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說到,程咬金和尤俊達率領衆嘍囉兵,埋伏與小孤山附近的山林長葉林,打算劫楊林押解京城的十六萬皇槓,也算是爲百姓出一口惡氣。這時,朱能跑進了松林,道:“二位哥哥,皇槓可到了,離此只有三裡地啦。”程咬金道:“知道了。”等了沒有多大一會兒,只見,由東南,哦喝!鏘當,咣噹!騾馱子的鈴當聲響,皇槓來了。
這個皇槓是怎麼個來頭呢?原來這鎮守山東沿海登州的大隋靠山王楊林,想當初幫助他的侄子隋文帝楊堅,篡奪北周江山後,滅西樑、平突厥以及兵伐南陳,天下一統,自從隋文帝楊堅死後,後被隋煬帝楊廣賜封爲太歲靠山王的職位,那就是亞如太上皇了。每逢上陣他手持一對水火囚龍棒,真是能爭慣戰。統領着四十萬大軍,甲堅兵利所向無敵,久鎮在沿海登州。他性情狂傲,對待人是愛之慾其生,惡之慾其死。
這楊林一生無兒無女。他在年輕的時候,還不覺着怎麼樣,可是老來老去,上了年紀了,看着人家有兒女的,有點眼饞。他這麼一想道:有主意。就由他手下的偏將牙將裡收義子,由大太保說起,一直到十二太保,收了這麼十二個乾兒子。後來隋煬帝楊廣登基後,楊林聞聽人言,說楊廣弒父奪權,荒淫殘暴,也不知爲了什麼事,殺了忠孝王伍建章的一家滿門。
楊林聽說,這一驚非同小可,他心裡想道:當初我跟我大哥楊忠打江山不容易,楊廣要是這麼一辦,我楊家隋朝的江山社稷可就要不牢穩了,我得進京看看去。因爲這個,他要進京城,奏本打到了京城。楊廣一看,可就害了怕啦,心裡想道:我所做的事情,要叫皇叔知道,簡直的是不好辦,因此下了一道旨意,道:“因爲國庫空虛,皇叔千萬不要進京。如要一定前來,必須先進上十六萬的皇槓和全份龍衣貢。”
楊廣心裡想:楊林必不好籌辦,這麼一擠對他,他就不能進京城了。楊林得到旨意,就派中軍官高談聖爲籌辦皇槓的總辦,限期叫他火速備齊。高談聖這麼一辦皇槓,山東的老百姓可就算是遭了殃啦。種地的借糧,做買賣的借稅,要是不交,就算是有罪啦。什麼叫龍衣貢呢?就是由皇帝這裡說起內宮裡一切的人,所用的服裝擱在一起一個全份,論價值就得百萬的白銀。皇槓又是什麼呢?就是黃金、白銀,每樣十六萬兩,再加上價值連城的龍貢衣(十六萬黃金、白銀相當於現在449億人民幣左右)補助國庫的。
這一天,高談聖稟告楊林說,皇槓、龍衣貢已然預備齊畢。楊林這纔對大家道:“我打算先派人,押解皇槓進京,我隨後起程,你們哪一個告奮勇,保皇槓入京都?”話音未落耳,跟着有兩個人答言,道:“回稟父王,孩兒願往。”
楊林一看,原來是大太保徐芳,二太保徐元亮。這兩個人在暗地裡早就商量好啦,這個差事不能叫別人搶了去。他們的心思是不能給楊林白當乾兒子,借這個機會,得摟點兒,要發一筆財,敵此兩個人告奮勇。楊林道:“兒呀,你們兩個人千萬要保住皇槓,好了,你們帶領多少人馬呢?”徐元亮道:“回稟父王,有這麼句話,將在謀而不在勇,兵在精而不在多。您給我們一千馬步隊,足可以能成了。”
二位太保說這個話叫什麼呢?這就是揀着楊林愛聽什麼,他們就獻媚說什麼。楊林準了他們的話,定規了三日後起程,什麼公事啦,文書啦,川資、糧餉啦,一切滿齊。龍衣貢查點好了,上了封,都擱在車子上,黃金、白銀也都裝在銀鞘裡,擱在騾馱子上面,打點停當。第三天這倆太保跟楊林告了辭,押着皇槓就走下來了。
再說,這兩個太保,一路上勒索地方,自己腰裡是肥了,可是並不顧下,軍士們可就罵上了。這個軍士就道:“我當了十來年兵了,就沒吃過糙糧,這是頭一回吃這個窩窩,這可叫窩死人不償命!”那個軍士就道:“大哥,我吃了這麼些日子的小蝦米熬菠菜,把腦袋全吃綠啦。”有的軍士就道:“別瞧小子他們這麼摟,我聽說現在天下各處是逢山有寇、遇嶺藏賊,我不信這皇槓一路上一點錯兒都不出。比如說,要遇上了響馬劫皇槓,我不管別人,我是給小子大撂臺,開腿就跑。”另一個軍士也道:“對,你提了我們的醒了,我要一管他,我就怎麼怎麼樣。”這麼一起重誓。這麼說吧,傳來傳去,全營的人都安上這個心了。往下走着,大夥倒高了興啦,當兵的心裡想道:怎麼還沒有劫皇槓的呀!要有了劫的主,我們好給他呀!這兩個太保見這些軍士直嘀咕,心裡想道:他們嘀咕什麼呢?一琢磨,心裡明白了八成兒,許是琢磨我們哪吧!
這兩個人背地裡可就道:“兄弟,咱們把當兵的剋扣大發了,他們可恨上咱們啦。如果要遇上了響馬劫皇槓,他們是非給咱們撂臺不可。”這個軍士道:“哥哥,那算是準啦。”那個軍士道:“那麼咱們怎麼辦呢?”這個軍士道“哥哥,我有主意,咱們白天不走,晚上走,這一路上保險平安無事。”那個軍士道:“晚上走怎麼就沒事呢?”這個軍士道:“山大王的派頭,據我想,比咱們王爺的派頭也小不了多少。晚上睡得香香兒的,下山劫人,沒那個事。”另一個軍士道:“兄弟,說得有理,咱們就這麼辦了。”從這起,白天安營造飯睡一天,快落太陽啦,集合吃飯,齊整隊伍,保着皇槓往下走,走到了天亮,安營又不走了。這當兵的們一想:啊,這小子改了晚上走啦,大家夥兒又嘀咕上了,道:“他晚上走,咱們也得把這個皇槓給他鬧鬨沒了。架不住咱們給他窮喊,山大王即便睡着了,也得把他喊出來。”
這一天,六月二十四日,皇槓正往前走,已然要到小孤山了。朱能來到松林報信,程咬金聽說皇槓從東南上來了,又一看東南上有了燈光,皇槓已然露了頭啦。尤俊達道:“哥哥,來啦!您趕緊上馬預備吧。”
只見,程咬金一捂腦袋直哆嗦,道:“兄弟,我直害怕,不敢出去啦!”尤俊達道:“啊,這是怎麼回事情?事到臨頭,您這不是要我的命嗎!”急得他出了一腦袋的汗。
程咬金“噗哧”一樂,道:“俺老程這是跟你鬧着玩呢。”尤俊達道:“您瞧我出了這一腦袋的汗!”程咬金笑道:“嘿嘿,膽小的能夠幹這個!”說罷,跟着程咬金晃身站起來,認鐙上馬,摘大斧,拿在了手中,一聽東南上哦喝了一聲,騾馱子已然快到小孤山前。
程咬金道:“響鞭炮哇!”就聽得鞭炮齊響,麻雷子;轟!二踢腳;騰,達!樹枝上掛着的長鞭道:劈啦,叭啦,足這麼一響。松林裡的火把,早就蘸好了油,預備好了,夥計們打着了火一點,火把是沾火就着,立刻照耀如白晝。緊跟着鑼聲響亮,嗆啷啷!程咬金一催馬撞出了長葉林,大傢伙在後,督隊的尤俊達一齊出來。
押皇槓的隊頭一看,心裡想道:阿彌陀佛!這可真不容易,可有了劫皇槓的主了啦!趕緊往後傳,道:有響馬!劫皇槓的響馬來啦!這押皇槓的隊伍足有一里多地長短,往後這麼一傳。再說這兩個太保,一聽前頭這麼亂,道:“兒郎們,頭裡什麼事這麼亂,怎麼直響鞭炮哇?”旁邊有個軍士,心裡想道:小子,我陰你一下子吧!道:“太保爺,您自管放心,誰敢劫咱們呀!”徐芳問道:“頭裡響炮是怎麼回事情啊?”軍士道:“據我想,響鞭炮,準是西瓜地開張。”徐芳道;“西瓜地開張?”兵卒道:“這個太保爺您可外行,我給您說一說。西瓜熱了要開園子摘瓜啦,瓜把式把園主兒請來,找一個熟透了最大個的西瓜摘下來,給他燒香上供,這個名兒叫祭西瓜王,祭完了就算開了園啦,然後再摘別的瓜下來,再到市上賣去。開園的規矩,必得響一陣子鞭炮,這是有個迷信論兒,要取個吉利崩煞氣。”徐芳道:“哦,還有這麼些事兒呢!”這個當兵的說這話的意思,爲的是叫皇槓跟響馬碰上面兒,不容易圈回來,可能就全丟了。
話說,押送皇槓的隊伍,眼看跟程咬金等嘍囉兵人都快碰上了,這才停住了不走。太保們在馬上問道:“前頭隊伍,爲什麼不走啦?”
這時,纔有一個兵卒過來道:“回稟太保爺,前頭有了響馬,把咱們的去路橫住啦。”這倆小子一聽,這一驚是非同小可,道:“啊!車輛馱子往回捲,我們哥倆上頭裡看一看去。”
兩家太保馬往前撞,來到隊伍頭裡注目一看,就見老程他這個長像,又配上他這身鸚哥綠的衣裳,真是令人可怕。加上他這匹花馬,掌中的八卦萱花斧,斧頭真有半個車**小,人也精神,馬也威武。後頭的夥計們,打着火把,各持刀槍。
衆人就聽程咬金一聲喝喊,道:“呔,不種穀子不種麻!”尤俊達一聽,心裡想道,怎麼不是那套詞兒呀,怎麼穀子跟麻都上來啦!押送皇槓的官兵一聽,道:“你愛種什麼種什麼!”程咬金跟着喊第二句道:“閒來無事學響馬。”官兵一聽,道:“沒事幹有學這個的?”程咬金跟着說底下的叫道:“若是不留下龍衣貢,哈哈!斫下楊林的腦袋瓜。對面來人,把皇槓給我留下,如若不然,爾來觀看!”把手中的萱花斧一擺,道:“我是一斧一個!”說到這兒,想起綠林裡吊坎兒,管殺人叫摘瓜來了,跟着份:“我是要摘瓜呀!”
大太保徐亮道:“兄弟,你看住了皇槓,我出去問一問他去。”說罷,擡腿摘槍,一催坐下的馬,迎上前去。當兵的們這個痛快,心裡想道:這小子,你們兩個得了勝,我們就跟着哄,你們兩個要是打了敗仗,我們是開腿就跑。大太保徐芳催馬來到了程咬金的馬頭前,扣鐙停馬。程咬金呢,馬也站住了。大太保道:“響馬,你好大的膽子!敢來劫朝廷的皇槓?摸一摸,你還有腦袋沒有啦?”程咬金喝道:“嘿嘿,小子!膽子小了,就不敢來,你叫什麼東西?”大太保道:“要問我呀,我乃是靠山王的義兒幹殿下,我是大太保徐芳。”
程咬金道:“哦!你原來是大太保呀,趕緊給我回去!”大太保道:“什麼?”程咬金道:“回去!把楊林老小子叫出來,你不配跟我一打。”
程咬金這是什麼心呢?他心裡想道:我跟誰一定是跟誰,我不是斗的是楊林嗎?我跟這個大太保遠日無冤,素日無仇,他不過在楊林手下求衣食,我就饒了他這條命吧,這就是程咬金的心思,大太保徐芳道:“好大膽的響馬,你要叫我父王出來呀,你不配跟我父王一戰,你來觀看,勝得過我這條槍,我父王就出來啦。”
程咬金哈哈大笑道:“俺老程我明白了,非得把孩子打了,這個大人就出來啦,那就叫你嘗一嘗吧!”把話說完,一踹馬鐙,迎上前來,搬斧頭,獻斧纂,道:“點你。”徐芳合槍往外手裡一扇,跟着劈腦袋,用槍往裡手裡又一合。
程咬金的八卦萱花斧平着順槍桿一劃,道:“削手。”徐芳一擡右手,斧子過去又回來了,道:“再削手。”徐芳趕緊一擡左手,萱花斧頭順着槍桿過去,又直奔他的面門右耳,道:“讓你嚐嚐俺老程的八卦萱花斧。”徐芳一縮頭,略微的慢了一點,只聽得“乒”的一聲,就把盔頂子削去了。二馬一錯頭,那八卦萱花斧由下往上一撈,道:“抹馬。”耳輪中就聽噗!把徐芳的馬腦袋就給抹下來了。死馬趴下了,人也掉下來啦。這個大太保爬起來往東就跑,正在這個功夫,西南上小孤山的山環裡一隊夥計衝出了山外。大聲吶喊道:“有響馬劫皇槓啊!別讓他們跑了呀!”只見衆官兵、太保們往西南一看,就是大吃一驚。
這時,又聽背後嚷嚷道:“劫他們的皇槓,別叫他們跑了呀!”只見。衆押送皇槓的官兵、太保們轉身往東北一看,又見一隊嘍囉兵打着火把,他們各持刀槍,由松林裡撞出來,嚇得大夥是魂不附體。這功夫程咬金在迎面吶喊,道:“咱們一齊上!”說罷,又搭着官兵一起鬨,說:“咱們快跑吧!響馬厲害呀!”衆押送的軍士起着哄地往東南一跑,車輛馱子就全不管了,都給人家扔到這裡啦。
此時這兩家太保也就顧不過來了,是逃命要緊。大太保還真機靈,在馬隊裡搶過一匹馬來,急速上馬,夾着尾巴也往東南飽下來了。嘍囉兵這麼一嚷嚷,道:“別叫他們跑了吐!追着殺呀!一齊上啊!”可是淨嚷不追,這分明是打草驚蛇。爲什麼不追呢?皇槓、龍衣貢,他們都給留在這裡了,所以就不追啦。
這尤俊達特別高興,心裡想道:一來,我這個哥哥的萱花斧的武藝精奇,可以說是一戰成功。二來,也得說是我指揮得法。尤俊達他哪裡知道,兩家太保是不得軍心,要不然,哪能夠這麼容易就成功呢。他命嘍囉兵把馱子往武南莊上轟,龍衣貢的箱子,命人解下來,往回擡,把這些個小車子就撇到大道南邊、小孤山的頭裡了。再找程咬金、到處找不着,案道:“諸位,我哥哥哪裡去啦?”
大傢伙道:“不知道,我們沒看見。”嘍囉兵道:“大概他往東南又追下去啦。”尤俊達一聽,遂口道:“大外行啊,我趕緊瞧一瞧去吧!”說罷,縱馬往東南也追下來了。
話說,程咬金率衆嘍囉兵把皇槓已然劫下來了,幹什麼還追呢?他的本意。並不是爲着發財,就是爲鬥一抖這個楊林。適方纔大太保他並沒說楊林沒有來,程咬金還以爲楊林沒出來呢,心裡頭不痛快,故此追下來了。一邊追着一邊喊道:“你們往哪裡走呢? !”
官兵心裡一想:皇槓都給他了,他還追什麼呀?有那膽兒大的,道:“咱們問一問他。”就大聲喊着說:“響馬大爺呀,皇槓都給您留下啦,您還追!還要什麼呀?”程咬金這嗓子可把官兵太保們給嚇壞了,程咬金一聲喝喊道:“我全要你們的命 !”
這一下子,可把官兵太保們給嚇壞啦。大太保徐芳一想道:這響馬可真厲害,道:“兒郎們,你們問一問他,姓什麼,叫什麼?”衆人問道:“響馬爺爺呀,您姓什麼,叫什麼呀?您說出來,我們聽一聽呀!”
程咬金在馬上一想:劫人有報名字的嗎?又這麼一想道:這名字我得報,一來我斗的是楊林,二來聽尤俊達說他們的總瓢把子單雄信,我可沒見過,有朝一日見着他,我們兩個人得逞逞英雄,看誰劫完了人敢報名。想到這裡才喊道:“我們是程咬金、尤俊達!”
這時,尤俊達正追上了程咬金,一聽他報名字,氣就大啦。因爲程咬金說他的名字時,尤俊達是連着說的,那邊的官兵慌忙着逃命,聲音亂雜,所以他們就聽連了,只聽說是程達尤金啦。大傢伙嚷嚷道:“他叫程達尤金呀。”二太保徐元亮道:“啊!可以呀!兒郎們,你們索性再問一問他的窩巢在哪裡?”衆兵卒又喊上了,道:“響馬爺爺呀!您的山寨在哪裡呢?”程咬金心裡想道:咳,來吧!常言道:“一不做,二不休,搬倒了葫蘆灑了油。”說罷,又怎麼的!剛說了一個:“武……!”
二人和衆嘍囉兵回了莊,己經四更多天了,又吃了點兒東西,到了天亮。程咬金問道:“尤俊達呀!皇槓你擱在哪裡呢?橫是我也得看一看哪!”尤俊達道:“好,隨我來。“說罷,尤俊達同着程咬金,到了後花園的竹塘這兒,一分這竹子,道:“哥哥,您隨我進來,到裡邊兒,您就明白啦。”程咬金道:“好,走。”尤俊達在頭裡分着竹子,“刷,刷,刷”地往裡走,程咬金在後頭跟着。來到當中一看,程咬金這才明白,原來,這座竹塘,四外裡有竹子,當中是一塊空地,地上有一塊木蓋子。
尤俊達一揭蓋子,裡面是倒下臺階。程咬金道:“你這個戲法變得可真不錯,這裡還有地窖呢!”隨着尤俊達下來一瞧,底下一間一間地套出好幾十間去,金鞘、銀鞘以及箱子全在這兒放着。
尤俊達道:“哥哥,您看這金寶、銀寶,您說咱們怎麼花吧?怎麼花,這輩子也花不完。”程咬金道:“嘿,這我可發財啦!可是這麼着,我要是沒有這個,不也是一樣的活着嗎?”尤俊達道:“這個皇槓,咱們是劫來了。說正經的,楊林他決不能夠善罷干休,我得到上邊預備一切,以防官人前來訪案,也好遮他們的耳目。哥哥可千萬別上去,渴了,餓了,您一拉這條繩子,這是個串鈴,一拉前面就知道了,給您送吃送喝。睏了,您就這裡睡,要是悶得慌,哥哥您打鞘裡頭,拿出一個寶來。”程咬金道:“對,拿出一個來,我看一看。”程咬金由打鞘裡拿出一個大金寶來一看,原來,好像是馬蹄似的馬蹄金、馬蹄銀。
尤俊達道:“您悶得慌就在這虎皮石上,磨這馬蹄金上頭的楞兒。咱們綠林裡有這麼一個信意兒,叫‘寶圓案消’。您能把寶上頭的楞兒給磨圓了,這案不但能消,而且永遠不帶犯案的。”程咬金道:“啊,還有這麼一說呢,我問你,這我叫劫皇槓發財嗎?”尤俊達道:“那不叫發財,叫什麼呀?”“這叫自己把自已給監禁啦!不成,悶着我不幹!”急得尤俊達是百般的哀告勸解,程咬金也就無法,道:“我認啦!可是這麼說,也不能老監着呀?”尤俊達道:“有些日子就行啦,哪有老監着呀,過了風頭,就把您請出來。”當時尤俊達安撫好了程咬金,這纔上來。
原來在沒劫皇槓以前,尤俊達早就把他的母親和程老太太都送到離此三裡多地另一所莊子上住着去了。所以劫皇槓的事,程老太太是一點兒不知道。尤俊達派他手下人照計辦理,把給他母親早預備下的黃柏壽材由後院搭到前院來,把前廳的上下門檻也去了,用兩條板凳把這空棺材就給停上了。叫了棚匠來搭起白棚,東西莊口的過街牌樓,門口貼上了喪條子。外頭的門吹兒,找的和尚、老道唸經。西莊口外是一個老鄉兒打扮的,扛着捎連,拿着哨棒,在那兒來回轉悠,就好比是行路的樣子,有眼生的,眼差的,像是官府訪案的人由此經過,趕緊到莊內報信,莊裡好有預備。南邊是個賣燒酒的,北邊是一個賣幹酸棗兒的,賣錢不賣錢的沒關係,就爲有事往莊裡報信。東莊口外派了一個小孩,今年也就是十一、二歲吧,這是尤俊達手下夥計的一個孩子。這個孩子很機靈,尤俊達挺喜愛他,現在派他在那兒玩,要是看見眼差的官人來辦案,好進莊送信兒。
一天,兩天,如是一說,直到了十六天頭兒上,這孩子正在樹林外那兒玩兒呢,拿黃土拍燕窩,正拍着呢,就聽東北這條岔道上,有馬的鑾鈴響,猛然擡頭一看,心裡想道:壞了!抓差辦案的人來了。來者非是別人,正是山東好漢秦瓊。他是怎麼來的呢?
咱們再說大太保徐芳,二太保徐元亮把皇槓丟了,半路上哥兒倆一商量,回去見着了楊林怎麼說呢?要是實話實說,非殺了我們不可。兩個人就編好了一套瞎話。等到來到登州,把兵卒留在校軍場,這兩個人進城。來到靠山王府。
正趕上靠山王在銀安殿上辦事呢,二人哭着就上來了,道:“啓稟父王,我們這兒給您磕頭啦!”楊林一看,大吃了一驚,說:“啊?兒呀,你們因何這等狼狽?爲什麼去而復返呢?”
大太保稟道:“回稟父王,自從我們保皇槓走後,在路上聞聽人傳說,現在各處,逢山有寇,遇嶺藏賊,這響馬鬧得厲害,我們就處處慎重。遇見有山的地方,白天不走,晚上往下走。這天正是六月二十四,夜晚三更天,正走到小孤山長葉林,忽然,撞出來響馬,大響馬三百六,小響馬賽牛毛,有個頭通名姓,自稱他是姓程名達字尤金,一則他是殺法驍勇,很是厲害,二則他們的人多,寡不敵衆,故此把父王的皇槓,我們全給丟了,情願在父王面前,自行請罪。”二太保道:“父王您就推出把我們退出去斬了吧!”
楊林一聽,氣往上撞,推髯翻眼,想了半天,忽然之間:楊林又轉怒爲喜,便對他們道:“兒呀,既然皇槓丟了,爲父不降罪,你二人後面去吃飯去吧。”說罷,這二位一聽,又是心中恐懼,又是納悶,心裡想道:這是怎麼回事?大太保徐芳道:父王,您爲什麼不殺我們?”
楊林道:“兒呀,你不明白,比如說,皇槓出了山東,你們要把他丟了,我是一定殺你們。此次你們丟了皇槓,還未出山東的地界,我如何能殺你們呢!你們想,我威鎮登州這麼些年,代管登州九州十府一百單八縣,分明這是我的地面不靖。我要是殺了你們,那就是父王的一面理了。”
二太保徐元亮道:“這也是父王的明鑑,咱們哥倆的萬幸。父王,那您應當怎麼辦呢?”楊林道:“當然我自有辦法,軍政司何在?”
軍政司出班道:“不知王駕千歲有何吩咐?”楊林吩咐他道:“你把兩家大保帶下去,細問一番,把丟皇槓的情形,述說明白,下了一道文書,命令濟南府鎮臺節度使唐璧,給他兩個月期限,必須要人贓並獲。如若過期不能破案,所有濟南府、歷城具的文武官員,叫他們提頭來見!”軍政司拱手道:“謹遵王諭。”說罷,軍政司領命把兩個太保帶下來,問明白了情形,立刻下了一道文書,連夜送到了濟南府。不知後事情形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