芩陌疲憊的揉了揉眉心, 白晃晃的燈光刺得她眼皮生疼，她的手邊放着厚厚一沓紙，上面詳細的寫出了有可能接觸到兩名死者的所有人, 包括保安甚至清潔工, 每一個人的詳盡資料。
粗略一數竟然有一百多個人。
工作量真是不可謂不大, 他們不可能每一個人都去觀察一遍, 所以現在她要做的, 就是把這沓紙裡面百分之九十的人都篩選掉，只留下幾個可疑的，再一一觀察。
警察這行做久了, 就是看誰都像兇手，芩陌也不例外, 一上午的時間過去了, 除了少數一部分人實在是跟案子搭不上邊的, 剩餘幾十個人，怎麼看怎麼看誰都像兇手。
這個人, 28歲，年幼喪母，年長喪父，常年跟姨夫一起生活，酗酒, 未婚。
這個人, 31歲, 孤兒, 學歷只有小學, 在CBD做清潔工，有精神病史。
這個人, 27歲，流浪漢，曾經是一名小偷，有□□，曾經來第一名受害者生前工作過的公司鬧過事。
……
她睏倦的打了個呵欠，一隻手撐在桌子上，使勁眨了眨眼睛，強打精神開始觀察這些人的平身閱歷，突然，一個人引起了她的注意。
這個人，不就是那天去第一個受害人家裡的時候，住在她隔壁那個人男人嗎？那個戀物癖者。
陳悅翔，今年28歲，無業遊民，曾因爲猥-褻罪坐過牢，出來之後就一直靠叔叔家的接濟過日子，他在坐牢之前的生活不可謂不精彩，派出所拘留所那他都是常客，原因也不外乎是街頭猥-褻或是偷竊醉之類的，資料上還特別註明了他偷盜的一般都是內衣店的內衣、內褲之類的，還有別人晾曬的內衣之類的，偶爾纔會去偷一切金銀首飾什麼的，而且一般都價值不高，所以也沒辦法盼什麼重罪，只好幾個月幾個月的拘留，放出來後接着盜竊、猥-褻。他會坐牢那是因爲他強-奸未遂，一位富商的女兒。
這個陳悅翔，所做的行爲讓許多人不恥，但他的學歷那一欄上寫着博士後。
他在二十三歲之前一直過着的都是少爺般的生活，殷實的家境，相敬如賓的父母，他還有讓老師和父母自豪、讓同學朋友羨慕的好成績，考上了許多人都豔羨不已的名校，還一路讀到了博士後。可是，二十三歲之後，他變成了一個地地道道的地痞流氓，三天兩頭的惹事，開始是因爲與人發生爭執，街頭打架、鬧事之類的，開始也沒有人注意，直到後來事態嚴重了纔有人注意起他的變化，可是那時候已經晚了。
如果只是從三好學生變成了地痞流氓，還不足以讓芩陌注意到他，真正引她注意的是，陳悅翔有一輛車，二手的奧拓，出事之前還有人見他偶爾開出去溜達過一兩次，出事之後就再也沒見過了。
她心裡有了判斷，剛想站起身，一杯咖啡放在了她面前，芩陌順着那雙手看去，果然看見寧齊蒼一臉不耐煩的表情，手上還提着幾杯咖啡，不待她說話，就聽他冷冷的開口：“加班福利。”然後就轉身給每個人都發了一杯，芩陌失笑，果然是加班福利啊。
不過……“頭兒，我感覺我暫時沒時間喝咖啡了。”她晃了晃手裡拿着的那張詳細記載着陳悅翔經歷的紙。
“已經確定了？”寧齊蒼問。
“還沒，不過我有了點猜測，想去證實一下。”芩陌揚揚眉毛。
“走吧。”寧齊蒼放下手裡的咖啡，準備去辦公室拿車鑰匙。
“頭兒你也去？”芩陌有點詫異，她還以爲他會隨便指派一個人陪自己去呢。
“嗯。”寧齊蒼回答的言簡意賅，心下卻在冷笑：笑話，怎麼能讓別人陪你去？呵呵……
兩個趕到陳悅翔家的時候，毫無意外又遭遇了一次閉門羹。陳悅翔就和上次一樣，把門打開一條縫，露出半張鬍子拉碴的臉，一開口的氣味依舊叫人難以忍耐。
“陳悅翔，如果你五秒鐘後再不開門，我可以……”芩陌冷了臉，冰冷道。
“我我我我，警官，我開，我開還不成嗎？”陳悅翔委委屈屈的表情給開了門，依舊和上次一樣的髒亂，這次芩陌有了心理準備，可是當她看見客廳中央那一塊明顯用過了的衛生巾時，她還是覺得胃在翻騰。
真是多日不見，口味越來越重了。
“嘿嘿，警官，坐。”陳悅翔穿着大花褲衩，丟開沙發上的兩條內褲，總算騰開一點空地，他站在那裡，諂媚的笑道。芩陌看着沙發上那一塊發黃的痕跡，搖了搖頭，她覺得她還是站着好了。
寧齊蒼也沒想坐着，他素來有潔癖，進入這樣的房子就已經是他的極限了，他是不可能觸碰到這裡的任何一個東西的。
“好的，我們現在可以開始了。”芩陌打開記錄本和錄音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