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樓來,李蕊開門,她臉上衣服上血跡斑斑,形容扭曲。看到駱千帆,雙目茫然,嘴角繃了半天,鼻翅一扇:“哥……”撲駱千帆身上放聲痛哭。
好一會兒,李蕊才趴在駱千帆的肩頭說:“哥,我殺了蔡鵬……”
駱千帆很心疼。拍着她的背:“別哭別哭,到底怎麼回事!是‘高利張’和蔡鵬逼你的嗎?”
駱千帆想讓李蕊順着他的話說,也讓外面的人通過耳機聽聽,這個可憐的女孩子受到過怎樣的折磨。
李蕊憤怒地點頭:是!就是‘高利張’。”李蕊斷斷續續講述事情的經過。
“高利張”控制着“毒鬼”蔡鵬,進而控制李蕊****。高利張好幾個打手控制着他們倆。
李蕊本想把蔡鵬熬死了,她也就解脫了,沒成想蔡鵬還沒熬死,欠“高利張”的錢卻越來越多。
李蕊受不了,要抗爭,她總算找個一個機會帶着蔡鵬逃了出來,然後把蔡鵬鎖在屋裡,不讓他去找‘高利張’借錢買毒!品。
蔡鵬毒!癮犯了,難受得在地上打滾。李蕊稍不留神,蔡鵬跳了窗戶。李蕊追出去,追到一個水果攤前,蔡鵬已經倒在水果攤邊口吐白沫,渾身抽搐。
後來稍稍反省過來,像發瘋一般,拿了把水果刀塞到李蕊的手裡:“你殺了我,快殺了我!不殺我就給我錢,我受不了了!”
李蕊哪下得去手?無奈蔡鵬抓着她的手腕子直往他身上扎,越爭執越狂燥,最後破口大罵:“扎死我吧,扎死我吧,我不死,你這輩子也別想好過,我拖也要拖死你!”
周圍很快聚集了不少人,對他們指指點點,“毒秧子,爛腸子,跟上就是一輩子。”“完蛋了,倆人都好不了!”“別想翻身,害父母、害親戚,誰也別想翻身……”
這些話像毒蛇一樣鑽進耳朵裡,看着眼前的蔡鵬,李蕊幾乎絕望。自打蔡鵬染上毒!癮,她就被連帶拖進了地獄,每日水深火熱、生不如死。
越想越絕望,越想越沒活路,藉着蔡鵬奪刀的力氣,一瀉力,水果刀插進了蔡鵬的心窩,鮮血噴涌而出。
李蕊一見血亂了本真,似乎找到了發泄的渠道,拔出刀來,像瘋子一樣又插了兩刀!蔡鵬倒在地上,救護車還沒到,人就完了!
李蕊邊哭邊說,斷斷續續,顛倒話來來回回地說。但總算聽明白了。
駱千帆儘量讓自己保持冷靜,問她:“蔡鵬這麼對你,你爲什麼還要管他,爲什麼不一個人跑?”
李蕊從褲兜裡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照片給駱千帆看,照片上是三個人,“高利張”倆手下紅毛、光頭怒目橫眉,架着中間驚恐的老太太。
李蕊說:“她是蔡鵬的媽媽,高利張已經逼死了蔡鵬的爸爸,連他生病的媽媽也不放過,我怕老太太活不成……”
“報警啊,爲什麼不報警?”駱千帆又問她。
李蕊眼神裡閃過一絲鄙夷:“我前後報過三次警,每次都是‘高利張’的人比警察先到,也不知道警方隊伍裡有多少人被‘高利張’買通……”
正說着,耳機裡郭雲帆喊話:“駱千帆,我們的人已經部署到位,你抱住她,不要讓她再靠近煤氣罐……”
“啊,不要!”駱千帆一驚,還沒做出反應,就聽“咣”一聲巨響,房門被踹開,與此同時,窗戶也被踹開了,兩撥人馬分別從大門和窗戶闖進來。
李蕊沒有去抓煤氣罐,卻撲抱了駱千帆,把一張紙條和一個寄存牌塞進他手裡。隨即,她被兩名警察撲倒在地,頭和臉被按在地上,眼角被磕破了,流了很多血。
駱千帆心裡像被紮了一刀,“她是冤枉的,是誤殺,是誤殺!你們告訴郭雲帆,是誤殺……”
駱千帆衝着警察大聲喊。可他們個個面無表情,只顧把李蕊架起來往外走。
李蕊回過身看看駱千帆,眼睛裡流着淚,嘴角卻盪漾出笑容:“哥,謝謝你,我下輩子再報答你!”
駱千帆眼淚洶涌而出,心裡特別特別難受。連忙跑到窗戶邊,拉開窗簾衝郭雲帆大喊:“誤殺!李蕊是誤殺!李蕊是誤殺!”
深夜之中,警燈閃爍,照得郭雲帆的臉也跟着一閃一閃。他像看神經病一樣看了駱千帆一眼,沒理會。一揮手,“收隊!”
他是如此睥睨,駱千帆頓時心驚,猛然想起李蕊說的那句話:“我前後報過三次警,每次都是高利張的人比警察先到,也不知道警方隊伍裡有多少人被‘高利張’買通……”
難道郭雲帆和“高利張”沆瀣一氣?
所有人都走了,看熱鬧的也散了。駱千帆坐在破舊沙發上像散去了三魂六魄,腦子裡李蕊最後一抹微笑揮之不去,做夢一樣。
許久,他纔想起看手中的紙條和寄存牌。皺巴巴的紙條上寫着一個地址:勞動路88號。
什麼意思?李蕊要告訴我什麼?
看看時間,已經深夜12點。駱千帆立即起身,找到紙條上的地址所在地,竟然是一家洗浴中心。
存取牌對應的是客人的存儲櫃。駱千帆按照存取牌上的號碼找到存儲櫃,打開來,裡面放的是三本軟皮筆記本。封皮均已破損,兩本記得滿滿的,最後一本也已經記了大半本。
駱千帆將筆記本帶回家,把自己鎖緊書房裡,就着檯燈打開筆記本,靜靜閱讀。
三本都是李蕊的日記本,具體地說,應該是“地獄日記”,講述她與蔡鵬,被“高利張”連環控制的****夜夜,以及“高利張”和他的手下如何像惡魔一樣折磨李蕊,硬生生把一個青蔥純潔而又陽光美麗的女孩子逼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
她日記裡還寫了另一個姐妹,命運與她類似,10天前已被“高利張”活活逼死。
筆記本上的字跡娟秀,清清爽爽。文字間透着女孩子的細膩,卻講述着不忍猝睹的命運。
一氣看完,內心鬱結,真想奔出去狂吼、發泄。
窗外月亮很大,已在西南。時而掠過黑雲,吞了月亮,內心漸漸更覺悽苦。此時,可憐的李蕊也許還在審訊室,一遍一遍被迫回憶着不堪回首的歲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