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是受到了陳夫人的指示,門口的警衛兵竟然把餘式微給攔了下來,任餘式微怎麼說他都不肯。
餘式微急了,一句話便脫口而出:“你怎麼又攔我啊?”
說完這句,她自己先愣了一下,有點不明白自己爲什麼說了個‘又’字,上次她和媽媽來的時候並沒有被攔住啊,是直接放行的,那麼,她上次被攔住是什麼時候呢?
她忘了,她第一次來陳家的時候就被警衛給攔下了,正在她尷尬無措之際,陳瀚東開車從裡面出來了,他的車子本已經開出去了一段距離,不知爲什麼又倒了回來,然後指着她說她是他老婆,以後她來了一律放行。
相似的場景,不同的是,當初那個解救她的男人已經不在身邊了。
見餘式微生氣了,警衛兵的臉上終於露出一絲尷尬的表情,結巴了半天,然後說到:“對不起,司令夫人下了命令,說只要你來了不管什麼理由都攔住,絕對不能讓你進去。”
餘式微有些無奈,想不到陳夫人的動作竟然這麼塊。
她沉吟了一下,然後問到:“那陳司令呢,他在家嗎?你能不能通報一聲,就說我來找他了?”
警衛兵連連搖頭,卻不肯再說一個字了。
餘式微苦惱的在原地轉了一個圈,現在要怎麼辦纔好呢?
她想了想,既然不能進去,那乾脆就在這裡等着好了,她就不相信陳家沒有要出來的人,只要人一出來她就立刻上去求情。
只是她的運氣似乎有那麼一點差,陳司令和陳夫人爲了陳瀚東的事一大早就出去四處奔走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天色本就陰沉,又時不時的有冷風颳過,在刺骨的寒風中等了一個多小時,餘式微的鼻頭早已經凍的通紅了。
她跺了跺腳,活動着快要僵掉的四肢,盼望着陳家快點出來一個人。
餘式微沒有盼到陳家人,卻盼來了一場暴風雨,如豆子般大小的雨滴沒頭沒腦的砸了下來,這個季節的雨水簡直能冷到人的骨頭裡去,她一時不妨,被淋了一頭的雨水,然後接連打了三個噴嚏。
她急忙四處張望了一番,然後發現這裡唯一一個可以避雨的地方就是警衛兵頭頂上的那一把傘,她站在原地猶豫了一番,不知道要不要靠過去躲雨。
站的筆挺的警衛兵用眼角瞄了她一眼,然後微微往旁邊站了一下,右邊空出一個位置來。
餘式微猜想他這是要自己過去躲雨的意思,就趕忙過去了:“謝謝你了。”
雨聲太大,餘式微也沒聽清楚那個警衛兵到底有沒有說話,她拍了拍身上的雨水,可是冰冷的雨水已經從她的衣領滲透了進去,她的毛衣都溼了一大半,凍的不由得打了個哆嗦。
天色越來越暗,雨越來越大,寒風也時不時的過來湊一下熱鬧,這小小的一把傘已經擋不住兩個人,餘式微的褲子還有靴子都在往下淌着水,她就像站在水裡面一樣,臉色發白,嘴脣發紫,還不停的打
着哆嗦。
警衛兵看着於心不忍,終於泄露了一點陳司令的行蹤:“你先回去吧,他們不在家。”
“什……什麼?”餘式微抖了一下,嘴脣因爲太過冰冷幾乎都不能動了,她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才緩緩說到,“他們……出去……了?什麼……時候?”
“一大早。”
“……”一大早?餘式微卻忽然笑了一下,說到,“那就好……那就好……”
既然他們出去了,那麼肯定就要回來的,這都這麼晚了,他們說不定馬上就回來了。
希望就在前方,餘式微,加油。
她在心裡默默的給自己打着氣。
警衛兵不由得搖了搖頭,真是從來沒見過這麼倔強的姑娘。
又一陣狂風吹過,餘式微一個沒站住,差點整個人倒下去,最後還是警衛兵眼疾手快的扶了她一把,她這才站穩。
“謝謝了……”餘式微晃了晃腦袋,儘量讓自己保持清醒。
警衛兵看着前方,忽然眼睛一亮,說到:“看,前面是陳司令的車子。”
聽到陳司令回來了,餘式微立刻精神一震,她有些激動,雙手緊緊握成拳放在了身體的兩側。
車子越來越近,餘式微也越來越緊張,想到陳瀚東,她什麼也顧不了了,直接衝入了大雨中,展開雙臂攔住陳司令的車子。
看到前面突然躥出來一個人,司機嚇了一跳,急忙踩了剎車,因爲下雨天,路面有些打滑,車子並沒有按照事先預定的那樣及時停下,而是擦着餘式微的手臂繼續直行。
餘式微被車子帶了一下,栽倒在地,嘭的一聲,原本就凍僵的身體這下像是被摔成了粉碎,她想爬起來,卻怎麼也使不上力氣,最後只能無力的趴在冷冰冰的地面上。
司機打開車門跑了過來:“小姐……小姐你沒事吧?”
他蹲下身把人翻了過來,然後立刻認出了餘式微,而且更讓他害怕的是餘式微的額頭被撞破,正在潺潺的冒着鮮血,司機嚇的幾乎要魂飛魄散,少爺有多看重這位少奶奶,他們都清楚的很,要是餘式微出事了,他也不用活了。
他急忙朝車子那邊跑過去,對陳司令報告到:“司令,是少夫人,她受傷了。”
“什麼?”陳司令並不知道陳夫人之前做的事,陳夫人對知道的幾個下人下了封口令,所以沒有一個人敢嚼舌根子,聽到是餘式微被撞倒了,他立刻說,“還等什麼,還不快把人給我擡進去?”
“是……”司機急忙去了。
陳夫人心跳了跳,她沒想到話都說的那麼難聽了,餘式微竟然還會來,而且還被司令撞見了,那個女人該不會是來告狀的吧?
想到這兒,她眼珠一轉,立刻說到:“救那種狼心狗肺的女人幹什麼?讓她死在外面好了。”
陳司令臉色一沉:“你說的這是什麼話?”
陳夫人立刻一臉委屈的說到:“你身體不是一直不好嗎?我也是怕你受
刺激,不敢告訴你……”
“到底是怎麼回事?說!”
“就是昨天,那個女人帶着她媽媽找上門來了,說要和我們東子離婚,還要我們賠償她的精神損失,跟我要了二百萬。那女人肯定是看到我們東子被抓了,就想跑路,你說,這種只能同甘不能共苦的女人有什麼好救的?”陳夫人決定先下手爲強,只要陳司令信了她的話,他就不會再聽餘式微的解釋,那麼一切就都可以瞞天過海了,她也能趁機把那個女人趕出陳家,東子也會對她死心,她就能再挑選一個滿意的兒媳婦了,真是一石三鳥的好計。
“竟然有這種事?”陳司令眉心一擰,但心裡也是存了懷疑的,“會不會是搞錯了,小微她不是那種人。”
再怎麼說也在一起生活了那麼久,餘式微的品行他還是瞭解的,要不然當初也不會勸說她留在自己兒子的身邊。
“怎麼可能搞錯?”陳夫人眼睛一轉,“其實這也不是不能理解,我們東子被抓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夠出來,她還這麼年輕,不想等也是有可能的,還有之前,爲了那個霍瀝陽要死要活的,現在霍瀝陽接管了霍氏集團,他們不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
“是這樣?”陳司令眉心隆起,過了一會兒他說到,“這件事以後再說,救人要緊,你趕緊打電話讓於醫生過來一趟。”
陳夫人心裡極其的不情願,但也不敢再多說什麼,只怕越往下說越容易引起陳司令的懷疑。
餘式微回到了她和陳瀚東以前住的那個房間,迷迷糊糊的她嘴裡一直喊着陳瀚東的名字,夢裡閃過許許多多的畫面。
那些畫面就像放電影似得,一個一個的從她的腦海裡閃過。
第一個畫面就是她站在太陽底下澆花,嘴裡唱着自己喜歡的歌,忽然聽到後面有人叫她,她下意思的回頭,因爲揹着光,她一時分不清聲音的來源,有些無措的張望着。
然後她被帶到了一個房間裡,有個男人站在了她的面前,問她叫什麼,她說,我叫餘式微。
我叫餘式微……我叫餘式微……“餘式微?我不喜歡這個名字,因爲太……”
太什麼?後面的話她聽不清楚了,她不得不踮着腳仰着頭去貼近那個男人的胸膛,她在他的心裡聽到了三個字,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那聲音,深情又動聽,像是要說到她心底的最深處,她的心,微妙的悸動了一下。
沉睡中,她眼眶一熱,一行晶瑩的熱淚順着眼角滑落下去,她拼命的擡頭,想要看清那個男人的模樣,可是她越掙扎,那個男人就離她越遠,面容也越來越模糊,到最後,她已經完全看不到他,只是鼻尖依稀可以聞到屬於他的那種特有的味道。
“別走,別走!”她胡亂的伸手抓着,哭的不能自已。
慌亂中終於抓到了一隻溫暖乾燥的手,就像……就像在某個湖底,她也是這樣不斷的往下沉去,然後有個人來到了她的身邊,不斷的喊着她的名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