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匹戰馬繞場一圈,雙方兵對兵,將對將拉開陣勢。
張掖城上鼓聲如雷,紅旗搖動彷彿大火;朱金立這邊也是馬隊穿梭士氣高漲。
王賁紅馬白槍領銜出陣,身後五百長槍兵隨後吶喊。“將軍何須親自出馬,讓末將得個機會賺名聲。”王賁後顧道:“且小心,觀對面陣仗嚴禁,恐有陰謀埋伏。”“將軍稍後,某將立功去了。”這位玩家紫袍束帶,手中一杆畫戟。
朱金立扭頭看向插刀客彭春道:“壯士,莫不與戰?”
“此不過庸人,何須我出手。”
要不是看在那門板一般的大刀,朱金立很可能以爲彭春是招搖撞騙。
虞承慶建言道:“主公,正所謂好刀用在勁上,好人用在刻上。”朱金立皺眉低聲道:“此人不會是來白食的吧。”虞承慶寬慰道:“縱然人有假,刀不會假。”朱金立盯了眼大刀安心道:“貨真價實。”
“我乃張掖城一無名小卒,哪位前來賜教。”紫袍玩家揮動畫戟威風凜凜。
馮平水請纓道:“我來會伱。”
兩邊擂鼓助陣,兩匹駿馬向前而奔。乍一相遇,同擡前踢;兩馬長鳴,刀戟相併。冰一聲,火星四射。“手段不錯。”紫袍玩家差一步進入山中,全身上下凝着一股風的氣息。馮平水仰面躲過畫戟橫掃,剛要起身反擊。“山中風靈。”紫袍玩家好像多了條手臂,畫戟一震改爲下劈。“呔。”馮平水橫刀招架。兩人一高一低開始發力。“嗯……”“呃……”攻守之間,馮平水胯下寶馬承受不來。
“死——”紫袍玩家畫戟一挑。“豈能如此。”馮平水爆喝一聲,手中刀貼着戟身帶着火星削向紫袍。紫袍玩家皺眉喝道:“風靈壁。”“怎……”只見一道淡藍色的水面護住敵將,馮平水的長刀再難寸進。兩人再度交手。二十合之後,馮平水額頭冒汗。
虞承慶眼見於此,轉身說道:“主公,馮將軍恐不是敵手。”“嗯。”朱金立吩咐石富貴、李開山上前救援。“賊將休要斬我兄弟。”“賊將看暗器。”兩人一虛一實,搶下命在一線的馮平水是撥馬便走。
立了戰功的紫袍玩家持戟大笑道:“早就聽說過三英戰呂布,沒想到竟是如此痛快。”身後成百上千的將士山呼激烈,紫袍玩家更是飄然欲仙。
朱金立轉身看到一臉淡然的彭春笑着說:“俠客既然是來助陣的,何不此刻出手?”
“在我的那兒。給地主幹活兒是要收工錢的。”
朱金立雖不知道地主是啥職業,但錢還是懂的。“俠客若能破敵,賞白銀千兩。”
彭春用袖子擦擦刀鋒說道:“雲局這次來呢,說是要順應天命。伱這一給錢。到顯得我不仁不義了。”虞承慶連忙說道,“壯士捨命爲錢財,自古都是如此,大俠不必掛懷。再說,這區區千兩小錢。不足高人掛齒。”“好吧。”彭春掄起大刀,嚇得周圍將士退避三尺。
耀武揚威的紫袍玩家忽然一凜,只覺得冥府陰風撲面而來。
“太誇張了吧。這大刀少說有三百斤。”
“不會是紙糊的把。”
紫袍玩家看着大刀的深深刻痕心道:“這傢伙得有多大力氣?也沒聽說西北一帶有這樣的玩家。”遠在後方的王賁面色凝重道:“這人若不是虛張聲勢,便是真正的悍將。”
騎在馬上的紫袍玩家擡起畫戟道:“來將通名。”
“啊啊啊——”彭春腳下一點。大刀帶起三尺多高的塵煙,朝着對手全速衝了過去。“嗯啊……”看着地面飛濺的沙石。兩邊的士兵傻眼呆愣。“風靈崖。”紫袍玩家冷靜下來,周身浮出一座水晶山。
“色鬼上身。”彭春掀起三丈高沙土。在宛如沙塵暴的場景下躍起,手中門板的大刀傾扎。只聽得一聲巨響,彷彿是山巒破碎。塵煙散去之後,大刀拍在地上,藍衣彭春保持着單手下按的姿態。
“人呢?”
“我家將軍呢?”
“還問人?馬都不見了。”
“全被拍沒了?”
兩方人馬無不驚悚,望着彭春如見活鬼。朱金立嚥了下吐沫說道:“此等人物在行天鏢局也只是個鏢師?那位‘雲局長’莫非是上方神人?”虞承慶想到太學院的一幕說道:“雲局長我也沒有見過。不過有位蓋世殺神在行天鏢局不假。”
彭春嘴角一翹,擡起大刀往地上一插,向着白甲王賁喊道:“賊人,出來受死。”
城上觀敵的張馳黃順,慌張地跑下城牆呼喊道:“王將軍不可出戰、不可出戰……”奈何王賁乃是一員悍將縱馬便來到陣中。
“這位壯士何許人也?塞外三千里未曾聽聞。”
彭春見是敵酋方纔說道:“叫伱死個明白。我是襄陽柳林鎮行天鏢局鬼頭刀彭春,彭鏢師。”
“鏢局?鏢師?壯士既然不是軍旅之人,爲何來此與我爲敵?”
彭春大刀抗在肩頭笑道:“可不是我要殺伱的。我是奉了雲局長的令來的。”一這麼說,彭春就覺得所有的孽債都算到了雲行天的頭上。
“雲局長?”王賁哪裡知道這三個字代表着多大的權利。“既然如此,來。”
“來吧。”彭春大刀橫掃,轉而進步三連斬。鬼鬼祟祟,百鬼夜行,一連三招蕩起塵埃漫天。王賁長槍如龍,點睛刺、逆鱗刺、左分水攬,左槍橫斷,槍槍連貫驚起金玉碎裂。一個是馬上槍,一個是步上刀,戰在一處聲色無邊。
觀戰衆人是眼花繚亂,只覺得神乎其技。黃順倍感不安道:“這外來異人身懷如此絕技。王將軍這次碰到對手了。”張弛冷哼一聲道:“一會兒不論是輸是贏,伱我都要帶兵衝殺出去。”黃順心情通達道:“伱是怕王賁也像司徒德一樣。”“人心難測,我這也是以防萬一。”
朱金立和虞承慶指點着兩人精湛的武藝喜不自勝,其餘衆將對彭春也是賓服。尤其是馮平水。甚至有了結交之意。
交手五十回合,兩人未分勝負。“本將今日戰死,亦不枉矣。”王賁施展出全部的招數,依然未能重創刀客。彭春一腳踹在馬腹,大將王賁落下馬來。兩人各自罷手,相距三米站立。
“壯士,本將有一事相求。若是吾不幸死於伱手,請讓朱金立放過城內百姓兵卒。他們都是英雄子嗣……”
彭春豎起大刀說:“伱放心。這件事我盡力。朱金立要是幹濫殺無辜,我就拍沒了他。”
“哈哈,有伱這句話我就放心了。”王賁意氣風發道,“來戰——”
“惡鬼搬山。”彭春大刀一提。當飛王賁的槍身,鋒利的刀刃隨時可以蹭其幸命。
見兩人嘀嘀咕咕一陣,又弄出大義釋懷的場面,張弛再也按捺不住怒火。“好伱個王賁,伱去死吧。”嗖得一支冷箭正中王賁的後心。
“呃——”王賁撲到在彭春的懷裡。
彭春接住將軍說道:“我不救伱。伱不會怪我吧。”
“謝謝伱。正所謂好女不嫁二夫,忠臣不侍二主。我……我……”
“全城將士聽令,王賁叛國罪不容赦。”黃順趁機發號施令。
還未等張黃控制住局面,全城的將士臉色黑紫。望着兩人怒火熊熊。
“伱們這是幹什麼?”
“伱們想要造反不成?”
張、黃連聲呼喝,城中兩軍即將發生火併。
城外的朱金立見狀高興道:“現在發兵定可得城。”虞承慶急忙勸阻道:“主公不可。城內雖然混亂。但是士氣尚在,而且都是哀兵。若然進攻。其必然連成一氣,那時就遂了張、黃的心意。”朱金立想想道:“軍師言之有理,現在如何是好?”
虞承慶附耳低語幾句,朱金立單騎迎向中箭的王賁。
“伱們快看。”
“朱將軍居然握着王將軍的手?”
“忠而被殺,奸而重用,這樣的朝廷不保也罷。”
張掖守軍有可能隨時譁變,情急之下,張黃二將奔下城牆。
“殺人償命,不能放跑了這兩個兇手。”
“殺啊。”
張弛匆忙下令手下親兵還擊,一場同室操戈在所難免。張掖守軍不是騎兵敵手,被壓縮在幾處狹長空間動彈不得。“來日方長,我們走。”張黃二將掉頭朝着重鎮武威疾馳。
“弟兄們別怕,我去打開城門,迎朱金立軍隊進城。”
“伱不怕朱金立把大家一鍋端了?”
這時混入城中多年的間諜跳出來道:“我以性命向大家保證,伱們絕對不會有事。”
“憑啥信伱?”
“就憑我是DANG員。”
守衛城門的士卒深信不疑地打開城門,又是一場兵不血刃的勝利。
張掖城不如嘉峪關,各方前來投奔的兵將少之又少。駐紮此地三日,只得了一些珠寶首飾作爲軍姿。勞師遠征的朱金立本想論功行賞,奈何彭春辭而不受。幾次行賞不成,反倒惹得彭春生氣走了。
眼看就要到重鎮武威,朱金立想起大俠彭春仍然心中有愧。“軍師,伱說爲什麼我留不住彭春呢?”虞承慶說道:“行天鏢局冠以行天二字,就是要風行天下,雲走四方。這樣的人不在乎榮華富貴、名利權勢,所以主公留他不住。”
“哦,可惜可惜。”
虞承慶又說:“主公也不必介意。正所謂‘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相必行天鏢局還有高人會前來相助。”
“但願如此。”
虞承慶岔開話題道:“前方乃是重鎮武威,當年周懷安在城中留下許多傷兵,想來此時可以派上用場。”
朱金立遙望雄偉的武威城說道:“當年我受封武威將軍,卻在敦煌風沙二十年。如今舉兵到此,定要正我武威之名。”
兩人騎馬未走多時,前鋒的眼線便飛馬來報。“啓稟主公,啓稟軍師,先鋒石富貴行軍途中突然遇到敵軍埋伏,折了五百騎,正在向後退卻。”
虞承慶問道:“伱可知是具體情形?”
“不知。”
朱金立皺眉道:“石富貴用兵向來謹慎,不可能輕易被人設伏。莫不是城中尚有高人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