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處巨大宏麗的教堂之中,一個老人默默站在一座神像之前。
神像是一個少年的模樣,隱隱約約與陳銘有些相像,在神像之前,還供奉着一根碧玉的枝條。這枝條碧綠清脆,彷如剛脫離主體般,散發着一股強大的生機。
神像是信徒們根據祈禱之時感應到的模糊形象製作的。隨着信徒等級的提升,其本質也會越發接近神明,所感應得到的形象也越清晰。
而身爲教宗,格拉瑪可以說是當世最貼近神明的一人,自然所得到的形象也最深刻。
此時,教堂之中,十數個人影默默站着,在外面,還有上百名紅袍祭祀在詠唱歌頌着,一片祈禱聲充斥着這片地域。
默默無聲的,格拉瑪擡起了頭,看向身前神像,身軀之中,一股令旁人窒息的神力充斥而出,令人驚悚着。
此時,他早已不是二十年前那一副垂垂老矣的耄耋老人形象。此刻,他身穿着大祭司專用的金青兩色祭祀袍,臺上戴着專屬於教宗的頭冠,身上被一股淡淡的清光籠罩,令周圍人驚歎。
他看着臺下十數個黃袍祭祀,還有一旁佇立着的庫魯巴,道:“站在這裡的衆位,想必都感應到吾神的意志了吧。”
臺下,衆人點頭,而後靜靜的看着臺上的格拉瑪,等着他繼續說話。
格拉瑪也不猶豫,直接道:“吾神下令,讓我們衆位祭祀去南方城邦之中傳教。”
“這是自二十年前吾神甦醒以來的第一個神諭,衆位打算如何。”
臺下,一羣人低下頭,默默祈禱着,而後聲音不約而同的發出:“自然是遵從神諭。”
見此,格拉瑪點點頭,看向庫魯巴,道:“其他部落的準備如何。”
一旁,庫魯巴擡起頭,身上的鎧甲散發出淡淡的光芒,看着格拉瑪道:“其他部落的人已經陸續南下,包括那幾個不服從教會管理的部落也是一般。”
“這一次的神諭,至紅袍以上,所有的祭祀都感應得到,所以哪怕是並不服從我們,但在吾神的號令之下,仍然是積極響應。”
對此,格拉瑪笑了笑,露出一個慈祥和藹的笑容:“這是當然,哪怕是再怎麼不服從我們,但其對於吾神的虔誠卻是絕對的,否則,也不能晉升到大祭司的地步。”
對面,庫魯巴見此,也點點頭。
堂堂北地,整整近百萬信徒,自然不可能只有庫魯巴與格拉瑪區區兩個大祭司,要不然,對方也不敢公然反抗。而且,相比他們兩個蒙受神恩的人而言,對面祭祀對於神明的信仰絲毫不比他們弱,至少都是狂信徒。
可惜,雖然信仰同樣虔誠,可是個人的理念卻有所不同,以至於雙方爆發矛盾,隱隱對立。
說起來,會導致這樣,也是因爲陳銘沉睡了近二十年的緣故。雖然沉睡之時,信徒們仍然可以感應到神明,卻得不到一個正確的引導與迴應。
在這種情況之下,因爲各人理念之間的碰撞,矛盾自然而然的會發生,導致信徒之間四分五裂。
想到這裡,庫魯巴心裡忍不住嘆了口氣,看着身前的格拉瑪。
感受到庫魯巴的眼光,格拉瑪輕輕點點頭,而後看着身前的衆多祭祀,道:“不過今天我來此,卻不僅僅是宣佈這個消息。”
臺下,衆多祭祀微微一愣,看着格拉瑪。
“根據神諭,吾神的化身,將在數天之後轉世。”
他看着臺下衆祭祀,在周人驚駭的神色之中,說出了這個消息。
···
另一邊,陳銘看着自己的本體,想着之前發生的一切。
“這個世界,此時已經到了某一種臨界了。就外力而言,魔神的屍體分佈在大陸四周孕育着魔氣,源源不斷將本世界的生物魔化;而在內,祖靈肆無忌憚的索要血祭,怨氣早已凝聚。”
“要想改變這一切,非給一個個解決,甚至,將現有的秩序推翻。”
陳銘眼中閃過淡淡的神光,一股冥冥中的力量在他身上纏繞着。
他擡頭,看向天空。
天空之中,一股股源力在呼嘯,沸騰着,彷彿在呼喚着他的動作。
“若是想要略微改變現狀,那麼,讓祭祀們南下傳教足矣。”
“但若是想要徹底改變,徹底將這個瀕臨破滅的世界救贖,那麼,非給步步爲營,將現有的一切推翻重來纔可。”
他看着身前始終不能動彈的本體,在上方,一顆顆造型各異的果實在世界源力與本體的共同滋養之下輕輕顫抖,已經接近成熟。
彷彿感應到了他的意識接近,其中,數個如孩童般的成熟意識努力想要向他靠近着,卻被一股看不見的空間隔離開來。只是那一股同出一脈的親近感,還是令陳銘微微一愣,眼色漸漸柔和。
他看着自己的魂體。
四級的魂體已經與常人無異,甚至可以娶妻生子,只是還不能有子嗣。
感應着軀體的凝聚,陳銘苦笑了下,而後,冥冥之中,一道玄之又玄的本源出現,其中,兩枚神格隱隱凝聚着。
這是真靈,代表着一個生命的一切烙印,是生命最原始的本源,只要還有着一絲尚存,就有着存續的可能。
感應自己的真靈,冥冥之中,彷彿有着一道道記憶在他腦海重新浮現,令他不由恍惚。
過了一會,陳銘心下一狠,而後,真靈之中,兩枚神格猛然大亮,一股強大堅定的力量慢慢浮現,加持在真靈之上。
隨着這力量的出現,真靈之上,一道細微的裂痕開始出現,而後,在冥冥之中的一道破碎聲之中,真靈猛然變成兩半。
其中,較大的那一半,兩枚神格隱隱浮現,散發出陣陣微光,將真靈上的傷痕慢慢撫平,將兩枚真靈漸漸穩定下來。
而另一邊,陳銘只覺一股來自冥冥最深處的痛苦襲來,令他臉上一白,不由向後退後數步。手靜靜撫過胸口,彷彿缺失了什麼重要的東西。
隨着神格散發出陣陣微光,將真靈脩補,陳銘方纔緩緩恢復過來,只是臉色仍然蒼白,氣息一下子弱了許多。
“還好,沒有跌出四級。”他微微嘆了口氣,感應着原本四級巔峰的氣息一點點跌落,有些嘆息。
而後,那一枚分裂而出的真靈猛然一動,只見在神格之中,無數金色的功德涌出,慢慢滋養着真靈。
隨着功德的漸漸消耗,等到消耗近半時,真靈方纔猛然一震,從破損之中恢復過來,其中隱隱透着一股淡金色的功德之光。
而後,順着冥冥之中的感應,陳銘將分裂而出的那枚真靈輕輕一推。體內一枚古樸的神格轟然運轉,一股冥冥中的力量籠罩其上。
順着冥冥中的命運長河還有世界的呼應,真靈在原地消失,被一股洪流席捲到遠方。
原地,見着這一幕,陳銘再忍不住本源之中涌來的疲憊,緩緩退到本體之中沉睡着。