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餓了就吃娃娃魚,渴了就喝溶洞滴下來的乾淨清水,困了就倚在一起睡覺。
隨着對這壞人哥哥的瞭解加深,紅玉的戒心越來越弱,慢慢也開始說一些師門的事,於是秦陽知道了她在是雲南的一處深山裡長大。山上建了草廬,她和師父就住在那裡。每天的生活就是練劍、唸佛經,偶爾下山去採購糧食衣物等。
秦陽又問起她師父的武功有多高,紅玉搖搖頭道:“我也不知道,師父的武功早已出神入化,無跡可尋,無堅不摧,除了教我練劍時外,我從未見她使過兵刃,也未見她與人動手過。但憑我現在的武功也難以擋她兩三招。”
聽得秦陽暗暗咂舌。看來四級上與五級高手之間的差距遠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大。
紅玉對他的態度較之以往有天淵之別,兩人越是相處,秦陽就愈發覺得這小姑娘其實是個心地善良、極是溫柔的女孩兒,只是對師父有種盲目的崇拜與尊敬,一旦涉及到師門就倔強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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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就在兩人在大洞中四處探索、聊天中悄然流逝,有紅玉相伴倒不虞無聊。
但秦陽心裡越來越焦急,他粗略估計了一下,自己和紅玉落入這洞中起碼有兩三天了,外面的御林軍怕急得不行,若是消息傳到麻城,兩個妹妹和夕嵐、小綺小蕾等女孩兒更會急瘋。
好幾次趁着紅玉睡着了,秦陽施展輕功把整個洞穴轉了幾圈。這個洞穴估計有方圓十五六裡。無數五顏六色的鐘乳石形成了天然迷宮,將吹來的風切割成無數段,極難分辨出風向。連小溪也分爲無數支流,流到洞邊石壁便乾涸了。
紅玉早已察覺到秦陽離去,但見秦陽不想她擔心,也就當不知道這事。
秦陽像盲頭蒼蠅般在這個天然大洞穴在左右轉悠,後來見實在沒法子,只能勉強壓住焦慮的心情,緩步而行。細心觀察溪流的走向,終於在一處轉角位發現了小溪的真正支流,這支流恰好被岩石擋住。支流後面別有洞天!
秦陽大喜,馬上回去喚醒紅玉,拉着她順着支流走下去。地勢越來越窄,地面傾斜向下。竟是越走越向地底深處走。風力卻逐漸明顯起來。
到了後來,兩人幾乎是一前一後匍匐而行。也不知爬了多久,眼前開始出現了亮光,越來越亮,再爬了好會兒終於爬出了洞口。
眼前的空間豁然開闊,竟是一個長滿鮮花的小平臺上,頭頂上陽光明媚,正是接近中午時分。
秦陽喜出望外。興奮地一把抱住紅玉,歡呼道:“終於出來了!我們終於出來了!”
紅玉這些天與秦陽相互扶持着在山洞裡生活。免不了經常有些親密的接觸,可現在光天化日之下被他緊緊抱住,依然禁不住臉紅耳赤。
她卻沒像以往那般掙扎推開秦陽,只是眯着眼睛環視四周。等得眼睛適應了太陽的光線,她看清楚兩人正身處在一個極爲寬闊的大山谷中,目前所站的小平臺離谷底的草地只有半丈不到的高度。
大山谷裡綠樹嬌花,在遍地似錦的繁花間,蝴蝶飛舞,鳥語花香,流水潺潺,美如仙境。偶爾還能見到兔子、野鹿之類的動物,並不怕人,不難猜出這處山谷平時人跡罕至。
紅玉不禁拉了拉秦陽,嫣然笑道:“喂……這裡好美。”
“是呢。”秦陽嘴裡答着,目光卻在觀察山谷四周,見四周盡是陡峭的石壁,怕是大別山山脈的一處隱蔽低谷。兩人原本在半山腰,在山腹中轉悠了數天,居然一直下到了山腳的最低處。
紅玉聽秦陽答得心不在焉,擡起頭一看他的神色,知道他還在心急地想着出去的事,心中微嘆,掙脫他的懷抱道:“別急,這裡比山洞中要好多了,到了這裡我們總會找到出去的路。”
秦陽點點頭,見小姑娘鬢髮有些亂,臉蛋上也沾了不少塵灰,想來是剛纔在山洞中爬行的結果,便拉着她尋了處溪水,將手絹洗乾淨,然後細心地替她擦臉,整理秀髮。
紅玉臉泛紅暈,輕輕推卻道:“我……我自己來好了。”但見哥哥神色溫柔,她的手剛舉起來便放下了,閉上秀眸任由他幫着擦臉和整理儀容。
若能一直這樣多好,就只有她和這壞人哥哥,世俗的一切彷彿都不用去想去顧慮,她甚至不用去想這壞人是她的哥哥……
待得秦陽替她整理好儀容,紅玉接過手絹洗乾淨,柔聲道:“你蹲下點。”秦陽比她高出整整一個頭,便依言微微彎腰,紅玉替他擦去臉上的塵污與殘留的血跡,見他衣衫破爛,血跡斑斑,便道:“你把衣服脫下來,我幫你洗洗。”
秦陽心中竟也隱隱有些享受這樣的時光,他暫且放下心中的焦慮,脫下長袍遞給紅玉。
紅玉蹲在小溪邊,纖手浸在溪水裡,認真地替他洗刷衣服。
秦陽坐在溪邊的石頭上,望着紅玉俏麗無雙的側臉,心中柔情泛起,不由自主便試探道:“紅玉,要不你就留下來吧,我……我照顧你一輩子。”
紅玉嬌軀微震,自然聽出他話裡的含義。
她低下頭,一言不發地搓着衣服上的血跡,良久才答道:“我……我離開這裡後就要回師父那覆命。”
秦陽一呆,霍然站起道:“你不是說下山來是要見家人的嗎?現在家人還沒見着,怎麼忽然就回去了?要不我陪你去找家人,你先見見他們,說不定他們也很想你。”
紅玉咬着紅脣,見長袍的背面那道長長的彈痕還在,甚至有些燒焦,想到他數次捨命相護,眼中淚花閃動,低聲道:“就像你前些天夜裡說的,相見不如不見,我知道他們都活得好好的就行了,我出現只會打擾他們的生活……”
“這不一樣,家人永遠是特別的存在,他們一定也會很想見到你。”
紅玉的淚珠兒終於滾滾地滑落下來,滴在溪水上,濺出連串的漣渏。她強壓着回頭的衝動,輕聲道:“我很小就離開家,這些年來從未與他們聯繫過,他們早忘記我了……我出來很久了,師父會擔心我的,若我再不回去,她怕會來尋我……”到時見我這樣子,她肯定會殺掉你的。
秦陽還不捨道:“那你回去多久?我陪你一起去。”
紅玉聽着他溫柔的聲音,淚水一串串地落下:“不用了,我師父……她……她不喜陌生人,多半會殺了你。”
秦陽見她肩膀微微顫抖,心中忽然一痛,幾步走過去,從後面摟住她的纖腰道:“那我送你到山腳,然後等你覆命後下山,再一起回來。”
紅玉感受着他身體的溫暖,這幾天來的時光在眼前一一閃過,不由得咬住紅脣道:“若我真要出家,你……你會怎樣?”
“我去見你師父,決不許你出家!我一次打不贏你師父,就十次、百次、千次地挑戰她,只要我還活着,就不許你出家!”
紅玉輕輕握住他的大手道:“師父很厲害,你打不過她,你……你會死的。”
秦陽聽着她哽咽的聲音,熱血上涌,忍不住大聲道:“紅玉,如果永遠都見不到你了,我還不如死了。”
紅玉全身劇震,這……這算是告白?一股說不出的幸福感與恐懼感瀰漫心頭。
他說不定真是自己的親生哥哥,我要不要說出自己的身世?
紅玉自問遠沒兩個姐姐那樣的勇氣。她臉色慘白,猶豫片刻,終於掙脫他的懷抱道:“你放開我,不要這樣。”
秦陽訥訥地鬆開手,退開兩步道:“紅玉,你……”
紅玉低下頭不讓他看到自己滿臉淚痕,輕聲道:“我有些餓了……”
秦陽猜不透這小姑娘的心思,憑着他豐富的經驗,自然猜出紅玉對他也是極有好感的。他輕嘆口氣,紅玉還小,這事倒不急,過兩三年再說也不遲,便點點頭:“那你在這裡等着,我去打些獵物,一會就回來。”
紅玉默默點頭。
直到秦陽去遠,她悄然回過頭,望着這壞人哥哥的背影,輕輕喚了聲:“哥哥……”
兩個字一出口,她如釋重負,心裡又有股說不出的痠疼。
她勉強壓下心中的感情,不斷地警告自己:“梁紅玉啊梁紅玉,師父不是再三叮囑過你要提防這壞人哥哥麼?怎麼就……就這樣在意他?要是師父知道了,一定親自下山來會殺了他的。而且……他很可能是你哥哥,你千萬不要遭了這‘大劫’。”
想到最後,她深深地嘆了口氣,用溪水洗乾淨臉蛋兒,這才繼續地洗着衣服。她的動作很慢,似乎要把所有的感情都隨這些血跡一起洗掉。
秦陽施展輕功在山谷裡轉了圈,見石壁陡峭,包圍着整座山谷,只有一條狹窄的石縫,容不下他和紅玉通過。看來只能沿着石壁爬上去了。
他打了只野兔回來,撿了柴草回到溪邊剝皮燒烤,見紅玉已洗乾淨他的衣服,正在洗她自己的那件黑衣斗篷。她身上還是那套黑色爲主調,點綴紅色花紋、像極少數民族風格的衣裙,因爲有寬大的斗篷保護,她的衣裙反倒沒怎麼染上血跡與破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