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陽見買了新衣裳,便讓三個女孩兒在店裡換上。
半晌後,三個女孩兒重新走出店門,秦陽只覺得眼前一亮。星兒本來就嬌俏可愛,此時換上一身高貴典雅的衣裳更是明豔照人。她一身淡黃色的銀紋繡百蝶度花衫,外披一件雪白的貂裘小背心,穿着鵝黃繡白玉蘭長裙,繫着粉紅色的蝴蝶結腰帶,頭上挽了個美人髻,斜斜着一枝翡翠玉簪子,配上漂亮的大眼睛、精巧的嘴脣、小小的瑤鼻,白玉般的膚色和紅撲撲的臉蛋,漂亮得如同仙女下凡。最顯眼的自然是她垂於胸前那兩條小辮子,走路來一晃一蕩,可愛至極。
饒是秦陽自幼和星兒一起長大,此時都看呆了。楚熙和孟青更是目瞪口呆,被勾了魂般一動不動。
紫煙和暖玉各自換上了華麗的冬裝衣裙,更顯得豔若桃李,美貌過人。
三個女孩兒在街上一露臉,頓時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星兒見被衆人盯着,不禁羞紅了臉蛋,她本來就比較內向羞澀,當下偷偷躲到哥哥身後,小手拉着他的衣袖,樣子說不出來的可愛。
秦陽微微一笑,向周圍的百姓點頭示意,拉起星兒的小手道:“我家星兒這麼漂亮可愛,就該讓別人看看,羨慕一下。”
星兒被哥哥拉着,只好與他並肩而走,但羞澀的臉蛋豔如紅霞,動人非常。紫煙、暖玉、楚熙、孟青四個自然緊隨其後。
秦陽帶着五人漫步於廣陵街頭,星兒幼時在常在這城中玩耍,偶爾見到一些尚有印象的地方,便高興地指出來,提起幼時和哥哥姐姐一起玩耍的往事。
說着說着,似乎是想到了姐姐,星兒的眼圈開始紅了起來。
秦陽猜到她心思,柔聲道:“星兒,還記得哥哥以前說過的話不?待得天下太平了,我便帶你和月兒去看遍人間最美麗的風景,見識這個世界最美好的一面。”
星兒握緊哥哥溫暖的手掌,悄悄地靠到他身上。
秦陽長得清秀俊俏,衣服卻頗爲樸素,與三個女孩兒一比反倒像是家將,偏偏他又走在最前面、和星兒親暱非常,惹得街上行人指指點點,大惑不解。
秦陽半點不在意,卻有人在意了。
一個紈絝子弟般的公子哥兒,帶着幾個保鏢打手迎面走來,先是誇張地向星兒行了個禮,問道:“這位小姐,敢問是哪家的姑娘,怎麼我從未見過?”隨即又對秦陽道:“喂,野小子,你憑什麼拉着這個小姐的手,大庭廣衆之下,怕是於禮不合吧?”
秦陽皺了皺眉,怎麼天下間的公子哥兒都像白癡一般鑽出來讓人打臉?
楚熙和孟青近來跟着秦陽,得到秦陽的指點,武功已有了不少的進步,此時見有人來惹事,便要出面制止。秦陽一手拉住他們,低聲道:“我來。”
他不欲生事,更不想與這些人物多糾纏,挺身擋在星兒面前,淡淡說了句:“我是秦陽,讓開。”
現在秦陽名氣之響,早已傳遍淮南的每一個角落,廣陵城誰人不知哪個不曉?
那公子臉色數變,隨即打量了秦陽幾眼,驚疑問:“秦陽?哪個秦陽?”
“太陽城的秦陽。”
那公子哥依然懷疑道:“你真是秦陽?”
秦陽雙目一瞪,殺氣透體而出:“讓開!”
那公子哥兒和手下家將只覺得周圍瞬間下降十幾度,寒意遍體,頓時嚇得屁滾尿流,慌忙地行了個禮便滾到一邊。
楚熙和孟青對視一眼,都暗暗咂舌,不戰而勝自然遠比他們動用武力更厲害得多。
周圍的人一聽,原來是秦陽來了,都紛紛停步細看,不一會,街道上已擠滿了人,人人都驚羨非常,不少富家小姐都臉上紅暈,目光盯着秦陽不放。
“哇,他就是太陽城城主?聽說他三招斬黑狼,近來更以數百兵馬擊退南路元帥的五萬大軍、闖入千軍萬馬中擒了洛副元帥。”
“我還聽說他數日前獨力攻破江陵城的南門,極是了得。”
“你們的消息都太落後啦,今早秦將軍在王城的較武場上打敗了武試榜眼卓然飛,被淮南王封爲‘虎威將軍’!”
百姓們都議論紛紛,將秦陽等人圍在中間。
紫煙不禁低聲對暖玉道:“暖玉,我們的主人名氣好大呢!”
暖玉答道:“我在蘇州時便曾聽人提起過主人,姐姐沒聽過?”
紫煙道:“只是聽過一些斬馬賊的事,想不到我們主人這樣英雄了得。”
秦陽回頭苦笑道:“你們就別跟着起鬨了。名氣大倒不是好事,你看,現在我們被人圍起來當成猴子一樣看,連想逛街都不行了。”
兩個姑娘聽他說得風趣,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秦陽咳了兩聲,拱手對周圍的百姓道:“各位廣陵城的父老鄉親們,小子秦陽也是廣陵人氏,此刻歸順淮南王,得以迴歸故土,甚是高興,故而帶着妹妹家人一道出遊,不料驚擾各位,萬望見諒。另外,秦陽和你們一樣,都只有兩隻眼兩隻耳朵一個鼻子一個嘴巴,沒什麼特別之處,請各自散去,實在要看,請看我家最漂亮的妹妹罷。”
星兒頓時羞紅了臉,輕輕地捶了哥哥一下。
衆人見他態度和藹,說話有趣,都大笑起來,雖然還是對他指指點點,卻都自動地讓出道路來。
秦陽一邊抱拳行禮,一邊帶着星兒等人匆忙離開現場,但無論到了哪裡,都有人熱情地搭訕問話,秦陽的名聲在民間極好,不少商店都甘願送他商品,不收金錢,秦陽不得不硬塞銀兩。
後來見實在無法再逛下去了,秦陽只好帶着星兒等人打道回府。
剛回府沒多久,紀霜霜便來了。
她在一樓的主廳裡坐下,含笑道:“秦公子,你遊城游出好大的動靜。”
秦陽苦笑不已。
紫煙和暖玉送上香茶,紀霜霜打量她們一會,臉色沉了下來,淡淡道:“你們主人待你真好,居然還給你們買這麼貴的衣服,怕是比我身上穿的還要貴重。”
紫煙和暖玉在較武場上見過紀霜霜,知道她是秦陽熟人,嚇得手足無措,慌道:“奴婢不敢,奴婢馬上回樓上換衣服。”她們與星兒同住在第四層。
“現在這樣穿着挺好看的,不用換了,你們先去陪陪星兒,這裡不用你們伺候。”卻是秦陽出聲解圍。星兒不喜歡紀霜霜,聽到她來了連樓也不下。
紫煙和暖玉應聲告退。
紀霜霜哼了聲,冷冷道:“秦城主,你的‘處理方式’真是讓我大開眼界!”
秦陽笑道:“霜霜,這次我就真當你在吃醋了哦?”
紀霜霜別過臉,不理他。
秦陽從懷中掏出一對紫玉耳墜,送到她手裡道:“霜霜,送給你。”
紀霜霜掃了一眼,依然臉色不豫:“怎麼,就這點東西就想來哄我?怕是沒你送給那兩個奴婢的衣裙貴重吧?”
秦陽握住她的玉手道:“禮物不在乎貴重與否,而是在乎心意。霜霜沒聽過‘千里送鵝毛,禮輕情義重’?”
紀霜霜氣哼哼道:“真會說話,聽說你文采極好,你現在便以這耳墜作首詩,入得我耳,我便收下了。”
秦陽撫額道:“我久未作詩,早已荒廢,怕是……”
紀霜霜站起來道:“告辭!”
這姑娘怎麼今日特別愛鬧彆扭,以前貌似不是這樣的吧。秦陽無奈了,只得拉住她道:“好好,我作我作。”他略一沉思,吟道:
“踏破揚州十里街,只得紫玉配佳人。
且同千里寄鵝毛,何用孜孜飲麋鹿。”
紀霜霜凝視他好一會,臉色才陰轉晴,重新坐回座位中,秦陽趕緊將紫玉耳墜送入她手中,試探着問:“霜霜,怎麼今日你的態度與往常不同?”
紀霜霜沒好氣道:“秦公子既然說了以真性情待我,我便以真性情待君,我一向便是這樣的脾氣,你不滿意可以趕我走。”
秦陽見她俏臉上表情豐富,較之以前那沉穩淡定的“紀軍師”大不一樣,頗覺有趣,不禁笑了起來。
紀霜霜嗔道:“怎麼?見我不是那小鳥依人的性子便不喜歡了麼?”
秦陽含笑道:“以前我好像也沒說過‘喜歡’吧?”
紀霜霜頓時語塞,她羞惱地別過臉,繼續鬧着彆扭。
秦陽握住她的手,紀霜霜掙了掙卻掙不脫。秦陽輕聲道:“霜霜,直至今日,我才感覺自己是看清了你。這樣的感覺,遠比以前那霧裡看花要好,我更喜歡現在的你。”
紀霜霜臉蛋微紅,用力掙脫他的手,道:“我今日來找你,不是聽你說這些渾話的,我是想提醒你,注意一下在外面的言行,今日你便得罪了文華殿大學士李大人家裡的公子。”
秦陽心中一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