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街道兩旁的屋頂之上猛然涌出無數蒙面黑衣人,個個手持利刃弓弩,殺氣騰騰。
楚熙頓時大驚,慌忙再次揮鞭催馬突圍。
誰知“轟隆”的巨響起連作,街道那邊的入口竟被數塊大石堵了起來,顯然是早有敵人埋伏在出口處,由力士以大石封路,要來個甕中捉鱉。
眼看馬車就要撞到大石堆上,楚熙急忙勒馬提繮,勉強在大石前停了下來。
同一時間,無數弩箭已疾射而至,楚熙拔出配劍,正要拼命迎敵。
“嘩啦!”一聲,馬車車廂的車頂突然憑空飛起,直迎向弩箭,頓時擋下大半弩箭。
楚熙還沒反應過來,秦陽已一把拉起他,飛身躥入屋檐暗處,躲避利箭。
只聽得兩匹健馬慘叫嘶鳴,卻是被射成了刺蝟。
那羣黑衣人個個身手不凡,紛紛從屋頂跳下,各持兵刃向着兩人藏身之處突襲過來。
秦陽道:“小熙,跟在我身後突圍!”他將腰間的湛藍快刀解下遞給楚熙,自己拔出綁在小腿上的“斷章”,朝着敵人襲來方向撲了出去。
數名黑衣人已攻到身前,左邊那人手持大錘,硬生生朝秦陽頭上砸來,勁風撲面,顯然此人力大無窮。
秦陽低喝一聲,右刀後發先至,在大錘的間隙削了進去,紅芒過處,人頭落地。
大錘落下,秦陽飛起一腳,踹在大錘重心點,大錘呼嘯着倒撞向黑衣人,將兩名黑衣人撞得吐血飛出。
不過耽擱了一瞬間,左右已各有一名劍手攻至,長劍不離秦陽身上要害,秦陽更嗅到劍刃上有腥臭之聲,似是塗有劇毒,顯然是要將他致於死地。
秦陽“天眼”全開,左右兩刀同時圈轉揮出,“嚓!”的兩聲輕響,兩柄長劍同時被“斷章”削斷,兩名劍手大吃一驚,秦陽身如幻影掠過,又是兩顆人頭落地。
詠春刀法、天人合一,配合削鐵如泥的“斷章”,產生了無法名狀的驚人威力,這些黑衣人決非庸手,卻無人能擋下秦陽一招半式。
楚熙的身手頂多與這些黑衣人在伯仲之間,此時見秦陽厲害如斯,更是對他敬如神明,勇氣大增,緊隨他身後衝殺。
秦陽已透過天人合一感應着整個戰場的情況,敵人起碼有兩三百人,個個都是高手,一旦被合圍起來,自己武功再高也得飲恨當場,當下大喝一聲,運起“大巧不工,更勝奇鋒”,兩道赤炎的刀氣化出巨大刀影,向着黑衣人們狂轟過去。
迎面攻過來的十餘名黑衣人頓時濺血倒地,無一倖免,特別是中了右刀刀氣者,更是全身如被火燒,焦臭味四散。
只可惜秦陽左寒右炎的刀氣未能練成,勉強注入赤炎真氣入左刀,使得左刀的威力不能如右刀那樣盡數發揮。
秦陽見有了空隙,馬上帶着楚熙猛衝向前。
按理說見識到秦陽如此驚人的刀氣,黑衣人應該驚呼逃散纔是,誰知這些黑衣人居然一言不發,依然奮不顧身地朝秦陽撲去,招招盡是不要命的打法,哪怕自己身首二處,也得砍傷刺傷秦陽,好讓他中毒身忙。
饒是秦陽武功過人,此時見到如此不要命的打法也大覺棘手,何況這些黑衣人個個身手不弱,他又要照顧身後的楚熙,很快就被黑衣人重重包圍起來。
楚熙顯然已發覺自己成爲拖累城主大人的累贅,不由急道:“城主大人,你快走,不要管我!”
秦陽又是兩刀劈出,將兩個迎面攻來的黑衣人劈成數截,大聲道:“少廢話,跟我走,我秦陽豈是會放棄兄弟獨自逃生之人!你跟緊我!只要堅持片刻,城中守軍便會趕到,我們一定可以平安回家!”
他刀劈腳踹,全力施展一身所學,片刻之間又擊殺了二十餘名高手,渾身上下盡是黑衣人的鮮血。
但黑衣人實在太多,如螞蟻附象般,源源不斷地殺奔過來。秦陽的天人合一再了得,也無法同時應付四面八方攻來的各種兵器,加上要保護楚熙,頓時險象橫生,衣服被劃破數次,差點就要被兵刃劃破皮膚。
楚熙大爲感動,但他知道只要有自己在,秦陽決難逃生,當下一咬牙,大喝着向後殺去,秦陽萬萬沒想到一向最爲聽話的楚熙居然會違背自己的命令,等發覺過來時已晚了一步,數柄長劍已同時刺穿了楚熙的身體。
楚熙狂叫着,揮動湛藍快刀,砍下數名黑衣人的頭顱:“城主大人快走!”他還要奮力再殺幾名敵人,但劍上的劇毒發作太快,他傷勢又重,只奔出兩步就“啪!”的一聲,倒地而亡。
楚熙跟了秦陽兩三個月,一直忠心耿耿,盡職盡責,秦陽也極爲看重他,有心想將他培養爲軍中大將,此時見楚熙因自己而被殺,秦陽頓時悲憤填膺,大喝一聲,全力催動丹功真氣爆發出來,赤炎的氣焰剎那間包裹着他的身體和雙刀。
此時風雪更大了,漫天的風雪中,一道火紅的人影如殺神般猛撲向黑衣人,兩道赤炎的刀氣形成巨大的刀影呼嘯轟出,當真是擋者披靡,中了刀氣的黑衣人或被刀氣劈成兩斷,或被震飛數丈遠,包圍網頓時又出現了鬆動。
但秦陽卻不逃走,他雙眼通紅,早被仇恨蒙了心思,天人合一的至境下,他如惡魔般殺入敵人當中,險之又險地在兵刃叢中躲避而過,雙刀則不停地揮出刀氣,絲毫不顧自己體力和內氣消耗。
他只有一個念頭,殺盡這幫狗糧養的混蛋,將楚熙完完整整地帶回家!
二十多刀一過,秦陽真氣耗去大半,而黑衣人也是屍橫遍地,身體的殘軀四散,但依然還剩下四五十名黑衣人不要命地攻過來。
奔在最前的是名使刀的高手,刀風狂掃,割裂風雪,秦陽殺紅了眼,左刀奮力一擋,右刀正要劈出,誰知內力不足,竟被那高手震退了兩步,登時露出了破綻。
黑衣人們一見秦陽已現頹勢,士氣大震,吶喊着全力攻過來,依然是隻攻不守的招式。似乎只要有其中一人能殺得秦陽,所有人盡數被殺也無所謂。
危急間,秦陽強懾心神,借勢後躍而出,雙刀逮了個破綻,將身後兩名偷襲的黑衣人刺死。
漫天雪花傾灑下來,冰凍的雪片落在他的臉上,秦陽深吸一口氣,意識驀然清醒過來,剎那間已判斷出自己內力耗盡,決難盡數殲敵,若再不逃走,怕是得命送在這裡,他咬咬牙,留戀地望了楚熙的遺體一眼,運起剩餘真氣,雙刀配合天羅地網勢使出“其快無聲,燦若繁星”絕招,護住全身,向着敵人薄弱處闖去,要殺出重圍。
那些黑衣人顯然也看出他已是強弩之末,哪裡會讓他逃走,瘋狂吶喊着抵擋他的攻擊,寧死也不讓他突圍出去。
秦陽只覺得手中的“斷章”越來越顯得沉重,腳步也不如之前靈活,天人合一之境更是難以維繫,一個疏忽,左臂被利劍削中,劃出一道血痕。
黑衣人們大喜,更是全力圍住秦陽,要等他毒發身亡。
秦陽只覺得中劍處又癢又麻,知道是七步之內必死的劇毒,自己此時氣血運行得快,更是須臾間就得斃命,不由得萬念俱灰,暗叫一聲:“星兒月兒,來世再會!”
大喝一聲,奮起餘力劈出兩刀,將兩名黑衣人劈出數丈開外,隨即回刀向着自己脖子割去。
就在此時,一道強橫無比的勁風如閃電般狂轟而至,將秦陽身邊的黑衣人震得七孔流血,倒飛數丈。
迷糊間,秦陽只見到一杆黃金色的大槍凌空橫掃而至,耳邊聽得黑衣人們慘叫不已。
他眼前一黑,全身發軟,倒在染滿鮮血的雪地之上。
那使金色大槍之人武功高強至極,決不在秦陽之下,不過數招之間,凌厲無比的槍法已將餘下三十多名黑衣人盡數殺死。
他見秦陽臉色烏黑,忙拋下金色大槍,搶步上前,按在他膻中穴上,運氣護住他心脈。
“咦?”他真氣一入秦陽體內,便驚呼了出來,隱約感到有股赤炎的真氣早已護住秦陽的心脈,抵擋住劇毒的入侵。那使槍高手暗贊秦陽內力底蘊竟如此之深,他馬上盤膝而坐,全力催動內氣,幫秦陽驅毒。
風雪越下越大,不過片刻功夫,鵝毛大雪已將街道中兩三百具屍體掩埋起來。
一場驚心動魂的生死血戰,彷彿從未發生過。
風雪中,一道嬌小的身影飛奔而來,帶着哭腔邊奔邊喊道:“哥哥!哥哥!”兩條小辮子因爲奔得太急,散了開來,她不管不顧,在齊膝深的積雪之上全力施展着輕功,身上原本穿着的貂裘披肩也因爲影響施展輕功而被扔在路上。
她身後,紀霜霜的馬車和數十名南路元帥府的高手急奔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