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問題我也想到了,怪手懼怕影月,卻只是不敢上前來抓或者攻擊人,但沒有絲毫退卻之意。若是一直被它們跟着,萬一通道到了最後是死路,豈不是把我們給圍困在死角里了?
盛世堯立即下決定:“往回走,找到任何一間有頂蓋的房上去。”我也如此想,也不知怪手爲何會從牆裡伸出來,此時只能向上層躲避了,之前那鳥羣容後再想辦法應付。可等我們轉身時,聽到六子驚喊:“你們快看!”
我不知後面發生了什麼事,但聽到劉悅驚恐的抽氣聲就在耳畔,連忙問:“發生什麼事了?”只聞周通驚惶不已地說:“小妹,那怪手從牆裡走出來了。”
啊?手怎麼可能走出來?不對,是他表述有問題,果然聽到盛世堯在說:“牆裡的都是人,全都在穿牆而出,牆面融化掉。快走!”沒有退路了,只能繼續向前。到後來,都能聽到身後步步逼近的腳步聲,且聲勢越來越大,盛世堯讓大家不要回頭。可即便不回頭,也能感覺到那層層而來的壓迫感,越來越濃烈。
“到頭了!”我聽到了六子絕望的呼聲,心沉到谷底,已經隱隱感覺這羣怪物不會再對影月買賬,甚至我懷疑它們是有意把我們趕進通道盡頭的,只等最後的廝殺。還在行進中,盛世堯沉喝:“周通,用魚雷炸開那牆,我來掩護你。你們三人抱作一團。”
說完他就與周通脫離開我們向前,我反轉過身,將劉悅與六子掩護在後,卻聽六子說:“好像影月沒用了,它們還在逼過來。”如此,我們只能一點點的也往通道盡頭退。
當那方傳來“臥倒”命令時,我被兩人一同拽倒在地,隨而就是“轟”的一聲,一股氣浪從我們身上卷襲而過,接連栽倒的聲音此起彼伏,應是帶翻了不少變成怪物的人。不用他們描述,光這種光景,只憑想象這些人不可能是正常且活着的,定是受了此處的某些影響變成了這樣。如果有思維還好一些,沒有思維更可怕,它們完全就只會遵照一種機械模式在做。
“裂開了!六子,阿悅,小妹,你們快衝過來,我們合力把這裡撞開。”周通在急喊,我們沒有猶豫從地上爬起,朝着那處奔,我有影月在手所以墊後,但凡有怪手伸來去拉拽他們,就直接削斷,決不手軟,到後來我都砍到眼睛紅了。在衆人合力下,被炸開的口子終於推倒,我們立即衝出通道。感覺眼前似有白光閃過,原本黑寂的世界,竟然又有了模糊光影。
並且進到的空間,明顯比之剛纔大了不少,不再狹隘。更驚奇的是,那羣本追在我們身後的怪物居然沒有跟上來,好像以通道口爲界,全都圍堵在了那裡,卻沒有一個跨進來。
大夥都不解,這是爲什麼?難道是我們現在所處的空間,有什麼比之更強大的東西令它們懼怕,不敢越雷池半步?突見盛世堯身形竄了出去,竟是疾速掠回那通道口,我們都驚呼起來,可看他在那洞口閃過後又快速回來,耳旁傳來周通震驚的呼喊:“啊!都化掉了!”
什麼化掉了?拼命想睜大眼去看,可別是盛世堯出了事,但見他身影已經回到跟前,低唸了句:“原來是這樣。”之後才知盛世堯剛纔跑過去是拉拽了一個怪物進到此空間呢,就在它進入的瞬間,從頭開始逐漸化成一灘黑色粘稠液體。是空間介質對它們有致命傷害。
經他們形容,這些從牆內走出來的怪物,全身糊滿了黑漿,只可看出人形,面目都全非,包括伸出來的手,也都是墨黑。不明白爲什麼這些人會在牆裡面,就算有不幸遇難者遁入到這水下之城的空間裡,也不可能會有這麼多啊,就剛纔那數百米一路過來,起碼有成千上百個人被堆砌在牆體內。
心中有個離譜的念想,就是這羣人是兩千年前的古滇國人,他們因爲某種原因被君王造通道時糊在牆裡面了,但不明白他們爲何會不腐化,然後又變成了這種沒有思維的怪物。
還有,既然這個通道出現這種怪手,那莊聿那邊遇上的應該也是這種類型的怪物纔是,他那條通道會在哪呢?直覺應該是靠得近了。
回神間聽到他們在問盛世堯是怎麼回事,他低聲而答,與我猜測卻有很大出路。他說這些人並不是被古滇國君王堆砌在牆中的,而是本身在這座城裡的滇國人,他們因爲某種原因分爲兩批,一批沉進湖底某處,就是之前說得謎團之一:撫仙湖下人體庫,水下屍體均呈現傾斜狀,男屍前傾,女屍則向後仰,並且隨着水流自然運動,如同活人一般。這個我們還沒看到,但已可肯定,不是杜撰,是真實存在的。
還有一批就是在這王宮地表層下的泥裡,他們身上因爲沾染了那種黑岩漿一般的物質而不腐,平時就如沉睡般永眠地下,而在剛纔,觸動他們紛紛醒來,然後積聚而來。這是從他最初聽到動靜的聲音而辨別出來的,他聽到的是由遠及近而來。
周通不敢置信地問:“堯哥,你是說它們能在泥土層中走?然後又會穿牆術?這都變成了什麼怪物啊,這麼強大。”盛世堯否定:“不是它們有什麼異能,而是那層黑漿在起作用,可以腐化地表層的泥石,所以通道的牆壁再堅固,也變得那般容易融化。而這空間的介質,剛好能剋制那種黑漿,只能說萬物相生相剋。”
本來周通還想開口詢問,被劉悅喝斷:“好了,別再研究那怪物了,還是查探下這個地方吧。你們看上方分點了四個火簇,是不是又是那萬年不滅燈?這火光亮得很是怪異,竟然能將此處照到通亮。”我直覺擡頭,剛纔進入這就能依稀看見光影,所以很快找到了劉悅說的光亮點。現在我已不會再覺驚異了,時而看不見,時而能看到些,是與空氣中介質有關。
就像是兩缸水,一缸清澈,一缸渾濁,在渾濁地自然是視力如原來般什麼都看不見,而到了清澈地界則就能暫時洗去眼睛處的濁氣,讓我看到模糊影像。
在我思緒轉動間,周通已經想辦法爬到上面,過了片刻後道:“這不像是萬年燈,好像就是普通的燈油,能明顯看到燈油線在燃燒後下降的。”如果是那鮫人油膏的話,應不至於使用這麼快,否則要如何點上萬年。但假若不是萬年燈的話,那就詭異了,意味着這四簇火是不久前點上去的,那就是說在我們來之前,有人到過這裡了,或者,不是人。
我寧願相信是莊聿與簡寧一他們脫了險也抵達了此處,而不願去猜度另一種可能更危險可怕的生物就在近旁。剛纔從他們口中已經得知此處是個約一百平方米大的溶洞,四周除去被我們炸開的通道口,再無任何旁門。怪物們在焦慮無果後,就又回到了牆內,但能想象到,那被它們破開的牆窟窿是不可能再還原了。
六子提議要不咱們還是從通道出去,被周通損他不動腦子,那羣怪物極明顯是聞到了人類的氣息才從地表層裡紛涌而來,只要我們踏出這個它們害怕的空間一步,相信數秒之間就會再回來。然後下一次,可就不見得能這麼順利跑進這處了。
顯然,回走進通道是不可行的。當時盛世堯是不得不那麼決定,即便是能逃過這羣怪物的追擊,回到地面,也會再遇布穀鳥羣。這個王宮從地面到地下,都是危機四伏。
我把影月遞給盛世堯,既然無路可走,那就自己開條道出來吧。在兩番逃亡中,之前我們帶的鐵鏟之類的工具早已不知丟在何處了,除去還有醫務用品和武器以及一些食物外,其它的都已經沒了。我是猜測此處可能會有什麼機關之類的暗門,但面積範圍大,要盛世堯一一去搜尋,非常耗時。萬一再有什麼不怕此空間介質的生物從那通道而來,那就是躲無可躲。
時間緊迫,儘快遠離通道威脅區域爲上上之選。所以盛世堯接過影月就走向一邊,狠力鑿在壁上,沒幾下就鑿出洞來,可突然間他停住了,對旁急喝:“快找東西來,把這堵住!外牆是沙層!”倏然而驚,沙漏機關是古時最常見的一種,只是怎麼也沒想,會在這個有一百平方的空間外層鋪設沙層,那得需要多少流沙呢。
模糊中只看到有人影在跑來跑去,可是很快六子就叫開了:“不好,這塊石頭也裂開了,有沙子在灌進來。”原理很簡單,原本牆背後是密封着的,在不鑿開牆洞時,這些沙粒都是密度滿滿的擠在一起不會運動,可當有一個洞口啓開,沙子從內滑落,密度就開始改變,然後沙粒產生了力的作用,對我們現在所處的石壁產生擠壓。
看似極小的沙粒,當無數顆聚集在一起擠壓,那力量就非常巨大。
而我們毫無辦法去杜絕,只能亡羊補牢地拿東西去堵,可哪裡有用,堵了這處,那處又漏了,須臾之間,流沙聲簌簌而下,我都能感覺到頂端也有漏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