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深淵四五里,全是巨石,巨石之下就是深淵。四五里巨石,長卻超過萬里巨石,隨傷心谷、灘塗,一起被傷心淚壓沉,卻成爲天然堤壩,阻擋了灘塗泥漿漫延。
歷百萬年,巨石之上塵土堆積,長出雜草,有些灌木,也能生長,深淵之顛,灘塗之側,因此有萬里綠色長廊。
眼看快到到達綠色長廊,三人一貓突然發現,前方有兩隻成年鷹蟒,正在一塊巨石之上,拼死纏鬥。
這塊巨石,又比之前看到的那些巨石不同,更高更寬更大,通體散發晶瑩光澤,看樣子,似乎在爭奪巨石的所有權。
一鷹一蟒,已經打出心火,不死不休,發現了三人一貓到來,仍不退不避。
大家瞧得仔細,這兩隻鷹蟒,卻比尋常的鷹蟒大不少,灘鷹上下翻飛、左衝右突,泥蟒凝神戒備,找準機會,泥漿如珠,快似弓箭,襲擊灘鷹。
大家也看得明白,灘鷹是在引誘泥蟒噴射泥漿,泥蟒謹慎對待,情知泥漿噴完沒了手段,非性命難保、非一擊致命,不噴射。
兩下相耗相爭,不見高低,難分輸贏,糾纏近半個時辰,灘鷹突破成功,爪裂蟒皮嘴破蟒腦,卻也中了一口泥漿,腹部見血。
泥漿古怪,甩落不掉,依附創口,不能癒合,血流不止。灘鷹見血更狂,不顧傷勢,不避噴射,直接踩落,抓扣蟒頭,振翅而起。
泥蟒又一口泥漿噴出,竟夾帶鮮血,再中灘鷹腹部。灘鷹吃痛,邊飛邊啄,啄爆蟒頭,高飛數丈。泥蟒口中再無泥漿,無可奈何之際,使出最後氣力,倒卷蟒尾,竟將灘鷹纏住。
灘鷹傷重,兩處創傷,血流不止,飛至數丈,已無氣力,被泥蟒纏住,無法掙脫,一齊摔下巨石,迸出兩團血霧,奄奄一息,撲騰幾下、懦動幾下,再無動靜。
死生拼鬥,三人都有見聞,也有經歷,見怪不怪,倒是玉貓感嘆良久,連呼“何必,何必。”。
四爪撲騰,跟上三人腳步,一起近前察看。近得前來,瞧得仔細,蟒頭破裂,鷹血流盡,一命嗚呼。
數日不知肉味,眼前美食怎可錯過,三人互視,心知肚明,古風提起灘鷹,玉郎扛起泥蟒。
玉貓看出端倪,“快快住手,你們待要怎樣,難道要暴殄天珍不成,劌子手,沒人性。”喋喋不休。三人知它心性,無事找事,又要捨我其誰,假裝正經,扮演高大。
想着美味,沒興趣理會,玉娘空手,抓起玉貓,玉貓溫存復得,心滿意足,閉目享受,三人直奔綠色長廊。
三人修爲,眼見即到,到達綠色長廊,經驗豐富,找來乾柴,生起烈火,褪去羽毛,剝掉蟒皮,切成數十段,一一架起。幾刻時間,外焦內嫩,已經烤熟,香氣撲鼻。
玉貓口中慈悲,動作最快,抓起一塊,哈哧哈哧,邊吹邊啃,滿嘴流油。古風巴掌揮出,照頭一下,“你人性哪去了,你高貴哪去了。”玉貓吃痛,跳到一邊,嘟嘟囔囔,含糊不清,手不離肉,口中不停。
修煉之人,食量也大,鷹蟒奇物,味不同常,越吃越有味,越吃越舒坦,沒了衿持,不顧禮數,各自爭搶。
玉朗年長,刻意相讓,玉貓勢弱,爭搶不過。最後的鷹頭,被玉娘拿去,最後的蟒頭,被古風搶得。
鷹頭蟒腦的腦髓,又更鮮嫩,酸爽細滑,入口即化。兩人吸吮之下,意猶未盡,敲開腦骨,尋找舔食。
敲着敲着,玉娘突然發現,鷹頭骨中出現一顆白色珠子,尾指大小,不細看還真不易發現。古風那邊也敲出一黑色珠子,同樣尾指大小。
玉娘見古風也有發現,端詳片刻,問道,“古風,這是何物?”這時的古風如被雷擊,似自言自語,又似回答玉娘,“黑白忘情珠,這怎麼可能?”
玉娘接口,“你不是說,傳聞灘鷹食‘流年’成白色忘情珠,泥蟒食‘似水’成黑色忘情珠。這灘鷹泥蟒,雖然不同一般,但靈智未開,頂多十幾年壽命,不可能見得到‘似水’與‘流年’吧?即見不到,又怎能吃到?”
古風也覺得不合情理,回答不出,“也許不是,但除此之外,未曾聽說灘鷹泥蟒腦中結珠。”
玉郎道,“我看不是,興許這兩隻鷹蟒另有奇遇。”玉貓大言不慚,“你們懂什麼,這鷹蟒奇異,靈智未開,先成靈丹,這是靈丹的雛形。”
靈丹妙藥,可生死肌肉白骨,可助修爲提升。玉貓一路聽來,對靈丹已有初步認知,才如此猜測,三人卻深知靈丹來歷,嗤之以鼻。
靈丹爲靈智開啓之後才形成,原色灰暗,沒有實體,尤如米粒大小的一團光暈。資質出衆者,有元素色彩環繞,但資質出衆者,何其之少,百中難有其一。
資質越好,色彩越多、越亮,但是潛質又有不同,元素色彩等級越高,潛質越好。
多少修煉者,靈智開啓,只有原色,理論上,感悟不到元素之力,只能止步四煉,人類百年、其它物種四百年(特殊物種除外),化爲塵土。
五煉之後,靈丹才成實體,顏色不變,如膠狀物。黑白二珠爲實體,儘管晶瑩剔透,卻不可能是靈丹。假如是靈丹,鷹蟒起碼五煉,事實上,從二者實力判斷,還沒有開啓靈智,所以肯定不是靈丹。
五煉之後,靈丹要經常外放,置於自然環境下磨鍊。一是凝練精神,精神凝練一分,實力增加何止一倍,精神越凝練,心靈度過天劫的危險就越小;二是融煉兵器,兵器也有靈,用靈丹融煉兵器,可以使兵器通靈,變成成長型兵器;三是附技自爆,自爆時能夠將隱技附於其上,威力是本體正常能力的三至五倍,技能也強化三至五倍。
古風仔細再看,不得頭緒,難於判斷,兩顆珠子卻流光異彩,似有光芒在表面流動,白的眩目,黑的深沉,“既不知真假,也難斷用途,暫時收起,以後再說。”
直接交給玉娘,說道,“玉娘,我看色彩豔麗,大小合適,以後做成耳墜,肯定好看。”玉娘得古風另類關心,不覺千嬌百媚,看向古風,溫柔接過,小心收藏。
古風不加防範,竟然着道,眼中倩影如花,看得發癡,直到玉娘嗤笑,玉郎輕咳,玉貓抓臉,才發現失態,忙放手遞過。
進入盛夏,已見炎熱,三人早已將裝束換成輕衫薄縷,壯碩身形更顯,窈窕身材更現,月色當空,說不出的清朗。
古風玉娘裝模作樣幾回,待玉郎玉貓安靜,偷身而起,繼續故事。二人見過鷹蟒之爭,其實早偷窺巨石寬大。
不知不覺,凌晨一時已過,四野寂靜,有莫名物體滲入灘塗,沒入泥漿。具體時分不曉,巨石之下,突然泥漿翻涌,突兀而出,毫無徵兆。
泥漿吞沒礫石,向石面漫來,雖是泥漿,粘稠似膠,含抱巨石,攀附而上,快至石面,才停滯下來。
波浪層層向着巨石遞進,似在朝聖,陰陽之液流下,更加燥動,迎合拍擊,似在舔噬,沒有聲音,卻見歡愉。
泥漿翻滾,卻無聲無息,二人未見兇險,不作防範,沒能發覺。
泥漿朝聖,千古奇遇,一段水流憑空出現。比起泥漿,更加死灰蒼白,水流之上,一團暮色迷霧,同樣灰白,了無生氣。
水流無浪,偏有浪花之聲,二人發覺有異,放眼觀看,四周已是泥漿一片。看到水流迷霧,未有動作,已被震驚。傳說不傳,常理不常。
“古風,‘似水流年’!”玉娘驚呼,曾經認知,徹底擊碎,既有常理,徹底顛覆。
古風三觀盡毀,“落花流水”“似水流年”,見一大凶,見二大難,二人還不曾感想,就被吸引,無暇他顧。
因爲水聲之中,有黑夜暗泣、母罵父責、長輩喝斥、娣哭姝啼、兄怪弟疑、惡意中傷、肆意抵毀,聽到的全是以往的傷心事。
迷霧中有獨自流淚、孤獨無助、命懸一線、兄離弟散、父傷母憂、修爲盡失、身死玉消、家破人亡,也不知真假,看到的全是不如意。
二個看得神情黯淡,心意消沉,不能自拔。玉娘抽泣哽咽,稀哩嘩啦,古風勉強支撐,無語無淚,淚在心頭流,哭在心頭響。
一刻時間,不長不短,水流之中,迷霧之內,各飄出點星光,微弱近滅,毫不起眼,難於覺察,二人傷感,心神不顧,不曾發現。
兩點星光,似有指引,一個靠近古風,一個靠近玉娘,轉瞬即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