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去那些充滿謎團的絕世宗師,天衝道長這番話給了秦陽很大的啓發,使他一腳邁進了全新的武學殿堂,視野豁然開闊起來。
他默默記下這五大境界後,便暫且放下那些遙不可及的目標,重新關注到自身的內功修煉上。
“易筋、洗髓麼……”此刻他詠春門的入門內功已練成,加近來潛心修煉研究“丹功”,對內氣修煉已有了更加清晰的概念,使得他開始有能力重新關注那門一直被雪藏的“周氏易筋洗髓經”。
他仔細地將“周氏易筋洗髓經”與“丹功”進行對比,兩套功法練法差異頗大,但內氣遊走路徑隱有陰陽相對之意,似可相輔相成,殊途同歸。
或許是靈機一動,或者是初生牛犢,秦陽居然大着膽子開始了做一件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事。他試着將“周氏易筋洗髓經”每一層與“丹功”的每層功法相對應,從第二層起,交錯修煉兩門功法,結果成效顯著,短短一個月間,他的丹功已有了小成,若說他之前的真氣有如湍湍溪水,現在已漲成一條滾滾河流,逐漸有向滔滔大江擴張之勢。
他還不知道自己無意之中創下了一門獨一無二的“混合丹功”,它比“周氏易筋洗髓經”更柔和,又比“丹功”更剛猛,剛柔並濟,陰陽互調,加上他有詠春門入門內功作爲紮實根基,從而輕易突破了易骨階段,直接進入到易筋、洗髓的高級階段。
秦陽暗道,看來這個方法不錯,將來一定要找個藉口把這“周氏易筋洗髓經”傳給兩位妹妹。
那邊月兒和星兒則默默地按着師父的教導修煉丹功,進展慢得多,她們依然還停留在聚氣成團、烹氣爲丹的階段。
“丹功”乃玄門正宗功法,走的是清靜無爲的陰柔之路,在初始階段進展極慢,它講究點滴積累,溫火慢烹,但風險極小,若能練到打通任督二脈的階段時,一身真氣便已能達到大江大河的級別了。當然,兩個小丫頭想要達到這樣的階段,保守估計也得兩年以上。
在教會三兄妹練“丹功”後,天衝道長又向他們講解基礎武術理論、基礎拳腳身法步法手形,以及入門的拳腳套路等。說到武術理論秦陽早就在前世跟師父學過,此刻聽天衝道長所說的,較之前世所學似有優有劣,但他不敢自以爲是,均認真記下,至於去僞存真,淘優汰劣,要等以後境界提升再考慮了。
時光匆匆,鞭炮聲喧囂中,年初最重要的春節已過,秦陽沉浸於新的武學之道里,竟完全沒注意到。三兄妹在前期基礎課程告一段落後,均已進入到絕技學習階段。
原本秦陽還想着憑自己的武學知識和內功底子,大可一邊學着輕功,一邊去旁聽學習兩個妹妹劍法掌法,等到天衝道長教他輕功時,他才發現自己很傻很天真——光是輕功一項,想在短短兩三個月內學會弄懂,已難於登天。
輕功與其他武學一樣,重點都要內外兼修,缺一不可。不提那內氣的運用,光是天衝道長安排的體能訓練就讓秦陽差點脫了層皮。
天衝道長最初教他的不是腳綁沙袋蹦上跳下,而是教他提高身體柔韌性,在他好不容易做到最起碼的身體後拱雙手撐地搭“拱橋”和“一字碼”後,開始練習的就是各種“空翻”,前後左右各種方向的空翻,一天上千個空翻練習下來,累得他幾乎腰都斷了。他甚至還懷疑自己學的不是輕功,而是馬戲團表演。饒是他身體綜合素質早就今非昔比,還有着一身不俗的真氣,依然苦熬硬忍了差不多半月才熟練掌握了幾大空翻這個“馬戲團技能”。沒等秦陽緩過氣,天衝道長的後續課程又填鴨式地“塞”了過來。
這次輪到平衡性訓練。平衡性的訓練也很變態,最初是沿着一根手臂粗的架空長木杆來回走,接着是跑,跟着是跳,然後長木杆變成了竹杆,最後變成了繩子,據說最後是在空竹筐邊沿上走,要練到腳綁十斤重的沙袋在幾個空竹筐邊沿輕易來回跳躍纔算是基本上完成平衡性的訓練。光是這一項就讓秦陽吃足了苦頭,地上已專門鋪了厚厚的積雪,但每天從一米多高的地方摔下來上百次,摔得秦陽七葷八素、差點連妹妹都認不清了,要不是他的“丹功”已達一定火候,又加上費大夫等人每天煮跌打湯藥讓他泡浸,秦陽已成腦殘陽了。
坑爹啊,秦陽怎麼也沒想到練輕功居然如此辛苦,回想以前看過那無數武俠小說、網絡小說裡描寫練神功都是以內功爲主,似乎內功一成,天下武功都可以信手拈來,輕功更是不用練也可以輕易奔走如飛、一躍數丈。
網絡小說不可信、武俠小說誤人啊!秦陽躺在藥水裡淚流滿臉。
見哥哥如此悲慘的樣子,星兒悄悄地溜了進來:“哥哥,你沒事吧?”
秦陽連摸摸妹妹秀髮的力氣都沒了,他有氣無力道:“還活着……星兒你怎麼跑來這裡了,月兒呢?”
星兒走過來輕輕幫哥哥捶肩,道:“姐姐被道長師長捉去練劍法了,我是專門偷跑來看看哥哥的。”
小拳頭捶在肩上沒多少力氣,但那份想幫哥哥緩解疲勞的心意卻是準確傳達過來了。哇,真不愧是天下第一好妹妹啊,秦陽感動得差點要轉過身去抱住星兒親上一口,但他馬上發現自己沒穿衣服,連忙拿過毛巾蓋住關鍵部位。
星兒沒發現他的動作,溫柔問道:“哥哥,你練輕功很辛苦嗎?”
聽着妹妹軟綿綿萌萌的聲音,秦陽全身也變得軟綿綿的,他點頭道:“比想象中要累。妹妹你以後就不要練這個了,摔來跌去的,留下傷痕多不好。”
星兒乖巧地應了一聲:“哥哥說不練,那我就不練了。哥哥練會就行了,反正哥哥會帶着我到處飛來飛去。”她眯起眼睛,似乎開始幻想着在天上飛的快樂。
“咳咳。”秦陽連忙咳了兩聲,把剛到嘴邊那句:“我也不想練了”吞回肚子裡。他苦笑道:“星兒,你很想哥哥也像師父那樣飛來飛去?”
星兒想了想,搖頭道:“算了,雖然挺好玩的,可哥哥這樣累壞了多不好。”
秦陽沒說話,只是閉上眼睛,星兒小拳頭輕輕地捶在他的肩上,肌膚相接,彷彿又能感受到兩人之間親密無間的血脈之情。
“哥哥,爲什麼我們要跟道長師父學仙術呢?”星兒輕聲問道。
秦陽想起之前岳飛向他提起過的新宋局勢,心裡輕嘆道:因爲我們生活在弱肉強食、戰亂四起的殘酷世界裡,只有拳頭纔是硬道理,只有最強大的武力,才能真正把握自己命運,保護身邊重要的人。
想到那些血洗廣陵府、害得三兄妹流離失所的“義軍”,秦陽捏緊拳頭道:“星兒,我們三兄妹現在過得窮困,但有師父師母和義父在,日子還是挺快樂的。只是外面的世界很亂,我們不知道何時就會被捲入其中,我們要更強、要更厲害,才能保護好身邊重要的人。”
星兒忽然問道:“哥哥是想着爲爹孃復仇?”
這小丫頭的聰明敏銳有時竟還在月兒之上。秦陽驚訝回頭望向星兒,見她一臉認真,便點點頭道:“有這樣的打算,但最優先的是保護你們和義父、師父師母們。”
對於這個世界裡的爹孃,他本來並沒什麼印象,但從那夜和星兒的談話後,他又多次聽義父說起過往的事,往事聽得多了,他自然對爹孃產生了複雜的感情。若有機會爲三兄妹手刃仇敵,他決不手軟。
星兒低頭道:“那些惡人好可怕,哥哥不要去復仇好不好?我不要哥哥離開我,更不想哥哥受傷。”
秦陽心中一痛。
他忽然明白了星兒爲什麼總是對月兒言聽計從,爲什麼總是喜歡粘着自己,只有見過最深的黑暗與恐懼,纔會這樣珍惜身邊的人和事。
秦陽不願星兒再去想這些事,他撫摸着星兒的秀髮道:“復仇的事先不說了,星兒你的掌法練得怎樣?”
“道長師父教得很細心,我學得慢些,但都能學會!”星兒一臉“哥哥快表揚我”的表情。
看到妹妹如此可愛的表情,秦陽頓時心情好轉,他柔聲道:“爲了表揚這麼努力的星兒,哥哥學好輕功後,帶你飛到屋頂看星星,你說好不好?”
星兒高興地點着頭,不過她又小聲補充道:“哥哥,練輕功辛苦,要不你別練了,和我一起學掌法吧?”
秦陽輕輕地彈了一下她的額頭道:“傻妹妹,師父的輕功是天下一絕,錯過了就沒機會再學了,再辛苦也要學下來,以後有危險打不過壞人,起碼可以一手一個,像拎小兔子一樣拎着你和月兒逃跑。”
星兒嘟了嘟可愛的小嘴,問道:“爲什麼要像拎兔子一樣拎我,我要哥哥揹着跑。”
秦陽眨眨眼道:“難道我家的星兒不比小兔子可愛?”
在哥哥的甜言蜜語攻擊下,小丫頭樂得咯咯地笑起來,眼睛都眯成了彎彎的月牙兒。
秦陽怕星兒離開久了又惹來月兒,便勸星兒回師父那裡學習掌法。
星兒離開後,他怔了半晌,終於從微涼的藥水中站了起來,喃喃自語道:“爲了妹妹,這輕功無論如何都得學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