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還能不能再近點?”
白晃看了看半里地開外的水龍捲,以及已經脫離了水龍捲肆虐範圍,同樣在外圍遊弋搜尋的啓豐二號,抓抓耳朵問黑大個兒。
德魯伊本以爲控制了一頭海獸,就能開展救援工作,可沒想到儒艮這種玩意兒也太不頂用了!雖然是水生動物,但在水下的速度才每小時10公里左右,實在讓人鬱悶。
這個速度放在人類身上,幾乎是未來十年難以打破的世界紀錄,現在的自由泳世界紀錄也才2.39米每秒,但問題是在眼下這種風浪劇烈的情況下,這東西幾乎就成了縮頭烏龜,都躲在岩礁下面不動彈的。雖然白晃可以用野性溝通,強行讓這傢伙爲自己工作,但效果就差強人意了。
德魯伊還不死心,繼續試了試野性意志,想要“激發”一下水面下那頭大傢伙的“熱血”,結果傳回來的,是一陣死狗般的不情願。
看起來這麼壯,原來裡面都是虛的!
白晃沒好氣罵了一句,這才詢問自己的駕駛員,能不能讓遊艇再近一點兒。
“抱歉,boss,雖然您現在是我的老闆,但對於某猩能涉及到僱員人身安全的指令,我有權利拒絕。”肖恩.埃爾做了個鬼佬習慣性的聳肩動作,對白晃搖頭道。
好吧……
白晃翻了個白眼,一臉“我就知道”的無奈之色,指着水龍捲的側後方:“那你往啓豐二號那邊靠一下總行吧?順着水龍捲運動過的軌跡。”
“如您所願,boss。”黑大個兒這回倒是服從了命令,方向盤往右邊輕輕一打,遊艇就以一種輕盈的姿態,不緊不慢地進入了水龍捲經過的水域。不過他照做是照做了,嘴上還在不停地飆廢話:“boss,我認爲您現在應該做的,是呼叫當局的海事救援機構。您知道的。雖然像這種水龍捲氣象,出現的快消失的更快,但剛剛這一條小水柱,真的太讓人震驚了,絕對是幾十年才能碰上一次的現象級的水龍捲。我個人認爲……”
“以後我沒提問的時候。每多嘴一句就扣五十美元工資。”
白晃受不了這傢伙了,雖然黑大個兒的性格不錯,工作也算任勞任怨,可一張嘴就跟絡的篩子一樣。怎麼都停不下來。
放在需要活躍氣氛的誠下,這傢伙絕對是個好員工,但現在嘛……
神煩啊!
“我的工資趙先生已經付過了。”肖恩.埃爾做了個很遺憾的表情,然後在德魯伊殺人的眼神下,乖乖閉上了嘴吧。
用老闆的淫威鎮壓了黑大個兒後。白晃又逛逛鐺鐺,跟個千手觀音一樣,幾下就把自己身上的錢包,鑰匙等等零碎掏出來,一股腦扔在了駕駛臺旁邊的觀察位上,接着開始拽下自己的上衣和褲子。
看着白晃的舉動,肖恩冒着惹火老闆的危險,忍了又忍之後,終於忍不住瞪大了眼珠子:“噢。boss,你不會是想要……”
回答他的,是白晃一個漂亮的翻身魚躍,直接從敞篷天窗上跳進了海里。
聽着水面上傳來的“撲通”一聲,黑大個兒手一抖。險些把遊艇弄翻,張大了個嘴巴愣了好久以後,他纔在額頭畫了一個十字架:“上帝啊,我的新老闆到底是瘋子還是聖徒?好吧。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千萬不要掛掉了。我還準備在中國多待幾年呢。”
白晃跳下海的時候,遊艇的下層主艙裡面,艾梅也在四下裡打量着。
如果把她現在的樣子拍攝下來,半點兒多餘的化妝都不用,直接就能去諜戰片裡扮演女主角。
中央沙龍?
這個區域雖然也位於下層船艙裡,但畢竟得算作公共區域,就算船主有什麼私密,也不太可能在這裡展示。
至於廚房和雙開門淋浴間,艾梅更是想都沒想就忽略過去,神經病纔會在這裡顯露自己的秘密,難道要對着案板上的水果,和淋浴間裡的肥皂傾吐內心嗎?雖然那個大陸仔,有的時候的確很像神經病,但畢竟不是真瘋。
繼續往前,下層船艙中央處的船中大客艙,雖然位置足夠隱蔽了,可空間太大。
如果有人真的藏着什麼不可告人的私密,那麼從心理學角度來看,這種寬敞的空間裡,不利於他們放鬆戒備,反倒會比在衛生間等場所還要警惕。女記者搖搖頭,有着心理學學士學位的她,對於眼前這一處空間很不滿意,但在思考一番後,還是把一個針孔相機設置在了船艙內壁的可伸展臺燈上。
這兩天除了勾搭白晃之外,她晚上回到自己公寓以後,就多方面查找資料,瞭解聖汐遊艇的內部構造。在經過一番精心計劃之後,從特殊渠道弄來的兩部超微型攝像機,也是按照她的要求專門定製的——單看外形,就跟檯燈上的附屬裝飾物也沒什麼兩樣,很容易讓人看走眼,這就是個檯燈裝飾而已。
把攝像機放置好以後,艾梅又左右打量了幾眼,很是滿意自己的奇思妙想。
如果不是對遊艇內飾,瞭如指掌的設計師或者船東,幾乎就不可能覺察到這一處問題。而白晃登上這艘遊艇的時間,滿打滿算也不過半天而已,也就在最開始的時候,領着她進來走馬觀花了一圈,是絕對不可能看出破綻來的。
安放完第一處攝像機以後,女記者又往船頭主臥摸過去,那裡纔是她關注的重點,她相信如果白晃一個人待在那裡面的時候,肯定很能放得開,不怕把秘密暴露出來。
……
“喂喂,挺住啊,還有氣沒有,不說話我就當你死了,把你扔回去囉!”白晃彷彿建築工地的民工們抗麻袋一樣,把剛剛撈上來的一個黑臉龐漢子扛在了肩上,一邊喊着不着調的話。不是德魯伊故意想無厘頭,主要是他鷹一樣銳利的目光,已經透過漸漸小下來的風浪,看到不遠處另外一名落水男子。如果先撈起來的這傢伙可以清醒過來,他就不用帶着一百四五十斤的累贅去救人了。
不過顯然,被水龍捲攪和的七葷八素以後,就算是常年在海里討生活的水手,也不可能馬上清醒過來。所以他背上的這傢伙還是毫無反應。
好消息是。相隔不遠的啓豐二號和他自己的遊艇,都發現了這邊的情況,前者放下了救援用橡皮艇,而後者更是直接往他這邊開過來。
“救人的這位先生堅持一下。我們馬上就過來!”
船用高頻揚聲器的聲音,白晃隔着上百米都聽得清清楚楚,不過對方不停重複的,像是打了雞血一樣的激動吶喊,他根本就沒當回事兒。
能從剛剛那麼大的風浪裡把人撈起來。還擔心現在堅持不了?
“猴塞嘞啊,咁都得老起身!”
隨着橡皮艇越來越近,能聽到上面一個手舞足蹈的男人連聲狂吼,旁邊還傳來響亮的口哨伴奏,顯然也是在爲白晃叫好。
“快點兒過來,那邊還有個等着呢!”白晃嚷嚷了一句,再次確定了第二名落水者的位置後,就轉頭往橡皮艇游過去。
時間雖然越來越晚,但天色反倒漸漸轉亮了。藉着再度落下來的最後一抹夕光,白晃看清楚了橡皮艇上的兩名男子。
“先生,您真是太勇敢了!”橡皮艇靠過來後,上面的兩人一邊七手八腳把白晃背上的漢子往上拉,一邊衝白晃伸出大拇指。兩人剛纔也都聽得很清楚。白晃的口音不是香港本地甚至兩廣人士,所以他們也換成了普通話。
“有膽子沒腦子,瞎整唄。”白晃呵呵笑了一句,沒等對方衝他伸出手。就一個猛子扎回了水裡。
“哎……”
沒等橡皮艇上的人反應過來,德魯伊就游出了好幾十米。在水面上冒了下頭以後,再度沉了下去。
橡皮艇上的兩名大漢,盯着白晃下潛的地方看了半天,然後下意識的扭頭對視起來。
從彼此的眼中,兩人只看到了濃濃的敬佩和驚詫。
好半天后,他們才從忽然反應過來,然後手腳並用地往白晃下潛的水面划過去。
等白晃把第二個人撈上來的時候,肖恩.埃爾也駕駛着遊艇,在海面上來回轉了四五個圈子,看到白晃出水以後,黑大個兒也啓動了艇上的呼叫裝置:“boss,我已經把這一面水面都搜尋過了,沒有找到第三名落水者。您還是先上船吧,香港海事處的救援船已經過來了,他們應該比你更專業。”
我頂你只肺啊!這年輕人居然是遊艇的老闆?
這一下,橡皮艇上的兩名漢子徹底呆住了。
他們先前在啓豐二號上面,就看到了遠遠疾馳而來的豪華遊艇,知道這就是在公用頻道里迴應自己呼救的人。但出於慣性思維,兩人以爲下水救人的小年輕,是遊艇老闆派下來的水手,結果現在一聽廣播,才知道自己鬧了烏龍。
太誇張了吧,大老闆下海救人?你丫要不要這麼偉光正啊。
兩人再次對視的時候,都發現對方眼球中的敬佩,直接轉化爲了撐爆視網膜的難以置信。
不遠處那位年紀輕輕,看上去很是好說話的青年,居然是擁有私家豪華遊艇,身價嚇死人的富豪?
平心而論,如果他們自己和這位年輕人換個身份,是無論如何也不會下水的。千金之子坐不垂堂,這道理只要不是白癡就都明白,怎麼眼前這位還如此豪放呢?
“您……您……您好,您真是……”看着再一次救起落水者的白晃,橡皮艇上的兩個漢子舌頭直打結,期期艾艾手腳都沒地方擱。如果只是一般的闊佬,香港這邊也多得是,見到以後不至於連話都說不出來,但眼前這位卻是在大風大浪裡救了兩條人命的,對於這種人,生性直爽的船員們也不知道該怎麼對待了。
地位上的巨大差距,以及對方極具魄力的行爲,都讓船員們思維短路,感到非常拘束。
不過白晃倒是不以爲意地打了個招呼,把胳膊夾着的落水者託上橡皮艇後,就往自家遊艇那邊游過去。
直到他都快游到一半兒了,兩名水手中的一個。才忽然反應過來一樣,衝着他高聲喊道:“先生,能不能告訴一下您的名字。”
結果白晃只是頭也不回地擺擺手,給兩人留了一個明顯是耍酷的背影。
看着白晃登上舷梯後,那艘豪華遊艇一個大幅度迴轉。消失在了茫茫的海面上。橡皮艇上的船員也陷入了苦惱當中——丟他老母,自己以後是繼續仇富呢,還是稍微改變一下以前的看法呢?
爲難,太爲難啦。
……
“boss。我不得不說,你剛纔的行爲很man。”看着渾身溼漉漉走進船艙的德魯伊,黑大個兒衝他擠眉弄眼地翹起了大拇指。
“是嗎?不過從你的表情裡,我似乎看到了某種嘲笑傻瓜的味道?”白晃對於這種程度的馬屁,早就到了百分百免疫的地步。在老家西江,他手下的那些工人人人都會一兩句,早就聽膩味了:“小艾呢,還在下面?”
“是的,boss,我覺得你現在下去,一定可以瞬間征服那位漂亮小姐的心,我要是個女人,我也會被您的勇氣和無畏所感動。所以艾梅小姐一定也是如此!”黑大個兒奸笑幾聲,看白晃的表情開始不善了,趕緊閉上嘴巴。
白晃沒心思跟這貨廢話,狠狠瞪了黑大個一眼後,抓起自己的錢包手機鑰匙。就往下面船艙裡鑽。
“阿白,剛纔嚇死我了,以後不許再做這種傻事!”
剛下到船艙裡的會客沙龍,白晃就感到一陣香風撲面而來。然後就看到艾梅紅着眼睛,秀美臉龐上是不加掩飾的憂心之色。
“呵呵。這個,也不是很危險啦……”德魯伊呵呵乾笑着直撓頭,在外人眼中無比驚險的舉動,對於他來說,其實一點兒難度都沒有,問題只在於能不能救上來人,他自己是百分百不會出事的。
白晃對於自己的認知從來都很清楚,作爲一個沙發過短的異能人士,“聖母”,“濫好人”等等屬性,和他是完全不沾邊的,就算偶爾大發善心,那也是在無損自己利益的前提下。所以在他看來,記者小妞的這種感動,完全就是亂扣正義凜然的帽子,太高估他的良善程度了。
白日光被人發好人卡?
不是女神發給diao絲的好人卡,而是實實在在的讚譽?
這句話他孃的是病句吧?主謂賓搭配不當吧?
打回去重新造句!
“反正我不管了,你以後不能再這樣幹!我開始只是以爲你要去搜尋落水者,誰知道……誰知道……”
說着說着,艾梅的眼睛愈發紅了,好像馬上就要跟戀人生離死別一樣。如此無限拔高他光輝形象的舉動,讓白日光自己都不好意思起來。
他也只好連連點頭,先安撫下記者小妞的後怕情緒:“好了好了,不要激動嘛,我以後聽你的還不行?”
雖然艾梅一副感動要命,後怕要命的樣子,可最終,也沒答應白晃留在遊艇上共度浪漫夜晚的提議。
我留在船上,還怎麼讓你暴露秘密呢?
記者小妞在心中哼哼冷笑。
不過她也沒讓白晃閒着,而是在和白晃告別前,嬌嗔着衝他撒起了嬌:“不過你要是能幫我一個小小的舉手之勞,我就答應你,下次和你出海,是一整天哦,24小時的一整天哦。”
在和艾梅認識以後,女記者倒是很少用這種撒嬌的語氣和他說話,小妞羞羞怯怯的口氣,頓時就讓他的大男子主義無限膨脹起來,很是不當一回事兒地拍拍胸口:“儘管說,包在我身上了。”
見白晃這麼好說話,艾梅就在心裡笑得更開心了:“我昨天接了一個case,要用拍攝記錄香港隨便一個海灣的夜景,整個通宵不間斷拍攝,然後在新聞上以快放形式播出,你應該看到過的吧……”
這不是很多攝影師喜歡玩的那一套麼?
白晃立馬就明白了艾梅的意思,連連點頭表示自己明白:“就像那種拍攝一朵花的開放過程啦,城市一天的變化啦,然後再很短的時間裡好幾倍速度地播放,對不對。”
“就是這樣子誒!”艾梅故作俏皮地眨了眨眼睛,然後指着白晃的遊艇笑而不語。
“行,我幫你拍就行了,你回去休息吧。”德魯伊倒是無所謂,在遊艇上過一夜,跟在豪華酒店裡呆一夜沒啥區別,而且更輕鬆愜意。
見白晃答應下來,艾梅馬上就甜絲絲地笑了,馬上開始教他使用攝像機。
這個記錄香港海灣夜景的計劃,是她想了好久,纔想出來的一個完美藉口,這樣既不會引起白晃的懷疑,也可以給他製造出完美的單獨空間。
當然,雖說一晚上的工夫,白晃也不一定就會顯露出自己的秘密,但在這種刻意營造的情況下,整個通宵都沒有人在他身邊,如果他閒極無聊,暴露出秘密的可能性就相當大了。
等白晃弄懂了攝像機的基本操作後,艾梅故意紅着臉,做出一副鼓足莫大勇氣的樣子,親了一口白晃的臉頰,才鑽進自己的標緻107揚長而去。
至於白日光嘛,一直都沒覺察出什麼不對勁,還在那兒可勁兒的胡思亂想。
德魯伊在腦補了一下和艾梅出海的場景後,頓時覺得人生充滿了光明,整個人都眉清目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