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鹹魚真成‘鹹魚’了,這幅樣子,怎麼去見人啊?”劉健自言自語道。
“喂,老餘,美女等你約會了,起牀了……”
“哎哎,老餘,起牀撒尿了……”
喊了幾聲,看餘子賢還睡的正香,劉健只好將他喊醒:“老餘,起來了,起牀撒尿了……”
“到了麼?”餘子賢揉了揉眼睛,看了看四周,卻發現車子停在一個陌生小院子裡。
“馬上到了,已經進了市區了,不過這都十二點了,你看衣服都讓你的口水泡了個澡,全身也是髒的灰不溜秋。我們先吃點飯,收拾收拾。”
餘子賢一看,好吧,肩膀的確被口水浸得溼溼的,不好意思的笑着說:“哎呀,還真是。”
“走吧,先吃飯,再找個地方洗個澡,換身衣服……”
等兩個小時後,兩人再次出現在他們停車的招待所小院子裡時,餘子賢已是脫胎換骨,原先皺皺巴巴的衣服,已經被嶄新的休閒西裝替換,腳上蹬着鋥亮皮鞋,再加上一個帥氣的髮型,確實比之前俊了好多。
在停車之前,劉健就已經選好了地方,周圍有停車住宿的招待所、一個綜合超市。
這一切都在兩個小時之內解決掉,這完全是得益於男人的超高效率。
餘子賢被劉健帶着趕去約定的漫屋酒吧。此時的他越發肯定,劉健絕對知道這裡面有鬼,可是奈何死活不說!這麼鄭重其事的打扮自己,難道要見什麼大人物?
在市裡一個不起眼的地方,他們找到了漫屋酒吧。
中午時分的酒吧,幾乎沒什麼人。
酒吧裡,燈光隨着柔和的音樂一起搖曳,搖曳着昏暗的大廳時光。
餘子賢聽到了那首熟悉的薩克斯曲《回家》……妥妥的回憶殺。
順着劉健示意的方向,在大廳的角落裡,餘子賢看到了他們要見的人。
藉助忽明忽暗的燈光,餘子賢看清了一點對方的大概樣子:戴着一頂小資圓禮帽的、長者長長頭髮的人……
女人?
“子賢?”一聲溫婉柔和、風鈴般的輕語飄然而至。
對方也已經看到了進來的兩人,且已經認出了餘子賢。
快到對方跟前時,一股來自靈魂深處的熟悉感油然而生,一個名字繞在嘴邊卻說不出來……
餘子賢可以確認,這個年輕的和自己年齡相仿的女子,他應該不認識。但是這熟悉感又來自哪裡?
突然,餘子賢不由自己的說出了一個名字:“張依婷?”
劉健露出了一副得逞的樣子,正在想自己是不是應該告退了?
餘子賢心裡卻在嘀咕,“這事大有蹊蹺”,可是他卻想不起來前後因果。
張依婷看着眼前帥氣的男孩,眼裡卻開始婆娑起來:一年多前,他們兩個還是好朋友,可是現在……對方發呆愣神算什麼!?
同時一個院子裡一起長大,妥妥的青梅竹馬,甚至小時候每次自己哭鼻子都是眼前這個男孩哄自己,直到慢慢長大,一直到初中的時候,隨着大人工作調動,舉家搬遷。但是讓他想不到的是,兩個人卻因爲大學再次相遇。
張依婷受爺爺早年留學蘇聯的影響,從小就對蘇聯非常感興趣,自小就會一些簡單的俄語,但卻被老爹要求學了英語專業。
大二的時候,張依婷經同學介紹,和餘子賢見了一面,然而這一面確實驚喜交加!沒想到兩個人還能再次相見!再加上以前確實互有好感,這一次捅破窗戶紙之後,兩人也默認了女朋友關係。
可惜畢業之前,張依婷的父母想讓張依婷回申城工作,可是餘子賢的老爹又想讓他留在燕京四方廠工作,兩人都想讓對方跟自己走,再加上張依婷確實不看好四方電子管廠的未來,最後誰也說服不了誰,一賭氣之下,誰也不理誰。畢業前夕,彼此喝的昏天暗地,張依婷更是哭的一塌糊塗。
不過在這之後,他們再也沒有聯繫過。
畢業之後的張依婷,依靠家裡的關係,在上海外貿公司上班,成爲了一名讓人羨慕的白領。
上班沒多久,也就是1989年年底,列林格勒(後世的聖彼得堡)和滬城決定互設總領事館,並且結爲友好城市。而張依婷懂得一些俄語,又掌握英語,就報名去了列林格勒市,成爲上海華聯商社的一名駐外辦事處職員。
在走之前,張依婷全當自己散散心,但是心底深處依舊惦記着他,只能心底默默地嘆息:“有緣再相遇。”
今年年初的時候,商社爲了解決在列林格勒工作的人員就餐問題,就有開設崑崙飯店的意向,終於在年中的時候,項目上馬,張依婷成爲其中負責籌建的人員之一。
7月下旬,張依婷到燕京相關部門辦理批准手續,就住在爺爺家,卻聽見爺爺和二叔說起四方廠的一個趣事,土豆換彩電。原來是爺爺的四方廠老戰友向他諮詢一些進出口公司的事情。而老爺子也非常樂意幫助這個自己爲止工作了十多年的老軍工。
這一聽,再次勾起了他的回憶,雖然張依婷很想就此打住,可是心底裡那絲情緒卻讓她不得不繼續打聽下去。
土豆換彩電原來就是餘子賢想出來的,而且現在也算是這個事情的主要實施者。其實爲了解決他上班的那個廠裡積壓的彩電,換來的土豆準備販運到蘇聯去。可是這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雖然這些基礎的生活物資在蘇聯十分搶手,但是,你想要運過去卻十分困難。蘇聯西伯利亞鐵路就只有那麼一條,已經運行了好幾十年的鐵路,其運量相對於逐漸繁榮起來的西伯利亞經濟活動來說,變得越來越繁忙。尤其是這麼幾十噸甚至上百噸的物資。一般人找不着車皮不說,就是國內的進出口外貿許可都辦不下來。最終更多的人只能找關係代理。
也不知道這是不是天意,老爺子自然知道張依婷在蘇聯那邊做事,就諮詢她這方面的問題。
讓張依婷本來順其自便的心態瞬間發生了變化,本來不準備插手的她,決定幫他們一下,或許是順便了結這樁心願。
在合作之前,她要再見一見餘子賢。看看,他,還是不是她的牽掛;自己,又是不是還是他的她?
昨天中午的時候,張依婷打電話給廠裡可是餘子賢外出了。他只好又打給曾經的大院子弟,同樣是好朋友的劉健,讓他代爲找找。今天他終於接到了電話,約好下午兩點半在漫屋酒吧見面。
在來之前,張依婷還特地打扮了一番,提前半個小時到酒吧,回憶着曾經的他,想想這現在的他。
而現在,餘子賢真的就出現在了眼前。
“子賢?”張依婷連續叫了兩聲餘子賢,可是對方像木頭一樣不吭聲,只是靜靜的看着自己,張依婷還是不由有些臉紅了。
“餘子賢?!”十秒鐘過去,張依婷有些惱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