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武殿內，踏入山外山境界的天闕子憂心忡忡。
即便開光等人的意見很有創建性，可心裡空落落的感覺卻揮之不去。
“師兄，您怎麼了？”開光正要談幾項具體的籌措，見天闕子心不在焉不免一問。
重責在肩的天闕子嘆息道：“師尊在時，每每自信；如今師尊不在，六神無主。”
殿內黯然神傷的弟子，說是張三丰的一堂兒女也不爲過。白衣天璇情到深處落淚說：“大師兄何故引我淚水。想當年我誤入歧途，若非師尊指點……”藍衣天璣心酸道：“我又何嘗不是。”
“好了。師尊他老家一身武功，到了大同世界也沒人能傷得了他。何況三年前就有大同世界的使者來過武當山，還不是被師尊給打發回去了。”開光真人勸衆人振作道，“如今內憂外患，誠是危急存亡之時。我等當思慮三千弟子的性命，肩負起天下蒼生的希望，不可過度沉溺憂傷。”
“師弟所言甚是。”
“師兄所言甚是。”
青光當仁不讓說道：“眼下我們要振奮精神，爲臘月的武林大會備戰，繼而爲三年之後的決戰培養精銳。”
“師弟，師尊在時曾授你便宜行事之權，你便發號施令吧。”天闕子退居二線。
天璣、天璇、天樞、天權、搖光、玉衡六位真人齊聲道：“請掌門師兄下令。”
回禮天闕子，開光真人道：“首先要廣開財路。宇文仇虎踞京畿，天下朱姓必定興兵。米、糧、油、柴、鹽，這等必須之物需當積累。以備不時之需。”
“師兄高見，說說怎麼幹？”紅袍天樞道。
“是啊師兄，我等平日哪裡懂得這般生意經。”黑袍天權道。
開光真人說道：“這些年我掌管武當米糧，這等俗世得心應手。當務之急有兩件事要辦：第一是封鎖元始林，除重陽節外門內弟子不得獵殺野獸；第二件便是開放武當珍寶庫，對門派有共享的弟子可以拿功勞和資金兌換兵器、高級秘籍。”
天權自告奮勇道：“師兄，守山弟子一直由我統轄，封鎖元始林不在話下。”
天樞毛遂自薦道：“掌門，珍寶庫歷來是由我掌管，只是這樣兌換下去的話有兩個問題。一是我武當武功外泄，二是珍寶有數，若是隻取不入……”
“無妨。我們武當武學講究清靜無爲，流傳出去也不會造就混蠻之人。”天闕子打消第一個疑慮。天樞道：“縱然如此，可如何保證珍寶數量呢？”開光真人懷笑着說道：“師弟放心。兩年之內，你的真寶庫絕對不會被搬空。至於三年後，沒人能預料結果。這些珍寶交給得力弟子們，未嘗不是件好事。”衆真人默默地點頭，天闕子落錘道：“便這麼定了。稍後你再和天樞研究下兌換方式。”
開光掌門邊給衆人倒茶邊說道：“其次，便是廣開言路。”
“噗！”藍衣天璣噴了對面的天權一臉，“怎麼。你有意見。”
天權一副算我倒黴的樣子說道：“能讓師姐噴，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開光真人坐下道：“我說的言路指的是情報。按照那日師尊對我所講，也是心眼訣傳人云行天所說。現在是信息時代，誰能提前一步掌控先機，誰就能成就一番事業。所以，我建議我們要派出得力弟子打入到敵人內部去。”
“信息時代？先發制人？”天闕子猶豫道，“師尊也同意我們派細作？”
開光真人笑着說道：“按照雲行天的說法，叫眼睛。”
“我們武當是名門正派，怎麼能使這種下三濫的手段。”搖光真人反對。
天璣噴出茶水，指着搖光的鼻子說道：“現在是非常時期，當有非常做法。你的方腦殼子怎麼一點也不活分。”
開光真人給天璣滿上茶道：“這細作必須對我武當要絕對忠誠，同時還要在江湖上有些惡名。這樣才能保證他們順利地開展工作。諸位師兄弟可以舉薦舉薦。”
見衆人嘀嘀咕咕也說不出所以然來，天闕子道：“師弟，就把你心目中的人選說出來吧。”
開光真人道：“是，師兄。師尊已經敲定，就派朝天鼻何文玉、小哪吒丁一、大嘴怪趙舉、麻子臉陳開、坡腳龍王新深入敵營。”
“原來是五怪啊，他們行爲極其惡劣，真能靠的住嗎？”負責道規玉衡懷疑道。
開光真人爲了打消衆人的疑慮，從懷裡掏出一本小冊子說道：“這是雲行天的賬本。裡面最後幾頁是五個人的誓詞。”玉衡難以置信地讀道：“我自願加入……永……”
開光真人品了一口茶說道：“這是我私藏的西湖第一茬龍井尖，就算是權傾天下的宇文仇也喝不到的。”諸位真人愣了愣，又多品幾小口。天闕子一掃陰霾道：“開光說的好。宇文仇就算穩坐京師也無妨，有些事情是要將就機緣的，就像我們現在喝的龍井一樣。”
“師兄，你還有什麼藏品嗎？”
“就是。你一個人在照面峰藏奸了那麼久，我不信你沒有別的存貨。”
天闕子帶人許諾道：“就等開光繼位大典，我們一起品嚐下他珍藏的少林大花瓣。”
真武殿的空氣散發這濃濃茶香，武當山的霧海露出金燦燦的陽光。
開光真人說的最重要的問題依舊是“殺手鐗”武器。在數十名優秀弟子中選出兩三人作爲武當明日的希望，這難度比中國達人秀、優酷好聲音還要大。這兩個節目可能有些作秀的成分，但殺手鐗要選不好，武當也就岌岌可危了。
開光真人力排衆議道：“雲行天是師尊指定武當繼承人，這點我和天闕師兄都可以證明。所以，雲行天在沒有達到山外境界之前，我們依然不能強行改變他的修道軌跡。”
藍袍天璣不滿道：“心眼訣的山外境界？開光，你難道忘記李千秋的教訓了嗎？當年李千秋自悟心眼訣第二重境界，領悟了什麼霸氣訣，結果江湖上有三十七名山外境界的高手死在他手。若不是真人以山外山巔峰之力化解，李千秋早就吞下天魔毀天滅地了。”
黑袍天權心有餘悸地說：“心眼訣是大同世界的功法。境界和我們這界差別極大，現在的雲行天按實力劃分應該介於山中和山外之間的境界。然這小子習練過血海魔功、觸發過七竅魔心、還吞下過隕星鐵，一番機緣造化下來，誰也不能保證他不會是第二個李千秋。我還是建議把他納入‘殺手鐗’中，由我七人輪流教誨。”
“諸位師弟多慮了。”天闕子道，“雲行天心性純良可持道心，是我武當未來的繼任者，也會是正派的領袖。這點師尊在前往太和殿前已經對我和開光交代了。”
“既是師尊之命，我等悉領躬行。”
“師尊之命，悉領躬行。”
開光真人說道：“那就按照剛纔內的。在林仙兒、浪在川、西門雪、沈從龍、不哭兒、遊大勇、鄧斌七人中選出兩人。”
“且慢。”天闕子突然道。
開光真人道：“師兄還有何事？”
天闕子笑眯眯地說：“我們再來一場‘展旗會武’，激勵下門中弟子。”
“師兄高見。”
“這樣也能給後起之秀一個舞臺。”
開光真人有些擔憂地說：“師兄，我怕雲行天他回去搗亂。”
“放心。”白袍天闕子緩緩說道，“他啊，還有一萬擔柴沒有砍完。”
“哈哈。”“哈哈。”兩個老道士相識大笑。
……
經歷過戰爭的雲飛揚住習慣了平房，雲家也就二十幾年沒挪過地方。
或許是山村的地皮不值錢，村幹部也就沒開會研究新農村規劃。李佳美的父母離異，她隨母親住在舊房子，離雲家也算不遠。兩個人穿開襠褲的時候就一起玩，若不是雲行天考上重點大學，或許一切都如童話般美好。
兒子一進門，雲飛揚的臉就拉得老長。“這麼晚回來，飯也甭吃了。”
“哦。”在拳打腳踢中長大的雲行天，哪敢和捱過槍子兒的父親犟嘴。
“你消消氣。佳美好不容易來一趟，你不看僧面還得看佛面不是。”知藍迎進李佳美道，“再說，這行天不是好端端的回來了嗎？”“哼。都被你給慣壞了。”雲飛揚在外沉默寡言，在家蠻不講理，“愣着幹什麼，還不快去把飯菜熱一熱。”雲行天接人待物總有畏懼之心，和這樣的家庭環境是分不開的。
簡單吃了口飯，雲行天奉命送李佳美回家。兩個擦肩而過的人還保持初見的友情，在紛繁複雜的特和諧色社會的確少見。走在鄉間小路上，雲行天撞了一身的蛛網。
李佳美驚詫地喊道：“你背後有個大傢伙。”
雲行天躬着身子說道：“趕快撅折那樹枝兒，把這蜘蛛挑走。”
“哦。”李佳美咔地掰斷樹枝兒，“來來來……”蜘蛛配合地離開雲行天的背後。
雲行天拍拍後背說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我就不斬盡殺絕了。”
“遊戲狂，說話都是遊戲臺詞。”李佳美回憶起往事道，“大一的時候給你發視訊，你們寢室的人說你……”“他們那幫吃人飯不說人話的傢伙，絕對不放過任何一個詆譭我的機會。”雲行天先發制人道。李佳美笑着說：“他們說你啊，不是在網吧，就是在網吧的路上。”
“哈哈。”雲行天無從辯解，“哈哈。”
“哈哈。”李佳美也笑了起來。
兩個人一前一後像兒時一樣嬉戲，李佳美心裡卻知道：“再也回不到原來的時光了。”
到了有些冷清的家，李佳美讓雲行天歇歇腳。兩人坐在沙發上看着《愛情和諧公寓13》，白癡的演和諧員、一塌糊塗的劇和諧情，李佳美笑着說：“很搞笑吧。”苦瓜腦袋的雲行天心道：“沒有比看你傻笑更搞笑的了。”
夜將深，雲行天在門口徘徊着不肯離去。
李佳美有點困惑地說：“你這是怎麼了？還想在我家過夜？”
“沒。”雲行天紅着臉欲言又止。
李佳美一潭死水的心境幾欲泛起波瀾：“難道說破鏡真有重圓日，覆水也有再收時？”
“我有件事還得說。”雲行天打定主意道，“你能不能先拿錢替我幫幫劉詩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