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家

鞦韆已經不蕩了,靜靜的掛在那裡。

胡老頭,行乞,少年,車禍,死亡,一個姓楊的醫生,一間叫“我們的家”的孤兒院,一個本來很胖,現在瘦了很多的陳姨。

葉媚說了很多,她平靜而又帶點開心的說着,像是說着一個很美好的故事。

如果沒有那些特別刺耳的詞語,和讓人皺眉的事情,林方也以爲是一個美好的故事。

在葉媚說少年時,她偷偷看了看林方的反應,她希望他有反應,但他只是靜靜的聽着,沒有做出她希望的反應。

隨着葉媚說的越多,林方的越是沉默,他已經知道這是屬於葉媚的故事,但他不知此時說什麼好。

“所以這裡就是我的家,沒有父母,只有一個親人,她就是陳姨,還有這一羣孩子。”葉媚看着院子裡的人們。

林方想笑着迴應,但這個笑容並不是發自內心,乾脆不笑了。

“小方,這是我的故事,怎麼樣,是不是很可憐啊。”葉媚調皮的看着林方,但她的臉上看不出一絲的悲傷,或者仇恨,由始到終都是那淡淡的微笑。

林方並不在意葉媚的反義,卻不知想到什麼,聲音有點低沉:“挺幸福的,你有幾個人掛念着你。”

葉媚並沒有注意林方的異樣:“是吧,我很感謝我到現在還活着,有陳姨,有一羣我愛着的孩子,還有一個家,溫暖的家。”

“是的。”

“我們回去吧。”

不知你的過去,你的故事又是怎樣,怎麼會,如此茫然的過着每一天,就像當初的我,對明天沒有期望。

………

葉媚回到院子裡就直奔着廚房,丟下林方一個人。

這是個簡單的廚房,一個土竈,一個大鍋,裡面有着今天晚上的食物,一些青菜,在這裡好像沒看到肉類食物。

陳姨正忙着加柴火,看她熟練的樣子,這是常年積累下來的經驗。

葉媚進入廚房和陳姨打聲招呼後,就自顧幫忙,斂起袖子,拿起一桶水往鍋裡倒。

“不陪你男朋友?”陳姨說。

“他還不是我男朋友。”

陳姨覺得葉媚這句話很有意思:“以後就是了吧?”

葉媚像是被說中心事:“不和你說了,說不過你。”

“呵呵,你在想什麼呢,怕人家看不上你嗎?”陳姨很瞭解葉媚的想法,但她知道葉媚並不是怕這個。

“你知道我喜歡心底善良,單純的男生,就像當年那個少年一樣。”葉媚的話有一些追憶。

陳姨有些好奇,葉媚突然說起這個少年,她是聽她說過她之前的事情的。

“那這個男生就是那個少年嗎?”

葉媚搖了搖頭,但又點了點頭:“剛和他說起那個人的事,但他沒有一點反應,他不是他。但他同樣心底單純,人也不壞,沒有世俗那些俗氣,但最近我感覺他好像很神秘,讓人看不透他的想法,之前的他好像一張白紙,但最近像是一片迷霧。”

葉媚形容的很透徹,這是一個心思細密的女子。

陳姨看到的卻不是這些,而是葉媚前面說的。

“那你不喜歡他嗎?”

葉媚聽到了安雨軒同樣的問題,她已經想過一次。

“好像喜歡吧。”

陳姨放下手頭的工作,其實也忙得差不多了,只要注意一下就行。

“你和他在一起時開心嗎?”

她瞭解葉媚,過去的事情雖然不在意,並沒有留下太多的陰影,以一種樂觀的態度去生活。但對於感情的事,她還是太年輕了。

葉媚想到了林方第一次叫她美女的時候,臉上自然的露出開心的笑容,嘴巴都笑成了月牙狀。

“他就是個呆子,在他身邊總能找到開心的事。”

但林方的生活並不是如她所說,或許充滿激情,或許樂趣不斷,而是如同一杯白開水,平淡而無味。

陳姨再問一個問題:“那他喜歡你嗎?”

葉媚用手指點點臉蛋,望向天花板認真思考着。

“這個不清楚啊,我之前都是當他是弟弟一樣的,除了那次我假裝溺水,他很緊張的來救我。”

陳姨已不再問了,她的笑容裡面有着祝福,還有開心,那是自己的孩子找到了屬於自己幸福的開心。

“每個人都會有屬於他的故事,並不是所有人的故事都會被人讀到,小方是個不錯的男朋友,你要小心被人搶走了哦。”

葉媚聽着前面還覺得挺有深意,但到了後面覺得陳姨在戲弄自己了,馬上不依,追問着。

“陳姨,說清楚點,他怎麼不錯了,我又爲什麼要小心了。”

陳姨並不回答她,笑笑不說話,繼續忙着她的飯菜。催促葉媚快點幫忙,孩子們都餓了。

而葉媚則一邊忙一邊追問着剛纔的問題,兩人就像是一個孩子向自己父母撒嬌的狀態,只是兩人並不是母女,卻勝似母女。

………

桌子上的食物只是一些平淡的不能再平淡的菜,自己種的青菜,瓜果,粗飯,菜湯,還有一碟小小的肉餅。

衆小孩並沒有搶着吃飯,一個個雙手抱住,閉上眼睛,像是在祈禱。

林方不解的看向陳姨和葉媚,發現葉媚同樣在禱告狀。

陳姨卻是在觀察林方對於這樣的粗茶淡飯的態度如何,見他並沒有露出反感之類的情緒,給他解惑道:“他們是在感謝,感謝自己有食物吃,感謝自己還活着。”

葉媚睜開眼睛插口道:“感謝我們有一個家。”

衆人禱告完畢,小孩們像是餓壞了,一個個都流着口水看着食物,卻沒有動。

“吃吧,不用客氣。”陳姨對林方客氣道。

林方發現好像自己不動手,其他小孩子都不敢吃,都看着自己這個外人還是客人。

笑笑夾了一點青菜回碗裡,那些孩子也都動手吃飯了。

沒人說話,好像在這裡吃飯的時候不允許說話,大家都認真的吃飯,林方好像從沒像這樣品嚐食物的味道,平時吃東西時總是很匆忙,或者不在意,吃完了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桌子上那一碟肉餅沒有小孩去碰他,雖然看他們的眼神很想吃,直到一個小孩把筷子伸向那碟肉餅,但他個子不夠高,站起來把一點肉餅夾起,小心翼翼的往一個方向送,其他的小孩都看着他的動作,一時也停止了進食。

那點肉餅來到了林方的碗中,小孩說:“哥哥你先吃。”

林方好奇的問道:“爲什麼不給你們陳姨和葉姐姐先吃呢?”

小孩用着稚嫩卻又認真的語氣給林方一個震撼。

“嬸嬸說了,好東西先要分享給其他人,自己最後纔要,但每次給嬸嬸和姐姐,她們都不要,還給我們。”

林方有點明白剛纔爲什麼那羣孩子要丟自己泥巴了。

葉子依靠樹木而生,對於葉子來說,樹就是他的家。而葉子長大了,也會成羣的保護回樹。

………

林方和葉媚走出院子大門,陳姨和孩子們給他倆送行。

一個孩子跑過來對林方說:“哥哥,剛纔用泥巴丟你,對不起。”說完低下頭,像是接受懲罰,記得這是最先丟自己那個小孩。

林方彎下腰摸了摸他的頭說道:“沒關係。”

看到這個孩子並沒有被懲罰,別的孩子都過來和林方道歉。

應付完這羣孩子,時間也不早了,兩人也該回去了,告別衆人,兩人走向車站。

陳姨看着活潑亂跳的葉媚,只有在這裡,葉子纔會顯露她這樣的樣子。

眼睛是不會騙人的,陳姨從看到林方的時候一直注意着他的眼睛,除了年輕人特有的迷茫外,他看着葉媚的眼神除了喜歡,還有一種很淡,卻很清晰的保護的意識。

那並不是可憐或是同情,陳姨瞭解那是什麼,就像當年他和她。

………

公交車裡,葉媚坐在林方旁邊,看着窗外美麗的城市景色,這是準備進入夜晚的時間,燈火通明,一盞燈就像是一個家,點亮了回家吃飯的方向。

她:“我們的家怎麼樣?”

他:“很溫馨,陳姨是個大善人。”

她:“當然,還有其他呢。”

他:“剛你們去廚房的時候,我在看那些孩子,他們不像其他孩子,他們的生命中充滿了積極向上。”

她:“想不到你挺會觀察的嘛,平時你那麼呆。”

他:“這樣說的話,就是你不怎麼會觀察了,現在才發現我會觀察。”

她:“小樣,又敢戲弄我,你以爲我剛纔沒發現你在你的椅子上丟下了幾百塊嗎?”

林方無奈道:“小生服了,美女求饒。”

葉媚再一次像是勝利了,哈哈大笑,一年時間,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她,但挺好的。

汽車慢慢行駛,夜色漸深,把視角停在某一個角度,會發現這個世界除了光線照不到的地方,同樣會有光源明亮的地方。

………

他們回到別墅時,時間還很富裕,王卓邀請大家來一張合影,衆人覺得沒什麼,也就答應了。

在大廳那套沙發上拍,幾位女生坐在沙發上,男生站在後面,孫管家拿着相機調整角度,認真說道:“來,大家說傻瓜。”

衆人被這個冷笑話嗆到,也不用說“傻瓜”了,都笑了起來。

一張照片記錄了一羣人來到這個別墅的時間,卻記錄不了,每個人的故事。

PS:過渡章完成,開始連續壓制劇情章節,有些伏筆的解答作者要不要寫下,這是哪一章的伏筆?就像剛纔的“第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