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天宇深深喘息着，往狙擊步槍裡重新裝填子彈。
耳麥裡，指揮官傳來聲音。
“你的狙擊確實命中了眼蠕蟲，但效果不夠，眼蠕蟲是下級妖鬼級邪物，你起碼還要打中他兩到三槍，才能將其擊殺。”
兩到三槍？
莊天宇捂住頭疼欲裂的腦袋，望着外面驟然落下的暴雨。
剛剛那一槍，已經是莊天宇全力以赴的必殺技了，威力接近超凡者。
他喘了口氣，說道：“給我一架直升機，給我爭取六秒鐘的時間，我能殺它。”
“我帶了龍髓。”
“龍髓？！”指揮官的聲音提高了好幾度：“不可能，你瘋了嗎！”
“六秒，能嗎？”莊天宇問。
“有蘇曉在，大可不必！”
“我不習慣依賴別人。”莊天宇狠狠咬碎一口薑糖，問：“六秒，能嗎？！”
“能！”耳麥裡，指揮官的聲音帶着決絕。
莊天宇視線看向戰場的方向。
實際上，在異變子嗣面前，所謂的防線，完全成了笑話。
它的機動性太強，靈活性太強，戰鬥力太強。
即使各位修行者彼此掩護，同時藉助各種高科技設備，將地利發揮到極致，可只要它盯準一位修行者想殺，那位修行者必死無疑，根本活不下來。
只是代價問題罷了，如果異變子嗣判定，殺死一位修行者會讓它受到過多的風險，它就會換一個更容易的目標。
異變子嗣此時正在樓房，街道中追逐着一位位修行者。
雖然它像無頭蒼蠅，到處亂走着，可整體看下來的路線，卻是朝着幽都中心地帶前進。
所謂六道防線，被他如入無人之地，輕易突破着。
它手上拿着的老舊相機，輕輕一拍，被照中的修行者直接身體呆滯僵直，連子彈都緩慢了，好像可以遲滯時光一般。
由於蘇曉進入了深海位面，沒有他的靈網在，鴻鈞網絡被異變子嗣恐怖的靈磁效應壓制，無法工作，修行者們甚至沒辦法查閱資料，看看那到底是什麼鬼東西。
現在，修行者們只能用簡單的戰術通信耳麥，做短距離內的聯絡，指揮。沒有辦法做到非常複雜的協調作戰。
此刻，異變子嗣正漫步在街道。
它像一個來此地旅遊的旅客，在雨幕中手持相機，四處拍攝着。
尾鞭像一條長長的舌頭，閃電般卷出，將一位修行者捲到了它身前。
那修行者看起來二十來歲，是一位漂亮的女性，尾鞭卷在她的咽喉上，把她提了起來。
它那如爪子的手虛撫着女孩的臉，望着對方驚恐的表情，異變子嗣露出了笑容。
“爲什麼阻攔我？”異變子嗣用生硬的漢語問：“弱者。”
女孩雙腳離地，無法呼吸，她雙目緊閉，身體在搖晃着，她雙手緊緊握在了尾鞭上，卻完全掙不開異變子嗣的尾鞭。
“你在恐懼。”異變子嗣輕聲說：“在你們人類的理論裡，這應該叫‘超人恐懼症’，對吧，對於人形的強者，你們會發自內心的顫抖，跪下來屈服。”
女孩突然放手，不再抓住尾鞭，而是抓住異變子嗣的手。
剛一觸碰到異變子嗣，女孩的身體上便出現着不同程度的異變，她的嘴角長出白色菌絲一般的樹杈，腿緩緩變成白色根鬚，就連她的額頭上，也多出了一條縫隙，像有什麼東西要睜開。
“可悲。”異變子嗣這樣評價道。
一抹火焰從女孩手掌上冒出，那是她的本命咒點燃的火焰。
這火苗只燃燒了一小會兒，便熄滅了，女孩的屍體徹底變成了一株人形的白樹。
“可悲。”異變子嗣再次重複了一遍。
附近的修行者包了過來，從各處攻擊着它。
異變子嗣冷笑一下，高速移動着，他舉起古舊照相機，修行者們便迅速躲入旁邊的掩體裡。
咔嚓。
異變子嗣沒有回頭，照相機舉過頭頂，對準後方按下快門。
異變子嗣身後空中，正要落下的切雲被定住了。
“啊，只定住了左腿嗎？”
異變子嗣緩緩轉身，打量空中定格的女性修行者。
“帶給我這麼多麻煩，終於可以把你做成藝術品了啊。”
異變子嗣不急不緩走着：
“呵，你們這麼拼命，等什麼？等那位用黑刃的人類？他出不來，死深海里了。”
轟！
切雲左腿突然爆炸，藉助爆炸衝擊和身上的飛行動力甲，她再次閃躲，閃出了異變子嗣的視線外。
“哦，左腿也是機械義肢？有點有趣。”
異變子嗣也不着急，緩慢，悠閒，像是考察這座城市的旅客，沒有急忙追過去。
就好像，這不是一場戰鬥，而是一場遊戲。
突然，雨停了。
異變子嗣驟然轉身，盯向遠方一處位置。
……
蘇曉從一灘水窪中爬出來。
“這水窪， 顏色有點深啊？”蘇曉剛冒出這個念頭，便感覺強大的惡意包圍了它。
蘇曉立刻凝聚災厄黑刃，形成密不透風的黑球。
臥槽！
蘇曉內心罵了起來。
“爲什麼我選一個出口，能恰好選到雨刺客身上！”
雨刺客被災厄黑刃磨滅大半，想借着雨幕逃跑。
到了下級妖鬼層次，雨刺客不僅獲得了化水的異能，還得到了召喚雨幕的異能，並且，雨刺客能在雨幕裡快速恢復，補充水量，只要逃開，雨刺客就有反擊餘地。
一進入雨幕，雨刺客便隱形，消失不見。
蘇曉一步踏入深海位面。
“找到你了。”
蘇曉腳步踏出，災厄黑刃如同舞袖，把殘餘的雨刺客包圍起來。
絞殺！
蘇曉踏步，走在街道上，頭頂再無雨滴落下。
雨停了，雨刺客死了。
……
一棟建築的窗臺背後
背靠牆壁，正喘息着的切雲，看着自己爆掉的左臂和左腿，精緻的臉龐卻沒有顯露什麼表情。
她的頭盔上，再沒固定着那奇特沉重的耳機和眼罩，變成了正常的飛行動力甲戰術頭盔。
突然，頭盔面罩上，一行行字跡顯現。
“檢測到臨時靈網架設。”
“架設者ID：蘇曉”
“架設者指揮等級：13級”
“架設者信任等級：極高”
“是否連接入臨時靈網？”
看到這一行字後，切雲冷若冰霜的眼眸裡，終於多了一絲情緒。
她轉過頭，看向天空。
雨停了，陽光明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