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本來都歡天喜地,卻見秦陽傷勢極重,都紛紛過來探問。楚熙倒也有點小聰明,拱手道:“麻煩衆位讓讓,我要帶我家公子回家請大夫診治!”
衆人雖想知道這兩位少年英雄的名字來歷,但見秦陽傷重,均不敢攔截,馬上讓出一條道路,楚熙揹着秦陽迅速離去,孟小綺邊哭邊跟在後面。
直到三人走遠了,衆人才開始相互討論着剛纔擂臺之上那精彩的一幕幕。
很快,楚熙和秦陽打敗金人高手之事便傳遍了廣陵,只是人人皆以爲楚熙武功更高,重點傳頌的對象便這個年約二十的青年家丁,使得秦陽並沒有引起淮南王秘探的關注。
那紫裙少女悄然立於湖邊一處幽雅的閣樓之上,長裙飄飄,飄逸如仙。
她已脫下面紗,露出玉面粉腮,雪膚朱脣,端的是個美貌至極的少女。
她一直在樓上旁觀着這場擂臺之鬥,此刻櫻脣帶着淡淡笑意,輕聲道:“好一個秦陽,奸狡似鬼,卻休想騙到我。”
她忽然喚道:“夏辛!”
“小人在。”原本僅有她在的閣樓上之忽然出現了一條身影,低頭跪拜於身後,光是這般輕功足以讓人咋舌。
紫裙少女命令道:“按我剛纔的吩咐行事,另外,在接到我的命令前,所有人等不得以任何形式接近我,違令者殺無赦。”
那夏辛猶豫道:“小姐,可是現在你身處危險之中,隨時可能會……”
紫裙少女不悅道:“按命令辦事。”
她聲音並不大,卻透出了慣於統率千軍萬馬而形成的威嚴感。夏辛渾身一震,連忙答道:“遵命,小姐萬事小心。”身影一閃,已消失在閣樓中。
紫裙少女望着楚熙背上的秦陽,嘴角逸出高深莫測的笑意:“有他保護,區區蘇武王的殺手又算得了什麼?”
……
楚熙揹着秦陽來到一個偏僻的小巷子,放他下地,小綺奔過來扶住秦陽,泣道:“陽哥哥,你一身好武藝,怎會受如此重的傷?”
秦陽微微一笑,挺腰而立,摸摸小綺的秀髮道:“抱歉,讓你擔心了。”
小綺見他臉色已恢復紅潤,腰桿筆挺,面帶微笑,哪有半點受傷的影子,頓時明白過來,惱得大叫:“陽哥哥你騙人!”小拳頭拼命捶在秦陽胸膛上。
秦陽笑嘻嘻抓住她小手道:“欲要騙他人,必先騙過自己人,小綺你剛纔的表現很好,現在人人都知我不敵金人高手身受重傷,就算最初有人見我與秦陽年紀相近而稍有猜測,現在也決計想不到我便是那個武功高強、力斬黑狼的秦陽小英雄。”
楚熙和孟小綺這才明白他的用意,不禁暗暗心服。
秦陽見小綺俏臉上淚痕未乾,知到自己讓這個小丫頭擔心了,心中柔情泛起,想起一首詞,便輕聲吟道:“老槐深巷,玉女朱門,不是尋常模樣。旋浣秋衫,薄梳雲鬢,韻致十分娟朗。”
詞中枯黃的老槐,曲折的巷陌,美麗的少女,硃紅的大門,構成一幅絕美的古代廣陵風情圖。
孟小綺聽他居然以自己爲詞,詞中不盡讚譽之辭,頓時又驚又喜,俏臉通紅,望着秦陽的目光中充滿了愛戀之意。
秦陽早知小丫頭對自己的情意,輕輕幫她拭乾淚水,又拉起她的小手道:“走,我帶你去遊遊廣陵府的小巷。”
三人剛走了數步,秦陽驀然停下腳步,感覺到數道眼光正悄悄地觀察着自己。
自從他體內多了那赤炎寒冰真氣後,不但五感更加靈敏,原本因“混合丹功”而形成的類似直覺般的危機預感也得到了極大加強,一旦有人不懷好意地暗中窺視,他的身體便會條件反應地驚覺。
秦陽隱約感覺對方都不是庸手,皺眉低聲道:“有高手跟蹤我們。”
楚熙正在回頭向後望,秦陽一把摟住他的肩膀,低聲吩咐道:“帶我到最近的賭場,然後你和小綺趁混亂先回呂府,我甩開跟蹤者便回來,我若不在,凡事聽呂先生的吩咐。”
楚熙和孟小綺聽他語氣凝重,不由自主地點點頭,小綺擔心道:“陽哥哥,小心點。”
秦陽輕鬆一笑:“這廣陵府中,能傷我的沒幾個人。走!”
楚熙在前帶路,三人迅速來到附近一處賭場,賭場里人氣極旺,處處是高聲吆喝,熱鬧非凡。楚熙領着小綺很快便消失在賭場二樓中。
秦陽在賭場中隨便賭了幾把,約莫過了兩炷香的時間,才施施然沿原路返回小巷中。
一入小巷,他身似輕煙,兩個縱躍已翻身上了屋頂,伏於瓦檐之中。
很快便見到兩個衣着打扮極爲普通之人閃身跟入了小巷,左右張望,驚疑不定道:“人呢?”
秦陽料得他們定是淮南王手下,不欲打草驚蛇,悄然從屋頂遁走。
待得秦陽將身後尾隨的探子盡數甩開,漫步於廣陵城的小巷中時,早已太陽西斜,到了黃昏時分。夜色開始佔領這座古老的大城,柔和的燈光處處亮起,頗爲美麗。
明月當空,秦陽仰望着銀月,又想念起家中的妹妹和小蕾、夕嵐,此次離開太陽城已有兩三天,他穿越到這個世界後從沒試過與兩個妹妹分離這麼久,對於早已習慣兩個妹妹陪伴在身邊的秦陽來說,此刻孤身一人行走於小巷中,自有種莫可名狀的惆悵寂寞感。
大概我真是個戀家之人,秦陽自嘲着,又暗道:我對小綺如此好,是否也因不自覺地把對兩個妹妹的思念疼愛之情暫且寄託在她身上?
他正思索着,旁邊忽然傳來吆喝聲:“賣粉面!香濃美味的粉面!”
原來路邊一個買粉面的小攤攤主在吆喝買賣,秦陽正覺腹中飢餓,便上前買了一碗,邊吃邊隨口問道:“老丈人,你聽你口音不像是廣陵府人,來此地多久了?”
攤主是個年過六旬的老漢,此時生意清淡,他便陪着秦陽聊天:“來六七年了,這些年哪裡都不太平,就廣陵府相對安寧些。”
秦陽裝作無意道:“看來這淮南王甚得民心啊。”
老漢臉色不豫,低哼一聲,見左右無人,小聲道:“公子,看你是廣陵本地人,怎麼說出這等渾話?淮南王大賊出身,哪裡會真正關心我們這些小民。”
秦陽好奇道:“我在附近縣城住,不住在廣陵城裡,故不知廣陵府內詳情。老丈人,淮南王若不親民愛民,廣陵府何來今日繁榮?”
老漢一邊洗着鐵鍋一邊道:“還不是因爲有紀大元帥家的千金幫着治理廣陵?她人生得美,心腸也好,經常向淮南王提些好建議,也虧得淮南王能聽進去,才使得這裡日漸興旺起來。”
秦陽腦中閃過一個紫衣倩影,心念微動,又問道:“這紀小姐之事我也曾聽聞過,確是個了不得的奇女子,只是無緣得知她的閏名。”
老漢見秦陽說紀小姐的好話,臉色頓時緩和下來:“紀家小姐名氣大着呢,你聽過也不奇怪,巷間有這麼一句話‘淮南可數年無大王,但不可一日無霜霜’。紀家小姐的閏名,便是霜霜。”
秦陽暗暗點頭,他吃過粉面,掏出銀兩結賬,又謝過老漢,見夜色已重,便轉身走返呂府。
他走了片刻,忽然聽得附近屋頂瓦面之上隱有腳步聲,秦陽以爲又有跟蹤者,急忙閃身隱入小巷暗處。
月色中,數條人條在屋檐之上掠過,身法極快,轉眼間已消失在夜幕之中。
秦陽眼力過人,在驚鴻一瞥間已看出他們都是清一色的全身黑衣,腰佩利劍,其中一名黑衣人肩膀上扛着一個少女,淡紫長裙,烏黑秀髮,隱約便是白天在瘦西湖邊上所遇到的少女。
是她?
秦陽大覺驚訝,見黑衣人已遠去,馬上一個縱躍跳上屋頂,飛速朝着黑衣人消失的方向直追而去,不到半柱香的時間,便已悄悄盯上了最後那名擄着紫裙少女的黑衣人。
他輕功早已不下於那晚在封仙嶺的夕嵐,此刻在屋頂之上彈跳縱躍,更是無聲無息,輕靈如幻影,饒是那些黑衣人個個身手不凡也無人察覺秦陽尾隨其後。
無意中一個更夫路過,見着這羣黑衣人,頓時怔住了,離他最近的黑衣人也不打話,手中長劍揮動,輕易便刺穿了更夫的咽喉。
更夫悶叫一聲,倒地而亡。
好恨的劍法!眼見一個無辜的平民倒斃命於眼前,秦陽又驚又怒,已肯定這羣黑衣人決非良善之輩。
片刻之後,那羣黑衣人來到一處更爲偏僻的小巷子中,閃身下地,黑衣人扛着紫裙少女推門入內,留下兩名黑衣人按劍警惕地守在門口。紫裙少女一動不動,似是已昏迷過去。
秦陽耳邊過人,聽得兩裡外屋頂踏瓦之聲不絕,知是又有一批黑衣人趕來,當下不再遲疑,拔出小腿刀鞘上的雙刀,乘着夜色悄然摸了過去。這對雙刀乃是精鋼所鑄,尺寸更加小巧,最利近戰暗殺。此時憑秦陽的武功,刀氣拳勁已可傷人性命,但秦陽在那夜與巨蟒搏鬥時吃過大虧,不敢再輕易託大,便在太陽城中囑人打造這對雙刀。
近些日子投奔太陽城中的人多了,自然不乏匠人,秦陽畫出雙刀形狀、標明尺寸,很快便有匠人連夜鍛造好,親自送到城主府,秦陽試着揮了揮,見刀身雪亮,重量大小都頗爲滿意,自此便刀不離身。從黑狼處奪來的湛藍快刀因太過顯眼,秦陽怕泄露行蹤,並沒帶來廣陵。
此時夜色昏暗,小巷中更是烏黑一片,五步之外不辨人影。兩個黑衣人凝神戒備,左邊那人忽覺得寒氣撲面,心頭凜然,他正要拔劍,但寒光掠過,咽喉已被利刃割開。右邊那黑衣人大驚,秦陽右刀已快如電閃地刺穿他的心臟。
秦陽惱他們隨便殺害平民,下手半點不留情。兩名黑衣人武功雖高,遇到秦陽的偷襲刺殺,也毫無還手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