鄉勇隊哪還耐得住再等七年,等歷史上那位大名鼎鼎的李合肥組建淮軍時再出山?
至於李鴻章此時也在安徽,不過是跟在徽省籍某爲侍郎玩團練,而且還是在淮南那個危險地方,稍一不慎便有玩脫的危險。不說表現平常得很沒啥名頭,眼下的身份比起吳可堂堂的提督差遠了。
當然,就算吳可知道原本歷史上一干赫赫有名的淮系將領加入鄉勇隊,除了驚訝一下也不會有啥太大反應。
不是他甩大牌,實在雙方之間地位相差懸殊,而且這些傢伙眼下個個年輕得很,有沒有歷史上出山時那般老辣真不好說,還需長時間的軍旅生涯慢慢錘鍊。
時間便在鄉勇隊的緩慢調整,還有淮北地區相對平靜的局勢中緩緩流逝,眨眼間咸豐五年過去了,到了咸豐六年這個歷史上無論是太平軍還是清軍都出現重大變化的年份。
鄉勇隊一邊調整自身編制,加強*隊的數量和實力,一邊跟金陵城外的太平軍小打小鬧戰個不停,不時還配合江南大營發動凌厲攻勢嚇金陵城內的天國首腦們一跳,局勢不溫不火相比其它地區的戰火連天算得上安靜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