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晚上酒喝的多了些,頭有些暈暈沉沉的發痛。上車時,我直接對小陳說,送我去我爸媽那吧。昊卻吩咐,“回青苑。”青苑是我和昊平時住的房子,只是最近我們兩個大不在那罷了。我不由擡頭看他。

“你想要大半夜這樣醉醺醺的出現在你爸媽面前?”

我低下頭,不再說些什麼。頭又痛了起來,我撫住額頭,靠在椅背上休息。

車子平穩的行使着,窗外的燈光透進來閃過斑駁的光。我們已有多久沒有一起回過家了呢?不由得擡頭看他,他只是望着窗外,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麼。表姐的話突然又竄了出來,可以看一輩子呢。一輩子,呵!

我的注視終是被他覺察到。轉頭,挑眉,“有事?”

“昊”,我看着他的眼,一字一字道,“我們是真得到了末路了吧!”

我一直注視着他的反應。可惜他沒有任何表情,眼睛裡依然是深不見底的黑色。許是我的語氣太過哀悽,許是我今天異於往常的表現讓昊不太適應,許是他本就不屑討論這個問題,半晌,寂靜無聲。

我無力的閉上眼睛,心裡痛到難以抑制,“我們之間二十多年的情分,竟是這樣一個結局!就算當初我做錯,可卻真的是無心之失。爲什麼,爲什麼你就不肯再給我一次機會?”

“無心之失?好一個無心之失!”

我看到昊起伏的胸膛和握緊的拳頭,低嘆了一聲,“當初我確實恨着秦牧靈,可我只是不想看到她那樣得意囂張的笑。當初吞併秦氏,我只是想要她也嚐到失去的痛苦。可是秦懷恩會突然心臟病發卻是我沒有預料到的,也沒想到她會。。。。。。”

“夠了,蘇黎,如果你不想被丟出車外,最好閉上你的嘴巴。”

“扔出去?”我不由得低低笑出聲來, “昊,你究竟什麼時候讓我進去過?你早在她秦牧靈出現的那一天就已經把我扔了出來。這些年,我苦苦等待,你卻從來不曾再讓我離你更近一步。你對一個認識不到一年的秦牧靈用情如此之深,爲什麼對我二十幾年的愛漠視得如此徹底?你,爲什麼要對我這麼殘忍?”我仰起頭,妄想阻止眼淚流出。

久久無人迴應,一直到司機將車緩緩停下來,昊仍舊沉默。

我痛到難以忍受,推開車門急急走了下去。

卻在走了幾步後,身後傳來昊的聲音,“小黎,你如果聰明,就該懂得放手。”他的聲音裡隱隱透着疲憊。

我轉身怔怔看他,這就是我苦守多年等來的結果,這就是我全心愛戀換來的答覆。“昊,你”,我再忍不住,轉身向後奔去。卻因爲沒有看到腳下的臺階,差點絆倒。身後一緊,那是久違了的熟悉的氣息。發覺到他要鬆開,我立刻伸出手緊緊環住他的腰,“不要,不要再放開我,不要再趕我走,昊,不要。”我死死抓住他的衣襟,不肯放手。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頭痛的厲害,以後確實要少碰酒了。昨晚的回憶一點點回籠。急急忙忙跳下牀奔出房間。書房,沒有;客房,沒有;客廳,沒有;餐廳,也沒有。

“張媽,先生什麼時候走的?”

“一大早出得門,特意叮囑要讓您多睡會,所以沒敢叫您。現在要爲您準備早餐嗎?”

我擺擺手,向樓上走去。昨晚,我依稀記得,我抱着他哭到精疲力竭,迷迷糊糊中似乎是被他抱上樓的。

望着外面濃重的黑夜,閉了眼,我把頭無力的抵在玻璃上。這已經是第三天了。自那天之後,我每天晚上都早早回家等候,可是昊卻沒再出現。那晚藉着醉意說出來的話,那晚任性的發泄,難道竟真地把我們推得更遠了嗎?突然迫切的想聽到他的聲音,爛熟於胸的數字撥出去,按捺着忐忑的心情,耳邊卻傳來機械的女聲,您所撥打的手機已關機。

手無力的垂下,今晚又是一個不眠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