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後,秦陽把這事和費大夫夫婦說明了一下,兩夫婦見天衝道長一派仙風道骨,似乎道行極深,連忙迎入草屋中,又把平時放雜物的小屋子整理好,爲他安頓住處。秦陽說了三月之期,費大夫便讓他們三兄妹先放下學醫之事,專心跟道長學仙術。學醫可以慢慢來,學仙術,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費大夫是真心疼愛這三個孩子,他恨不得這道長能教上三年,把一身本領都教給他們。
第二天雪過天晴,範管家一大早就起牀把院子的積雪掃淨,便於三兄妹跟天衝道長練武。
天衝道長把三兄妹叫到院子裡,開始正式教他們功夫了。他看了秦陽一眼,問道:“陽兒,看你的身形步法,似是會武之人,你以前學過哪些功夫?把學過的都打一遍給我看看。”
秦陽知道天衝道長是超級高手,自己有功夫的事自然瞞不過他,他眼珠一轉,信口答道:“師父,徒兒三兄妹都學過五禽戲,還有就是小時候徒兒似乎曾跟護院先生學過一些武功,現在只能隱約記起幾招。”
天衝道長打量了他一會,眼中閃過一絲異色道:“無妨,陽兒你儘管把學過的幾招使出來。”
秦陽應了一聲,使了些現代散打的衝拳擺拳踢腿,又打了兩招“黑虎掏心”、“雙龍出海”,這才使出了昨天用過的“攤打”“扣打”和“白鶴尋狐”三招詠春拳裡的散式。七八招打完,他停了下來,一臉期待地望向天衝道長:“徒兒能想起的就這些了,請師父指點!”
天衝道長點點頭,又捋着下巴的鬍鬚問道:“陽兒是跟同一個護院先生學的?”
秦陽搖頭答道:“徒兒記不清了,好像是跟不同的護院先生學來的,我只能隱隱約約地記起。”
月兒走上前,目光復雜地望了哥哥一眼,對天衝道長解釋道:“道長師父,我家哥哥半年多前撞傷頭部,以往的很多事情都記不清楚了。以前我們家還在廣陵府時,曾請過兩名護院先生回來,哥哥大概是那時跟他們學過。”
她和星兒都喜歡叫天衝道長做“道長師父”,似乎是爲了與費大夫這個“師父”區分開來。秦陽卻不在意,就像他在前世把所有妹妹的稱呼都定爲“妹妹”一樣,“師父”二字足矣,省事省心不會弄錯,多好。咦,剛纔好像不小心說了些掉節操的話?錯覺吧。
天衝道長昨晚就詳細瞭解過三個孩子的事,此時也就沒細問,他輕輕地拍了拍秦陽的肩膀:“陽兒,前面那些招式倒也平常,但教你最後這三招的護院先生應該是個武功相當不錯的人物,這三招看起來簡單,卻極爲精妙,爲師見看不出來歷。可惜你沒跟他多學幾招,不然就終身受用無窮了。”
秦陽心道:這詠春拳在五六百後才創出來的,你現在見過纔怪呢。他臉上卻不動聲色地“哦”了一聲,搔搔腦袋,一臉純真道:“再厲害估計也比不上師父您吧,能有幸得到師父您的指教,徒兒纔是終身受用無窮。”
天衝道長的嘴角不禁得意地向上翹了翹,這才答道:“武功之強弱,不只在於招式,更在於內勁、身法、速度,還有經驗、計謀和心態也是必不可少的。”
天衝道長忽然臉色一變,嚴肅地說道:“秦陽、秦如月、秦如星,三位徒兒聽訓。”
三兄妹嚇了一跳,秦陽到底反應快,馬上向兩個妹妹打了個眼色,然後挺腰站直肅然而立,垂手聽訓。月兒也聰明,連忙一拉妹妹,兩個女孩兒也學着哥哥的樣子,恭謹地站直聽訓。
天衝道長緩緩道:“爲師道號天衝,師承龍虎山逸空真人,先師曾有遺訓,入我‘天道’門下者,須立誓終身不得入龍虎宗,違者天誅地滅。你們既要拜我爲師,祖師這條遺訓自需遵守。爲師念一句,你們跟着念一句。”
秦陽心裡大奇,龍虎宗是什麼門派?祖師和這龍虎宗怎麼會有如何大的仇恨?
天衝道長左手以指指天,肅穆地念道:“我秦陽、秦如月、秦如星今拜入天衝道長門下,自此便是‘天道’門之人,將嚴遵逸空祖師遺訓,終身不入龍虎宗,終身不向龍虎宗吐露本門武功的一招半式,若違此誓,天誅地滅,萬世不容!”
秦陽越聽越是咋舌,他不敢多言,學着師父的樣子發了誓。兩個妹妹也跟着哥哥指天爲誓。
天衝道長見三個徒弟都起了誓,臉色柔和下來。他又說道:“爲師最多隻能留在這裡三個月,今日開始,你們就跟着我習武。爲師有三項絕技,傳你們一人一項。時間有限,你們能掌握多少,就看你們的造化與天分了。”
秦陽忍不住問道:“師父,三個月後您要去哪?”
天衝道長沉思了好一會,才說了兩個字:“應劫。”
秦陽暗自吃驚,見天衝道長似乎不想提及,頓時沒再追問下去。星兒剛好奇地眨眨眼睛想問下什麼叫應劫,一見哥哥的神情,伸了伸小舌頭,話到嘴邊又吞了回去。
月兒看了哥哥和妹妹一眼,似乎有點不明白地問道:“道長師父,您的絕技爲什麼要分別傳給我們三兄妹呢?”
秦陽偷偷地向妹妹翹起大拇指,贊她接應及時。天衝道長沒留意他的小動作,只是笑道:“小丫頭,爲師任何一樣絕技,你學三年都未必能真正學會,我分別傳給你們,只是讓你們學會如何去練、記住招式,日後可以相互傳授,至於能練到何種境界,既要看天分也要看努力恆心。師父只帶入門,修行就要靠你們自己了。”
他看了看三兄妹,又說道:“爲師除了一身丹功,最擅長的武功有三樣,輕功、劍法、掌法。”
天衝道長說罷,身影一閃,縱身而起,三兄妹只覺得眼前一花,天衝道長已站到了小院圍牆之上,接着幾個縱躍,在積雪的廬屋之上來回奔走,如履平地,隨後飛身跳上院子一角的大榕樹上,眨眼間已躥上樹頂,立於樹冠之上。三兄妹還沒回過神來,天衝道長已如幻影般飄然而下,閃身站到了三兄妹之前:“此乃輕功。”
月兒和星兒固然看得目瞪口呆以爲真是仙術,秦陽也張着嘴說不出話來。他從小說電影裡見慣所謂的“一葦渡江”、“凌波微步”等輕功,但那是藝術加工、虛構爲主的,眼前這天衝道長的輕功卻是真實地展示在眼前,雖未到小說電影那般誇張,但絕對稱得上“飛檐走壁如平地、身輕如燕似幻影”十四個字。
在三兄妹一臉驚歎的目光中,天衝道長拔出寶劍,“嗡——”劍嘯如龍吟,劍氣噴薄而出,但見劍光閃爍,如靈蛇吐信,又若游龍起舞,劍花到處,一片寒霜。
正所謂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月兒星兒只覺得眼花繚亂很是精彩,秦陽則臉色凝重,目不轉睛地觀察着天衝道長的身法、步法、手腕變動、出劍角度、劍跡走勢,此劍法以輕靈爲主,招式精妙,變化多端,與他直截迅捷的雙刀刀法大相徑庭。他暗自盤算,即便是前世的自己,以最擅長的雙刀刀法與天衝道長的劍法相鬥,估計也極難撐過二十招,天衝道長劍法的厲害之處不在於招式,更在於凌厲劍氣和人劍合一,這才真正是劍隨意到,劍到勁達的超一流境界。
秦陽不禁爲自己的坐井觀天而慚愧,他還以爲前世的自己算是高手,可和這天衝道長一比,頓時如小兒般幼稚。難怪自己前世的師父時常教導自己說:武學之道,永無止境。
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天衝道長已收劍而立:“此乃游龍劍法。”
好一會,月兒才喃喃自語地說了句:“好快啊,連看都看不清……”星兒則拍着手掌大叫:“道長師父,這劍法好好看!”秦陽心裡好笑,敢情星兒這小蘿莉是把這精妙劍法當成江湖上的賣藝劍法了。拍馬屁他也不落人後,連忙比星兒叫得更大聲:“師父,你這劍勁好厲害!不知師父使了幾成功力?”
天衝道長淡然一笑道:“三成。”
秦陽駭然,才三成?那十成功力會可怕到什麼地步?自己看走眼了,這師父可不是一般高手,而是超級超級高手啊!他發自內心讚道:“師父,原來世上真有您這樣的高手!”
天衝道長得意地捋着鬍鬚,還劍入鞘,道:“還有一套飄雲掌法。”話音一落,他雙掌一合,以禮掌爲起式,接着掌影紛飛,如青雲出岫,輕靈飄逸,又如羚羊掛角,無跡可尋。招式步法的精妙固然讓秦陽看得大叫精彩,最讓秦陽驚訝的是掌法中暗含着的圓柔粘透四種勁力,竟有幾分太極拳的味道。這套掌法倒不長,很快,在秦陽驚詫的目光中,“啪”的一聲,天衝道長轉腰扭身,右掌輕輕拍在院中的一塊大石上,這最後一式竟在大石上印出了一個手掌!
內家掌法裡的圓柔之勁竟至於斯,秦陽三兄妹瞠目結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